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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英武应了一声。
不得不说,自从他们三人来到陶心然的身边,就带给陶心然无数的磨难,还在波折,细数下来,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陶心然竟然再没有过过安定、安宁的日子。
诸葛英武沉默了一下,静静地“嗯”了一声。然后,他抱起手里的长剑,朝着帐蓬之外走去,他准备去守夜。
然而,唐方却比诸葛英武更快地站了起来。他拦在诸葛英武的前方,淡淡地说了句:“这一路以来,都是你在值夜,那么,今晚,就让我来吧……”
诸葛英武愣了一下,可是,在看到唐方的坚决无比的眸光的时候,他忽然笑了一下,然后,后退了半步:“那么,你要小心一点。”
唐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出去了。
诸葛英武重新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陶心然望着唐方走出去的身影,眸子里的光,微微地转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
帐蓬里,一片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心然才站起身来,朝着帐蓬之外走去。心里,忽然之间有一种愿望,她想和小唐多呆一会儿,再多呆一会儿。
不好的预感,就仿佛是晨雾里渐起的云烟一般,陶心然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帐蓬之外,唐方正静静地仰望夜空。
草原上的夜,静谧,就连空气里,都淡淡地飘散着一种令人舒心的气息。
秋天的风,从远方吹来,仿佛还带着说不出的烟尘的气息。而唐方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忽然之间想起了在自己小的时候,母亲轻轻地怀抱着自己,婉转地唱着苗疆儿歌的样子。
可惜的是,那样的回忆,对于唐方来说,实在是太少,即便是到了现在,他再想起母亲的时候,也只想起一个极温柔,又极模糊的影子,若真有什么,算是清晰的话,那么,也只有挂在父亲的卧室里的那一张小绣的图片了。
多少年来,唐方对于母亲的怀念,也仅仅只有这些。
母亲是个极美丽的女子,她不但有着苗疆的人极令人称著的美丽,她更有着所有的苗疆的人,所著有的聪慧,以及勇敢。
苗疆的公主,下嫁给了唐家的掌门,也就是从那一刻起,那个骄傲的,高高在上的阿雅公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被众人期望甚高,可是,却也是被众人冷眼旁观着的掌门夫人。
不得不说,仅仅需要扮演掌门夫人的角色,就耗费了唐方的母亲的太多的心力。所以,在最初的几年里,当那个不过十几岁的苗疆女子,在尽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的时候,在事无巨细地做到最好的时候,她的健康,也开始急剧地下降,以至于到了最后,终于在那一场变故之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对于唐方来说,他的母亲太傻,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为这个人付出了一切,可是,多少年过去了,唐方从来没有从父亲的口里,听说过“怀念母亲”之类的话,他甚至从来没有听父亲对他讲起母亲的点点滴滴。
所以,唐方曾经一度地为自己的母亲不值。
可是,而今到了自己,他却在重复着母亲曾经走过的路。
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并准备着为那个女子付出一切,可是,那个女子,已经将他关在了记忆的门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他们共有的记忆重新拾起。
不得不说,唐方继承了他的母亲的某一些特质——比如说是纯真,比如说是执着,比如说是隐忍,可是,他唯一没有继承的,就是母亲的善良——相对于那个就连树叶的上的虫子都不忍心伤害的母亲来说,小小年纪的唐方,就学会了杀戮,还有算计。
没有人知道,唐方的天真、纯真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多么冷酷的心。还是在唐门的时候,他就开始用阴暗的眸光,去打量那些想对自己下手的人,然后,打准了机会,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多少年了,他从不饶恕,当然,也从不宽恕,他将自己,还有自己的父亲,同时地绑在了那个十字架上,在接受着来来回回的仇恨的洗礼的时候,他也将这仇恨移植,然后,将所有的人,都恨上了。
唐方恨所有的人。也是是他不想宽恕,而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死去的母亲,再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宽恕。
可是,他还是遇到了陶心然。
无数的念头,仿佛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事实上,对于唐方来说,只要是有什么东西,涉及到陶心然的,那么,他就会发现,记忆枯竭,思维零乱,甚至,他再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196——唐方的猜测
196——唐方的猜测
可是,今夜,他却和敏感的陶心然一样,同时地意识到了即将接近的危险——那个女子在担心吧?所以,她才会用连续讲了两个故事的方式,来安抚自己的心?
可是,她也同样知道的不是?即便他们两人,走到了天涯海角,那些人,都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非但不会放过她,而且,志在必得。
唐方并不知道,端木阳为什么会同意放陶心然走。依唐方的猜测,端木阳只是对陶心然救自己出来,感觉到歉疚,再加上他自己分身无暇,所以,就利用陶心然去引开一部分的力量,最起码,先引开一直地关注着、追随着陶心然的袁烈的力量——
端木阳当然会知道,袁烈至所以来到这片草原上,其中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陶心然。所以,他更知道,如果说他想静下心来,对付端木齐的话,那么,就只能暂时地将端木齐和袁烈分开。而分开他们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陶心然的离开。
而今,端木阳所预计的一切,都即将如愿以偿。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端木阳想像的方向走去。唐方相信,以端木阳的手段,而今的一切,全部都掌握在端木阳的手中。而他,正在枕戈待旦,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然后,在适当的机会,就会全力一击。
和袁烈一样,唐方从来都不怀疑,端木阳会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位子上去。就如他并不怀疑,端木阳对于陶心然的心一样。所以,唐方同样相信。当一切尘埃落定,到了最后的最后,若是端木阳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这个王国的主人。那么,他的第一个目标,依旧会是陶心然。
不得不说,陶心然无论是到了哪里,袁烈,乃至于端木阳,都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看两人如此你争我夺,尔虞我诈的样子,他们两非但不会放过陶心然,而且,全部都会全力以赴。
而眼前的情形是,皇位争夺的最后花落谁家,还是一个未知。所以,现在的端木阳,一定会是分身无暇——可以说,在他全心全意地等待机会的时候,是容不得有半点的分神的,而在他的身边,陶心然,则会变成最大的软肋。
那么,那些潜在的危险,究竟又是来自何方呢?
可是来自于袁烈么?
一想到袁烈,唐方的心,不由地跳了一下。
要知道,唐方之于端木阳,绝对是另外的一类人——如果说,端木阳得到了陶心然,除了消除她的记忆之外,还是会善待她,还是会任由她自由发挥的话,然后,可能还会在最后的一刻,忍痛暂时性地放走陶心然的话。那么。只能说,若是陶心然落到了袁烈的手里的话,袁烈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折断陶心然的所有的羽翼,然后,将她以强硬的方式,囚禁在自己的身边,而且,永远都不会让她离去。
这就是人性的特质。不同的人,对于不同的对象,有不同的方式。有的人,可能会将希望的种子埋下,可是,有的人,却会将一切后路都斩断了,回头无岸。
这一种选择,就如草原上的人,会一直地相信,若是你将青草伐尽了,根都揪出来的话,那么,待到明年春天的时候,你的土地上,将会是一片的荒芜。所以,他们会在离开的时候,给这一片青草留下最后的一抹生机——留给别人希望,同时也留给自己希望。
可是,另外的一种人,却时刻地想着斩草就要除根,否则,在来年的春天,就会生一地的新绿——当然了,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看的那一片。他们更怕,如同已经成为熄灭的火堆,可是,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死灰复燃,然后,变成燎原之势,将一切都烧尽了。
毋庸置疑的是,自幼生长在这一片大草原上的端木阳,有着牧民的特质。凡事,都会留下一丝的余地,不至于将人逼到穷巷的话。可是,自幼长在深宫里的袁烈,从小接受的教导,就是要斩草除根,斩尽杀绝。所以,他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任由他喜欢的女人在外面自由潇洒的。
其实,唐方一直地想不想的事情,就是袁烈对于陶心然的志在必得。
你说陶心然不好么?
陶心然当然好。
那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有着太多的善良的特质,还有着许多女子无法企及的爽直、睿智,坚忍不拔的精神。
陶心然一直以来,都对她的四个徒弟非常的好,她将他们视为至亲的人,她将她们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人,无论是教导,还是生活,都将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是,唐方却相信,这样的陶心然,或许能吸引端木阳那种随心、随性的人,可是,她却绝对吸引不了象袁烈的那种人。
在袁烈的心里,有太多的东西,是比一个女人更加重要的——比如说,权力的稳固,比如说,疆域的扩展,比如说,万民的拥戴,又比如说,他的大好的锦绣江山。在袁烈也是一个心里有着羁绊的人,而他的所谓的羁绊,就在于对权利的追求,还有所不能满足的贪欲。
可是,这样的人,却有着一个意外,那就是陶心然。
可以说,袁烈之对于陶心然,是意外的执着、罕见地执着。而这份执着,却是从他登基以后,才开始的。
所以,唐方认为,对于袁烈那样的人来说。一个女人,对于他,绝对地构不成这样的吸引力,若说是真有的话,那么,也只能说,在陶心然的身上,有袁烈志在必得的东西,可是,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唐方却没有办法知道。
因为没有办法知道,所以,就没有办法阻止。
微微地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