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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前面，是鲛人国往任圣女的水晶雕像。
墨离突然发现，手心里，儿子的小手正在止不住地哆嗦。
便问了句，“霖霖，你怎么啦？”
萌宝宝忍着泪意，摇头，“妈咪，我没事！”
那边，玲珑叹了口气，“哎，也真委屈小诺诺啦，从此再也不能和寻常孩子那样过正常的日子，反而得回无极战神闭关修炼，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出岛迅游，却也被无数人注目，监视着……”
朝阳虽然正在破晓，但毕竟还被阴霾遮着，黑夜纵然强弩之末，但终究正垂死挣扎，黑暗笼罩万物。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图龙阁内，唯有那林立的往任圣女水晶雕像，散发着湛蓝色的光芒，一种惨淡，刺眼，突兀之极的蓝光。
在墨离手心中，一个小手死死扣紧，哆嗦，颤抖的煎熬中。
无极战神首位，公孙大娘，牵着龙诺诺的小手，行到了水晶雕像最前面。
诺诺一袭水蓝色罗衫，直面对着那雕像，面无表情，眸光呆愣乏神，背对着所有的人。倩影虽小，但却和所有的人冷冷对峙，丝毫不丢气场。
一身冷寂傲骨。
公孙大娘身材极为高挑，修长，凛冽，她站在图龙阁内，平白无故比别人高了一头。她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冰冷的眼神淡淡扫了一圈在场者，看向国王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
“龙诺诺，苍天在上，碧海在下，你体内拥有我海洋一组至高无上的龙珠，今ri你可心甘情愿继任我鲛人国圣女之位，佑我鲛人国国运昌盛百姓安乐，庇南海一方海域风平浪静灾难不兴吗？”
女孩闻言，水蓝色的罗衫覆盖下，清瘦的双肩，微微发抖，很有种风中落叶的凄凉之感。
双肩之上，那一袭湛蓝色的披风，却猎猎飞扬，肆虐招展，霸气，冷冽，似能带来安全感，那是霖霖送她的乾坤袋。
“我……”女孩冷寂的声音顿了顿，没有回答，转身，扭头。
她谁也没有看，只看向一个肩膀瑟缩双手颤抖的萌宝宝。
所有的人成了陪衬，所有的人充眼不见。
一个冰清玉洁气息冷寂水蓝萦身的海洋精灵，一个愤愤不平小脸抽筋黑眸含泪的白衣孩童。
冰蓝色的眼神和绝望无助的眸光交汇，碰撞，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没有声音，只有眼神的交流，只有她和他才懂的交流。
“小混蛋，你现在知道我那晚为什么要你道歉了吗？我是圣女，我代表的就是鲛人国和南海，我绝对不允许南海被你闹个天翻地覆的。”
“我……我……诺诺，你不要做圣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啦，我一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
“晚啦，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我的五位师傅，还有霓裳尊者，她们都在这里，我若不做圣女，现场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能活着离开。”
“谁说的？玲珑公主不就没有做圣女吗？她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她很快就要和千劫叔叔在一起啦！”
“傻瓜，你知道大火龙当年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吗？我师傅说，他当年差点就死了，容貌尽毁，脸上身上，伤疤多的数不清，你本来就不好看，要是再多一些伤疤，那肯定就成丑八怪啦！”
“我不怕！我不怕的诺诺！你真的心甘情愿以后回无极岛一个人埋头终老吗？那样会很无聊很无趣很枯寂的！你这么小，还没有享受人生，怎么就忍心孤苦终老呢？”
“呆子，你不懂的，我本来就是在孤独绝望和黑暗中长大的，我是公孙大娘从海上抱回来的，在她遇到我之前，我已经不时尘封海底不时随波逐流好久啦，这点苦算什么。”
“可是我会想你的！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好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你，和你一起游泳，潜水，在海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嗯，反正我已经把鱼息法教你啦，你要好好练习，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怕不会水下呼吸啦，我有你的乾坤袋，以后也不怕海上的浪潮和风暴，真好，真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你为什么要认命呢？你为什么不争取自己的幸福呢？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玩儿？你做了圣女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啦！”
“我……你虽然有点坏，有点色，有时候会很呆，有时候又特讨厌，不过我……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不过真的已经晚了，我师傅已经把我当成圣女来看待啦，我们没有机会啦……”
“有的，有的！人定胜天！这是我妈咪叫我的！我和妈咪就是靠着这个信念才能活到现在的！不然我早就死了！我不许你逃避，我这辈子认准你了，我绝对不会放手！”
“没用的，不管你多强大，不管你妈咪多厉害，你们都不是我师傅和霓裳尊者的对手，你才这么小，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大火龙那样的罪孽！”
“不行！我要带你走！”萌宝宝突然踏前一步。
“嗖！”诺诺皱眉，一股隐隐约约，浩淼庞大的气流扑面而来，逼迫的霖霖动弹不得丝毫。
“小混蛋，缘尽于此，你以后要好好的过，我们恐怕无法再见面啦，不过我不许你忘记我，你要每天都看我的珍珠，里面有我的影子，是我的幻影，那是另外一个我。”
“不行！我要守在你的身边，我要陪着你，我不要看你的影子！我要真真实实活在太阳底下的你！”
“你呀，别和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这就是我们的命。你回去吧，如果我们有缘，如果我能记住你，三千年以后，你可以来鲛人国找我……”
“对了，以后你可能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女孩子，但我不许你对别的女孩子甜言蜜语许什么誓言，更不许你用生死起誓，这个世界是有神灵存在的，誓言会成真的……”
“我……”霖霖眼睛一热，想起了那晚的样子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
“嗯呢！我是七彩大陆的人，我对着七彩大陆的真神发誓，我要是说谎话欺骗你，就让我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轰隆隆！”好似雷鸣般的霹雳声，响彻霖霖后脑勺。
诺诺转身，看向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脸色猛地一愣，丝丝不安浮现心头。
“龙诺诺，苍天在上，碧海在下，你体内拥有我海洋一组至高无上的龙珠，今ri你可心甘情愿继任我鲛人国圣女之位，佑我鲛人国国运昌盛百姓安乐，庇南海一方海域风平浪静灾难不兴吗？”她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我愿意！”女孩冷眼微眯，柔情蜜意，瞬间消散，眸中风雪席卷，冰冷刻骨。
“继任圣女以后，你要封心锁欲，尘封心扉，断绝情根，回无极岛闭关修炼，以备日后护国安邦，你可情愿？”
“我情愿！”
“好，请饮两生水，喝完两生水，你就会断绝此前的所有情念，所有你放在心上的男子，男孩，都会伴随着这两生水而从你的心头彻底根除，你可愿喝？”
公孙大娘手中拿着一个通体透明，蓝光萦绕的瓶子，瓶子里面，湛蓝色的液体浓稠，冰冷，流转着一种刺眼的光芒。
“诺诺，不要喝！你不能忘了我！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你若忘了我这不公平！不行！你太狠心了！”又是一道无声，却凄惨的呐喊。
“小混蛋，我自诩比以往所有的圣女都有天赋，都强大，我相信我不会忘记你的，如果我真的忘记了你，那我们……就来生再会吧！”
湛蓝色的眸，抬起。
“我愿意喝！”
诺诺一手接过两生水，仰头，一饮而尽。
“哧－－哧－－哧－－”
两生水一饮而尽。
女孩周身，突然泛起一团蓝的冰冷，蓝的惨烈的蓝光。
那光好似来自透明的千年冰山最内核，蓝光经过层层冰雪的洗礼，变的纯粹，皎洁，纤毫不染，寒冷刻骨，冷人肺腑。
几乎同时，诺诺的蓝眸，亦好似为漫天的风雪席卷，蓝似沧海的瞳仁，突然就冻结了，只此一瞬，沧海变冰川，万里冰川，万里冰冷。
尘封一切。
“哎……”玲珑叹息。
“这丫头……”墨离感慨。
霖霖……霖霖浑身好似注钳，动也不动。
他不相信，他死也不信诺诺会忘记他，会真的从心头把他清除。
他那浸着血丝的双眼，眨也不眨盯着那个突然好似凤凰涅槃蛇蜕皮般发生巨变的蓝色倩影。
诺诺突然转身，翩翩蓝衣似南海最美丽的海藻在随水而摇曳。
她的眼神冷的同时，弥漫着一抹庞大的空荡之感，那眸光飘飘然，悠悠哉，没有丝毫的焦点汇聚，亦没有把世间任何物事放在心上。
这就是圣女，目空一切，终生孤寂。
空茫茫的眼神看向霖霖的时候，一顿。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忘了。
心头，脑海，一片空白似冬日无边的旷野，旷野白雪皑皑。
女孩皱眉，嘴唇微动。
蓝色气流瞬间充斥整个图龙阁。
蓝光过处，开满一株株红的耀眼，红的触目惊心的红莲。
红莲覆盖，层层叠叠，充满眼帘，温暖如春。
身后，公孙大娘长长嘘气。这红莲便是这丫头内心的情念，如今她的尘缘念总算彻底断了，她再也不必担心她会坠入情网了。
只不过，普通圣女一般是口吐灼血，这丫头为什么是吐气成红莲呢？
红莲开满阁楼。
诺诺脚踏红莲，身形卓然，款款而来。
她走到霖霖跟前的时候，突然停顿，一抹有些犹豫，徘徊，懵懵懂懂的情绪袭上心头。
这人好熟悉啊。
然终究，还是忘了。
她的双手突然从胸口处一掏，掏出一个比脚下红莲更艳丽，更火红的血花来。
“你好，你们人类都说，人死后，会过忘川河，在忘川河的对过，开满了绝望而妖娆的彼岸花，听说彼岸花是黑色的，象征了阴暗而无果的爱情。”
“我们鲛人国没有那么血腥的东西，不过我这里有一棵并蹄红莲，并蹄莲是莲花中的珍品，一株开二花，象征了美丽而浪漫的爱情，南海巨人莲花开无数，却没有一棵并蹄花，我今天把这并蹄红莲赠你，愿你可寻得佳人，画好月圆，和你最爱的人开成这棵并蹄红莲一样甜蜜美丽的样子。”
“并蹄红莲，惟愿君安。”
“吧嗒”女孩双脚和红莲似触未触，飘飘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