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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女儿,清韵不觉得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那样母性的温和缱绻像是温和的阳光一样,闪耀在屋内。康熙怕自己在京孤寂,便将云轻留下,有女儿在身边的日子却是充实了许多,连带着时日过的也快了。
云轻已经是十二岁的女孩子,容貌与清韵越发的像,只是气度上比清韵更多了活泼。也许是因为常年与康熙相处,清韵总觉得女儿有时候行动眉眼之间与他极其的相似。
“哥,你可来了。就不想我么?”人还没从进来,清脆如银铃儿一般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欢快的,娇嗔的女儿之声。清韵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对霖布说“她越发的没个女儿样子。”
“妹妹是活泼。”霖布起身看着一身粉色旗装的女孩快步走进来,看见自己便是粲然一笑,扑了过来。
“哥,想我没?”
霖布抱着她的腰把人轮了一圈,才放下,用手拨了拨她齐眉的刘海。“想,这么可爱漂亮的妹妹,怎么不想。”
“也不知道你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要是让宫中的嬷嬷看见,有的你耳朵受。”清韵嗔怪道,可是语气却满是爱怜。
“看见哥哥高兴才这样的。”做了个鬼脸,环着霖布的手道“哥,去跑马吧。”
霖布笑着看看清韵,见她点头,告了礼,带着云轻去了。清韵看着二人的背影,心底一阵欣慰,就是自己将来去了,也有霖布照顾云轻。
九月末,康熙一行浩浩荡荡回京,霖布也回了巴林。清韵看着飘落下的黄叶,心境淡然之极。也许早些年间她还会抱着对前路的迷茫,只是这几年却越发的淡然了起来,透着随遇而安的味道在其中。
十一月初,康熙率众子前往热河巡视,清韵也跟随在侧。外面虽然风雪交加,车内却是温暖如春。她穿着内里是狐皮的比肩,觉得鼻尖微微有些汗意,随手把书放了,拿帕子擦。康熙抬头看了她一眼,“热了。”
“有点儿。”
“忍耐些吧,下了车不暖和。看着了寒。”康熙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说道。清韵点头,嘴角挂着浅笑。两个之间似乎早过了那种轰轰烈烈的感觉,唯有恬淡安静了。
“老四倒是越发的像你了,似乎要做隐归田园的高士。”康熙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手里仍旧握着她的手慢慢的轻轻揉捏,话说的很轻。
清韵侧头看了看她,然后轻声道“老四做不成真隐士。衙门里的差事他向来处理的很好,隐士乃是隐居不仕之士,胤禛做不到的。”
康熙揉捏着她手指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初。“朕的儿子,没有谁能够做的了隐士。”
清韵心头一痛,知道他说这话里有几多无奈,几多忧心。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反手将他的手握紧,牢牢地攥在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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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一行人至密云县境内。清韵看着这燕山山脚下的地界,倒觉得景致还算不错。因为在此处休整,所以停留的时间遍照别处要长,留在京中的几个皇子贝勒纷纷前来请安。却唯独不见八阿哥,只是派了太监来回明,因为是其母良妃辞世二周年忌日,祭奠母亲,便不能来请安。只在汤泉恭候康熙御驾一同回京。
康熙听那太监说罢,摆摆手让他走了。良久之后回身道“胤禩优柔太过,良妃故去半年之久行走仍需搀扶,如今又去祭奠。当真···”
清韵不待他说完,便笑道“阿玛向来重孝道,怎么这会反倒说起胤禩来。他思母情深,可以理解的。”
康熙看着说完话便又低头去看书的清韵,摇摇头,将视线重新落回折子上。
清韵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氅,脚步轻盈的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远处两匹匹枣红色的马正跑来,马上红色人影依稀可见。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云轻和衍潢两个人。
“额娘”
“公主”
二人下马到清韵面前行礼,清韵看着披着红色兔毛大氅,脸上还带着骑马后的潮红的女儿,又看看一旁沉稳的衍潢。心里有什么东西,不确定的摇摆着。
“大早上的去就去跑马,也不嫌冷。”对衍潢点点头,清韵笑着说女儿,伸手握了握她拿马鞭的手,有些凉。
“才不冷呢,这会身上还有汗,若不是衍潢哥哥不许女儿把大氅脱了,女儿早不穿这累赘了。”云轻说,像是个对母亲撒娇的小女儿,手上乖巧的接过了清韵给她的手炉。
“你皇玛法正找你呢,哪里成想你是去跑马了。”清韵摸摸她微红的脸蛋儿,是不凉。
“玛法找我?”云轻反问了一句,“玛法说今儿让我背书给他听的,我忘记了。额娘我先回去了。”她一边说一边往行在处跑,还不忘了回身冲衍潢道“衍潢哥哥,明儿带我去射雀儿,可别忘了。”
清韵好笑的看着跑远的女儿,回身看了看衍潢。年纪略微比自己要小上八九岁,很是庄重,还带着温和的贵气。四十一年袭了显亲王的爵位,如今已有十二年之久。
“我记得显亲王还没有福晋吧。”清韵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道。
“公主记得不差,我尚无嫡,侧福晋。”衍潢跟在她身后,放缓了脚步。
“王爷年纪不小,怎么还···”
“嫡福晋富察氏七年前病故,便不曾续弦。”衍潢低着头,眼里看着的是清韵鸦青色大氅的下摆。
“耽误王爷如此之久,得罪了。”清韵站定回身笑着道,语气仍旧温和。
衍潢行了个拱手礼,转身离开。清韵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良久之后觉得两颊发凉,才再次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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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六日,胤禩派人送来了两只海东青,作为礼物给康熙。清韵看着蒙着布帘子的笼子,眉头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声音憋在喉咙里,半点儿发不出来。
康熙站在她身前,她看不见前面那笼子里什么样子。只是看见他抬手掀开帘子,然后那笼子扑棱棱的落在了地上。两只垂死的海东青出现在她眼前。屋子里的众人乌压压的跪了下去。独留她坐着,康熙站着。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清韵看见笼子的两只海东青无力的动了两下之后奄奄一息的卧在那,再不动了。屋子里像是盛夏里雷雨前的宁静,压抑的,晦暗的,甚至是瑟缩的。她觉得自己胸口被压了什么,喘不上气息来。
“胤禩,是在诅咒朕么?朕垂垂老矣,已如这两只畜生一样了么?”康熙问,声音轻的近乎耳语,可是每个人却都能清晰的听见他在说什么。
“皇阿玛,八哥断断不敢。这两只海东青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一旁的胤禟听见康熙的话,急急忙忙道。
“送来的人是老八的门下,谁能够动的了手脚?”康熙不看胤禟,眼睛只看着那两只海东青。
“八哥生性纯良对皇阿玛更是敬重仰慕,万万···”胤禟以膝为腿,向前跪爬了几步。
“八阿哥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康熙开口,不理会胤禟,自顾的道。一旁胤禟住嘴,看着康熙,眼睛微红,两只手紧紧地握拳,垂在身侧。
“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康熙转身,视线凌厉的扫过跪在身前的诸子。“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今日又送此病鹰,暗喻朕年老昏聩,命不久矣。”
停断了良久,康熙的声音幽幽响起“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第60章 时光流逝
“三姐,你脸色不大好,可是不舒服?”胤禛刚出了院门,便看见清韵从不远处走过来,免得微微发白,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清韵抬眼看他,许久之后像是辨认过来是谁,才摇摇头,嘴里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三姐进屋坐坐吧,喝杯茶暖暖。”胤禛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定有什么事情,搀着她进了院子,进了上房。将现沏的一碗酽茶放在她手中,才开口“姐姐有何事可对弟弟言说。”
清韵手里捧着茶杯不说话,眼睛看着胤禛黑色的袍角发愣。许久之后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辛者库贱妇?良妃一生何错之有,落得这般评定。数年前便有此话,而今又说,她不过是在出身上低了别人。”她说,低头去看手里缠枝绕蔓的青花盖碗。“是不是不在意了便可以狠心去伤害?那,对我呢?”清韵闭上眼睛,终于问出了在心底已久的话题。她相信康熙不会这么对她,可是她就是止不住的还怕,良妃那样清清白白的那字尚且是辛者库贱妇,那么自己呢?自己这个违背了伦理纲常的女人呢?她的心止不住的在颤抖,在发冷。她是多么想去当面问问康熙,可是她不能,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这些埋在心底。
胤禛的手一抖,差点失手跌了手里的茶杯。卡着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了无生气的女子,他的心头隐隐发疼。
“三姐是皇阿玛最为宠爱的女儿,今日何出此言?”
是啊,何出此言!清韵睁开眼睛微笑,一如往常,只是淹没深处是掩不住的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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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四年的春节悄然而来,又无声逝去。虽然宫内一切一如往常,可是那欢乐喜庆背后却有着难以言说的萧条。朝堂之上似乎也有些人人自危的味道,自胤禩毙鹰事件之后,多位大臣上折子求情,可这类折子一旦上来,便是销声匿迹,亦或是被驳回。及至新年过后,似乎康熙等不及正月过后,在二十九当天便将胤禩的奉银奉米全部停了,连带着属官以及执事的米银也皆是停了。
除了这些之外,准葛尔策妄阿拉布坦则蠢蠢欲动。朝廷之上一时间说不清弥漫着什么味道,而后宫向来一直是与前朝相连的,诡异的味道一时间散布各处,无可避免。九月末康熙身体微微的开始不适,十月初的一天,早上起来竟发现半边身子发麻,不听使唤。经过御医诊治,方知道是中了风。一时间似乎更有些人心浮动的意味。
她坐在一旁,看着康熙左手执笔批折子。虽然字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