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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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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冉夏探底失败,也不甚在意。反正展俞锦对她暂时没有敌意,来日方长,自己就不信挖不出美相公的来历。
一个下午,明远和展俞锦相谈甚欢,一扫先前的黯然,约定明日再讨论武学,便欢天喜地地告辞离开了。
独留两人,气氛霎时有些冷清。
“俞锦有些明白,娘子为何这般喜欢明远小师傅了。”美相公轻笑一声,眯起眼望向一旁的人。
仲冉夏笑了笑:“确实,如同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干净剔透。”
展俞锦侧过头,凝视。
依旧是清秀的面容,不似以往浓妆艳抹,反倒不施脂粉。鲜艳的衣裙不知何时换成了清一色的素衣,右臂僵直,却若无其事地握着茶盏。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茶面上微微的涟漪。
颓然阴沉的眼眸,现在变得明亮而坚定,带着一丝丝警惕,以及隐藏极深的惊惧。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猫,在陌生人面前炸起全身的毛发,惊慌失措,但仍然极力掩饰,虚张声势。
往日总找机会与他亲近,而今却视自己为猛兽,唯恐不及。
在他看来,明远干净,她又何曾不是?
覆上仲冉夏放在石桌上的手,果不其然,感觉到她浑身的紧绷以及眸底的警觉。
展俞锦不在意地笑笑:“娘子,岳父昨日传信回来,过几天便回府。”
她纳闷了,每天努力练功,却三番两次被美相公轻易抓住手,还挣脱不得。如今,仲冉夏都懒得挣开了:“老爹一路可好?”
“遇到几批宵小,轻易便打发了。岳父大人在信中,特别提起了每日的牛尾骨汤……”
仲冉夏愣了,这玩意儿她早就让厨房停了。天天喝,实在让人受不住。再加上他们根本就不曾同床,这补汤也没甚作用……
她皱起眉,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如果老爹回府,看到自己跟美相公分房睡,不知又得怎么闹腾。
念及此,仲冉夏无奈地道:“这两晚,展公子就搬回来吧。”
“娘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如何?”展俞锦见她一副咬牙切齿,无声地责怪他得寸进尺的眼神,无辜地轻笑道:“岳父大人未曾提到具体到达的日期,说不准,今晚就回府了。”
虽然相当不悦被美相公牵着鼻子走,可他说得也有道理。
最终,仲冉夏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了。

坦诚以待

从隔壁搬回卧室,不过小半个时辰的事情。
仲冉夏盯着重新回到饭桌上的牛尾骨汤,没了言语——谁规定,做戏要做全套?
同房也就罢了,怎么把这玩意儿也弄过来?
正要让人端下去,却见菲儿上前一步,怯生生地说道:“小姐,这是老爷特意来信吩咐的。”
她纳闷了,老爹怎么就这般了解自己?
钟管家在一旁,也笑眯眯地道:“小姐多努力,就不必再喝这牛尾骨汤了。”
听罢,仲冉夏心里一突。
这一家子都当她是母猪,就盼着自己生娃了?
皱起眉,她大义凛然地灌下一大碗汤水,顾不上烫,喝得干干净净。这味道更加古怪了,长痛不如短痛,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身旁的展俞锦倒是从从容容,就着饭菜偶尔抿上一口汤,仿佛那牛尾骨是美味佳肴,需得细细品尝。
这面不改色的功力,仲冉夏是自叹不如了。
一顿饭下来,她只觉满腹汤水,再没有多少别的了。
饭后仲冉夏拿起一本史册,装模作样地仔细研读,余光时不时瞟向软榻是的人。
菲儿早就知趣地带着一干下人收拾好碗筷便退下了,只余两人独处一室。钟管家临走前,还向她投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眼神,仲冉夏好生郁闷,心跳加速,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娘子,夜深了。”展俞锦抬手褪去锦袍,薄薄的亵衣贴在身上,朦胧中透着丝丝诱惑。
仲冉夏用书册挡住春色,悄悄咽下一口唾沫,顿觉口干舌燥,浑身微微发热。
见他走近,不知觉地往后一退,却撞翻了桌上的茶壶,险些烫到了手。
展俞锦在她腰上一圈,将仲冉夏轻轻带离。滚烫的热茶半点没有溅落在两人身上。
好俊的功夫!
仲冉夏心下暗叹,后背与他胸前相贴,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加贴近。转身把脸颊挨上展俞锦的颈侧,又烫又热的感觉霎时被一股微凉消散了下去,不禁舒服地蹭了又蹭。
双眼湿漉漉的,似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她仰起头,心下有些疑惑。但当视线停在那张俊颜上时,只觉此人不知比平常有好看多少,堪比神仙之貌。
想要与这人亲近些,再亲近一些……
脑海中环绕着轻柔的声音,一再催促,仲冉夏双臂圈上展俞锦的脖颈,盯着他粉白的薄唇,微张着嘴,缓缓靠了上去。
缠缠绵绵的气息,她眯起眼,唇瓣最终落在展俞锦的嘴角上。环住他的手慢慢松开了,摇晃着脑袋踉跄着退后一步。
那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忽而勾起几分兴味的笑容。女子眼眸中的痴迷和茫然尚未尽数褪去,神色不解,却第一时间远离自己:“……娘子,看来岳父大人是等不及了。”
“什、么?”仲冉夏听见自己沙哑低沉的声线,迷惑间又退了半步。脑中昏昏沉沉,根本思考不了。她眼里看不见其它,只有面前这个面若冠玉的男子。
索性闭起眼,黑暗中仿佛还能保有一点清明:“……展公子,爹他让人在汤里放了什么?”
“痴缠,药效极小的催情药。”展俞锦眼眸渐深,看着她嫣红的双颊,清秀的面容不经意间显露出点点妩媚之态。
仲冉夏伸手扶着额角,老爹真是胡闹:“可有解药?”
“没有,此药只能持续两个时辰。”
仲冉夏暗地里寻思着是否要让菲儿送一桶冷水来,让她好好清醒清醒,冷不丁地耳边又响起展俞锦的声音:“娘子,需要在下效劳吗?”
“不必,”她不得已睁开眼,却见他放大的俊颜就在咫尺间,大吃一惊。连退两步,身后已是床榻,不留心被绊倒,一阵天旋地转便仰躺在被褥之上。
展俞锦微笑着俯身而下,墨发随着他的动作顺势飘落,凉意在仲冉夏的脸颊和颈上一拂,激起一阵小疙瘩,身上的燥热却是散了些许。
她看着居高而下的美相公,心里咬牙切齿:该死的老爹,真是害人不浅!
不用想也知道,这汤是为了给展俞锦准备的,可惜自己喝得太多,他却只碰了一点。到头来,反而是仲冉夏落了下风,变成如此窘况。
思及此,她眨了眨眼。莫非这人,刚刚用饭时便察觉出汤里加了料,所以才喝了一点点?
越想越是这样,展俞锦也不厚道,好歹也提醒一下她,免得现在如此尴尬。
心底的渴望又涌了上来,仲冉夏撇开脸,无奈地道:“今夜,展公子可否就在软榻上将就一晚?”
“为何?”他倾下身,宽大的亵衣因此敞开,从她的角度不但看到了整个胸膛,甚至是结实的腰身,再往下还有……
仲冉夏觉得自己要被折磨疯了,伸手一推,甚至用上了一成的功力:“既然展公子不愿,那么我到软榻去好了。”
展俞锦侧过身,卸去了大部分的力度,悠然地坐在床榻上,瞅着她坐直身,通红着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凑过去小声笑道:“娘子,岳父大人有此一着,屋外定然还有所安排。”
温热的气息带来几分搔痒,仲冉夏捂着耳朵,艰难地静下心,屏息查看。果然,屋外至少有五六个人盯着,里头竟然还有钟管家和菲儿。爹真是有备无患,老远送信来筹划就罢了,还派人来盯梢听墙角。
如果他们真的那啥,岂不是都要成真人版什么,被人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仲冉夏眼睛快要冒火了,瞪向某个怎么看都像是笑得幸灾乐祸的人:“我睡外头,展公子自便。”
她现在只觉得胸口有几百只爪子,不停挠着,心痒难耐。混沌中趴在床边,意识又开始迷糊。
可是,美色当前,仲冉夏不能也不敢放任自己就这样睡着。
怎知道她等一下会不会直接扑过去,又或者张口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你……做什么?”她睁大眼,愕然地看见展俞锦单手抱起自己,另一手自然而然地解开衣带,剥掉繁复的衣裙。
“娘子穿这么多睡,不觉得热吗?”见仲冉夏一副再脱就扑过来咬自己的样子,他停在亵衣上的手终是收了回来。抽掉她发上的玉钗,反手一扔,便稳稳地落在几丈外的桌上。
仲冉夏保持清醒已是不易,如今手脚早就没了力气,只能由得展俞锦折腾。好在这人也算君子,帮忙脱下外袍,便放下她,平躺在床榻上。
墨眸微微含笑,忽然一顿,蹙眉道:“娘子,放手。”
仲冉夏后知后觉,见他用力掰开她的右手,掌心早已被指甲刺得血肉模糊。这一松手,清明似乎也逐渐远离,她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却被展俞锦紧紧握住。
伸手在床前的小柜上取出一只白瓷瓶,倒出些许青色的药膏,轻轻抹在她的伤口上,展俞锦低问道:“娘子便如此讨厌在下?”
仲冉夏摇摇头,盯着他垂眸擦药的模样,加上药效,抛开了平日的防备,实话实说:“不是讨厌,而是害怕。”
展俞锦墨瞳一缩,似笑非笑地反问:“害怕?娘子对在下有恩,又怎会怕我恩将仇报?”
害怕什么?
仲冉夏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怕遗落了一颗心在这人身上,最终唯有黯然和惆怅;又或是他所谓的恩人,是她也不是她;更甚者,这个人的心在哪里?
清凉的感觉覆盖了剧痛,她半阖着眼,突然有些好笑:“展公子武艺高强,又能力超凡,仲府始终不可能是久留之地。屈居在此多日,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句话足够直白,仲冉夏说出来却不后悔。
半梦半醒中,她厌倦了这种焦急、疑虑以及永无止尽的不安,急于摆脱。
自己一直都明白,展俞锦在仲府有所求,不然怎会放低姿态入赘,又任凭仲家大小姐指使?
这是其中一方面,另一面便是仲冉夏的私心了。
她害怕自己在陷下去,得知真相后会被伤害得更深,倒不如早早抽离,对展俞锦死心。
出乎意料之外,他突兀地低下头,在仲冉夏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没有情 色,没有欲 念,甚至冰凉得没有温度。
仲冉夏瞪大眼,心里头没有喜悦,脸上半点晕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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