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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麟想得入神,不觉陷入沉思,帐口守卫的士兵见是蝶舞来了,赶忙让进,周天麟神游天外,就连蝶舞从帐外进来,都未觉察。
帐中的火盆只有一个,诺大的帐子寒气逼人,蝶舞忍不住抱怨道:“这么冷的地方,王爷今夜是要在此入眠么?”
周天麟回过神来,才看见蝶舞正站在他的面前,浅笑盈盈看着他,莹莹的烛火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暖暖的柔光,万分柔媚。
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几乎要土崩瓦解,周天麟只想一把将蝶舞揽在怀中,尽力爱抚,可一想到那夜的险境,周天麟又冷起了面孔,沉沉说道:“我还有公文要处理,你自己回去睡吧。”
“你要看公文,那我就在一旁给你研墨好了,一会儿我也睡在这儿,不回去了。”
蝶舞一边说,一边蹭到了周天麟身旁,挤挤挨挨的和他坐在一张茵褥上,开始研墨。
周天麟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儿,蝶舞娇柔的身子紧挨着自己,周天麟几乎能感受到她细腻柔滑的肌肤,白如凝脂,吹弹可破。
这念头只是在周天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已经让他不由得支起了帐篷,那堵心墙眼看着又裂开了一条大缝,只怕就要崩塌了。
周天麟赶忙深吸了两口气,定了定心绪,正色道:“我在办公,你是要回避的,怎么还硬凑过来?再说,我的帐子冷,你还是回去吧,不必陪我。”
蝶舞索性放下了墨块,嘟囔道:“你给我帐子里请了那么一个大风箱,让人如何能睡?”
“大风箱?”
蝶舞更加楚楚可怜道:“你从哪请的那个粗使丫头,沾着枕头就着,睡着了就打鼾,声音可不大的和拉风箱一样。”
“竟还有这样的事,倒是我疏忽了,原本想着沿途这几日给你端水送药方便些,没想到竟扰了你休息,我这就谴人去将她唤醒,另作安置。”
周天麟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蝶舞一把拽住。
“人家睡都睡了,你又去叫什么,你若早有这份心,又何必叫人过来。”
周天麟被蝶舞噎的无话,只得闷闷坐下。还没坐一会儿,就又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帐门口,吩咐兵士去再添两盆炭火。
看到周天麟被自己支使得忙来忙去,也忘了对自己摆脸色,蝶舞不由得暗中偷着乐,可巧周天麟回过头来,正好看见蝶舞低头暗笑,觉着又中了蝶舞的小计量,不由得心里生气,又沉下了脸。
周天麟快步回到书案旁,冷声道:“你回去吧,我还要办公,明儿个到了大营,还有许多事要了结。”
蝶舞从自己帐子里出来,连中衣也没穿,只穿了外袍披了件狐皮氅子,早就冻的厉害,硬是在这强忍着逗他开心,却见他还是不依不饶,也有些气了,一把抓起进来时周天麟在看的那本兵书,气道:“我怎么瞧不出王爷办得是哪门子的公?明明就是一本兵书,还拿反了,你就这般嫌弃我,连个改错的话也容不得我说么?”
蝶舞一边说,眼中一边莹润如水,看着就要落泪。
周天麟心里虽心疼,可一想到这次若不让她留个记性,只怕以后越发任性,再说自己好不容易下了这么大决心造了这么大声势,岂能九仞之山,功亏一篑?
周天麟越发的冷言冷色,“既是知道错了,那更该听话,让你回去便回去,你现在是做什么?还蛮缠在此。”
蝶舞原想着周天麟气是气,自己用心哄哄也就好了,却没想到他这般心硬,这一番话更是戳到了蝶舞的心痛之处。
蝶舞也不禁恨恨道:“你说我胡搅蛮缠?好,回头你也休要来缠我!”
蝶舞气冲冲一把掀开帐帘儿,头也不回跑回了自己的寝帐,那九丫兀自在地铺酣睡,蝶舞越发觉得聒噪,索性掉头出来,找到自己白天乘的马车,钻了进去,准备胡乱窝上一晚。
这边蝶舞才出去,周天麟便不放心,赶紧跟了出去,眼瞅着蝶舞跑进了帐子,这才放心,哪里知道他前面转身回去,后面蝶舞又跑了出来。
守卫的两个兵士之前就被蝶舞打发回来,这会儿更不敢跟着,傻呆呆在门口守了半晌,还以为蝶舞又去了周天麟的帐子,这一晚上的护卫,倒是给那九丫站的。
翌日天色大亮,蝶舞才摇摇晃晃回了帐子,那九丫还睡得香甜,蝶舞苦笑,果然是心大好眠,经历了那么大变故,九死一生出来,也没一点后怕,还是能吃能睡,其实若为人这般愚钝,也不是一件坏事。
蝶舞唤醒了九丫,吩咐她去准备洗漱,因为夜里睡得并不好,浑身都恹恹的,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还好九丫能睡能吃,蝶舞用不完的,九丫统统装进了自己的肚子。
蝶舞也不禁被九丫憨态可掬的吃相逗乐,笑着逗她:“你这般能吃,以后谁能养得起你?”
九丫十分不以为然,直着脖子赶忙咽下嘴里的一堆吃食,争辩道:“有吃的九丫自然能吃,可没吃的时候九丫也抗饿呀!我这人好养活,在那客栈的时候,掌柜的没让我吃饱过几回,我还不是脏活累活抢着干,”可突然又觉得话不对,赶忙可怜巴巴的看着蝶舞道:“九丫昨个才知道,原来救我出苦海的是王爷和娘娘,娘娘,虽说九丫吃不饱也能干活,可娘娘慈眉善目,一看就是活菩萨,肯定和那死鬼掌柜的不是一路人,肯定会对九丫好的,是吧?”
蝶舞笑道:“好与不好都是相互的,你对我衷心,我自然对你也好。”
九丫仿佛得了圣旨一般,拍着胸脯道:“九丫的命是王爷和娘娘救的,又赏给九丫好吃好穿,九丫自然会衷心耿耿的。”
蝶舞和九丫说着话,也觉得有了些精神,收拾停当,便和九丫一起上了马车,准备出发回大营。
谁知刚刚坐好,就有一个小校过来,将九丫唤了出去,让她坐另一辆辎车跟在蝶舞车子后面。
蝶舞一个人闷在车里,越发无聊,更觉得浑身乏力,头晕脑胀,这一路竟然又睡了过去。
临近中午,车队便到了大营。
九丫一跃从车上下来,就去叫蝶舞。九丫在帘子外面直着嗓子喊了好几声,连身在远处的周天麟都听到了,皱眉看向了蝶舞的车驾,却还不见蝶舞应声。
周天麟心里一凛,快步来到了车旁,一把挥开帘子,却看见蝶舞还睡在车里。周天麟一跃上了马车,再碰到蝶舞时,竟然是双手冰凉,脑门滚烫,原来是发烧了。想是烧的厉害,才昏睡过去,这一路上自己刻意避开她,竟没能早早觉察。
周天麟心痛内疚,赶忙将蝶舞抱下马车,向着寝帐急奔而去。
原来蝶舞还是风寒入体,再加上休息不好,病势沉沉而来。
周天麟哪还敢再生气,守在蝶舞榻旁寸步不离,心里不知写了多少遍悔字,正在焦急万分之时,管家王中在门外求见。
蝶舞未醒,周天麟不敢远离,便让王中在屏风外说话。
“王爷,圣上来了旨意,要王爷安置好军中之事,即刻出使土谷浑。”
周天麟握着蝶舞渐渐发烫的小手,皱眉道:“朝中无人了么?竟让本王去当使者?”
“这……”
屏风外,王中犹豫不语,周天麟低声道:“本王不喜哑谜,有事快讲。”
“娘娘她?”王中试探道。
周天麟目光深沉,看向蝶舞,却见她睡的正香甜,便低声道:“说吧,她听不见。”
王中这才低声道:“回王爷,此事的缘由,是因为土谷浑的可汗施熹,欲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嫁与我大周朝王室联姻,这土谷浑公主阿黛,指名点姓,要做瀚王您的妃子。
周天麟更怒道:“我已经有妃子了,要那么多妃子做什么?”
“圣上也是这么和来使说的,但是那阿黛公主说,即便是做侧妃也无妨,要嫁便要嫁大周的真英雄,圣上的意思,此时拒绝,唯恐引起两国战乱,大周刚刚经历一番战火,万万不可再置万民于水火,圣上让王爷以大局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
周天麟目光沉沉,看向病榻上的蝶舞。还好她此刻睡着,若是让她听到这些,还指不定会出什么状况。
病榻上,蝶舞睡容安详,只有偶尔皱起的眉头,还在提示着她此刻还在经历着病痛的折磨。
可谁也不知道,半梦半醒之间,蝶舞却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蝶舞时不时微蹙的双眉,周天麟的手,攥的更紧了。
屏风外,王中又道:“王爷准备何时动身?”
“谁说本王要去?”周天麟冷冷道。
“王爷,圣命难违,此事事关重大,王爷如何推辞?”
“这土谷浑的可汗狼子野心,见那突厥与我大周开战,就想插一脚分得一杯羹,这时见我们胜了,又做出一副讨好的嘴脸,实在可恶!”
“王爷说的都对,只是……”王中欲言又止,这其中道理,周天麟只怕比他还明白三分,又何须他多言?
周天麟轻叹一声,幽幽道:“圣命难违,大局为重,好了,我都知道了,眼下蝶儿病着,我哪也不去,一切,等她好了再议。”
蝶舞的烧直到两日后才退。
周天麟也不敢再生气,小心翼翼陪在蝶舞身边,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周天麟照顾蝶舞,倒是让九丫轻松了不少,一个人有自己的帐子,没人唤她大可以吃了睡睡了吃。
这一日吃饱喝足实在无事,九丫溜溜哒哒来到蝶舞帐前,正巧碰见周天麟去中军大帐议事,九丫便钻进了帐子。
蝶舞用了药便一直昏睡,周天麟眼看蝶舞睡熟,这才插空去中军帐商议几日后去土谷浑出使之事。
只是行期好议,车马易安,但是该怎么向蝶舞开口,周天麟愁眉紧锁,想不出万全的法子。
说得急了,怕蝶舞重病才见好,极怒攻心,身子更难见起色,瞒着吧,又怕蝶舞日后知道更难解释,只怕会更怨恨他。
只是无论如何,这阿黛公主他也绝不会娶,此番去,也不过是给那施熹说个清楚。
同意了,自己皇兄七个皇子任由她选,不同意,那就马背上见真功夫。
他周天麟虽然向往康平盛世,可也从来不惧战争,他施熹若有这实力,那便博上一博!
趁着自己尚年轻力壮,为大周扫平这四方战乱也是此生无憾了!
周天麟既打定了注意,心里也有了决断,不如等处理好了土谷浑和亲一事,归来后再向蝶舞解释,反正他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