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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苍兰看了他一会让,便冰冷说道:“捉拿陈敏和秋玄,带入刑部审讯。文武谁都不能走,朕要一个一个跟你们谈一谈。”
侍卫们冲进来,拖着秋玄和陈敏出去。一路上,秋玄听到的都是陈敏喊的一声声冤枉。可在这里喊,又有什么用?
自幼娇生惯养,只懂得学问的秋玄,连打都没挨过,更别提酷刑。几次死过去,又被弄醒继续遭受折磨。可不论他遭受着如何难以想象的痛苦,他都是咬着牙没说一个字。
被吊着,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痛得他已经麻木,仿佛人生就是要忍受这些痛苦的。
刑部侍郎鲁古山走到他面前,微微皱眉说道:“秋大人,陈敏已经招供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就是不招认也会被定罪。”
秋玄还是一句话不说,鲁古山看了他一会儿,便离开了。
人证物证,即使他一言不发,依旧会被定罪。他被扔到水牢中,脏水将他伤痕累累的身子淹没,他只感觉到灵魂也随着消亡。
陀螺山的阴谋,陈敏只是傀儡,那么幕后的人究竟是谁?他死了不要紧,可那个人会继续阴谋算计,雪国,会因此遭受劫难。
他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可他不知道告诉谁。他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那害了他的人。如果被那人知道,这些证据就会被销毁,他就是死了,也永远要背负着叛逆的名号。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听到一声略带沙哑却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秋大人?”
他睁开了眼睛,一个侍卫装扮的女子,依旧美得如同仙子。隆裕王妃,她竟来了,来看他,冒险来看他。这份情谊,就是死了,他还有什么遗憾的?
可她,她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她在哭,在难过。看到她这样,他的心痛远远胜过身体的痛。
所以他想要冲她笑,可即使表情的改变,也会令他痛不欲生。
百里安捂着嘴,眼泪更是不断流下。他想要过去,可他不能动。只能虚弱的唤道:“王妃……”
她在跟鲁古山说话,秋玄歇了一下,再次唤道:“王妃……”
“秋大人,你要说什么,我在这里听着。”
“慕儿……”
百里安抹去了眼泪,冲着他一笑:“你也会没事,这只是老天爷对你的考验,所以你一定要挺住,过去了,就好了。”
他努力抬眼看着这位王妃,她,并不认为他是凶手?嘴边,扯出了清浅的笑容,即使钻心得疼,可他却只能感觉到甜蜜:“王妃……相信我?”
她紧紧握着冰冷的铁栏杆,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要秋大人说没做过,我就相信你!”
这个女子,从在宴会上见到她第一面开始,他就有种与她几生几世的感觉,说不定前一生,或是前几生,他们都是爱人,都是知己。她相信他,他也相信她。
告诉她证据所在,可她身边还有个鲁古山,他相信她,却不相信鲁古山。怎么办?
“当初……大将军被关……关在这天牢中……万念俱灰……却依旧对我说……效忠雪国……辅佐陛下……陛下……是明君……”
他全部的力气都用光了,一个劲儿地喘息,她有没有听明白?
“我知道,我明白,秋大人是清白的,秋大人是忠君爱国的好人。”
鲁古山这时催促道:“王妃,我们该走了。”
她站起身,深深地望着秋玄:“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救你。”
她没听懂,她果然没听懂。他着急想要再说什么,可他却一声也发不出来了。
一天一天过去,他被拖入牢房中。侧躺着,身子虚弱而无法动弹,甚至意识,也开始模糊。
脑子里,交错着秋慕与她的脸孔。慕儿,有没有受苦。她,还会不会为他哭?
“秋大人。”
是鲁古山的声音,可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那样躺着,如同死人。
“陛下将行刑的日子推迟了十日。”
推迟了十日?不是斩立决吗?
是她,隆裕王妃,一定是她。
睫毛中,慢慢溢出了泪珠。虽然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可他从不会轻易哭泣。即使受尽折磨,他也没掉一滴眼泪。现在,他却禁不住流下泪珠。
时间,不知不觉中流淌,他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他只是这样躺着。
一直到有一天,有很多人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随后,栅栏被打开,他被扶了起来。
秋玄,这才睁开双眼,眼前就是刑部尚书韩大人的脸孔。
“秋大人,你受委屈了,侍卫大军已经搜索到了证据,陛下赦免了秋大人的罪,秋大人官复原职,回府修养。”
秋玄呆呆得看着韩大人,那双秀气的眼眸中泛起了水雾。她,做到了,她最终还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她,救了他一命。
回府之后,他才知道秋慕受了多少苦。可他自己太虚弱了,只能卧床休息,而受过苦的儿子却趴在床边照看他。
他似乎,对隆裕王妃有误会。就在他打算跟他好好谈谈的时候,仆人说,有位王公子找他。
秋玄知道王公子就是王妃,听到她来,他怎样的高兴,浑身的痛也一下子好了大半。
最终,秋慕与她相拥在一起,秋玄躺在床上,微笑着看着他们。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想象着,她,就是孩子的妈妈,他,是孩子的爸爸。
上一世,一定就是这样的。
给读者的话:
497 番外秋玄篇7
因为见到了隆裕王妃,秋玄的身子一下子好了很多。可以起身到花园中小坐,就听仆人讲了宫里发生的又一件大事。
“陷害大人的贼子终于抓到了,就是刑部尚书韩大人。”
秋玄忙问道:“可也是找到什么证据,但韩大人并不承认?”
“不是,韩大人自己认罪了。”
秋玄眯着眼睛,他还记得皇帝搬旨赦免他、韩大人亲自接他出狱时那个表情。怎么,也不像陷害了他的人。
秋玄揉着额头,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其中,会不会又有什么端倪……
国考,最终他因为养病而未能参加。隆裕王爷负责这件事,而隆裕王妃却在宫里养病。
听说她的身子不大舒服。
秋玄身子好点了,没事就去宫里走一走。才去了昭文殿,见到一派忙碌景象。国考结束,考官们都在审阅考卷。闲杂人等是不能入内的,可秋玄身为大学士,并不受阻拦。
隆裕王爷坐在他原本坐着的位置,见他来了,赶忙招手叫他过去。
“你看看,如何?”
“这批考生水平真是不错。”
秋玄正在看卷子,有个太监走进来:“秋大人,陛下有请。”
隆裕王拍了拍秋玄的肩膀说道:“赶紧去吧。”
秋玄点头,跟着太监去了御书房。端木苍兰坐在桌案后,似乎心情很好。他并没有看任何东西,似乎在回味什么,手指敲着桌面。见他来了,才收回手,微笑着看他进来。
“微臣秋玄参陛下。”
“秋大人平身,”
端木苍兰看着秋玄,嘴边含着笑容,秋玄知道,那是皇帝一贯的笑容:“秋大人的身子好些了?”
“已经差不多都好了,谢陛下的关心。”
端木苍兰微笑:“这些日子在家养病,有没有好好想想,为什么韩桐要害你?”
“微臣也想不通……”秋玄看向端木苍兰,清秀的眉不禁皱起:“对韩大人是叛逆一事,陛下也存有怀疑对不对?”
“可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
“会不会是受人要挟?”
“还有什么要挟,连命都可以不要?”
秋玄紧紧皱眉,如果是跟韩欣营有关,他也不能说。如果韩大人是为了保护儿子,他在这里说出来,岂不是令韩大人白费了苦心?
“韩大人清苦一生,实在难以想象他会是叛逆。”
端木苍兰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远远看着那假山:“秋玄。”
“是,陛下。”
“不论这个人是谁,他要诬陷一个人以求自保。而你,大学士,与世无争,又跟朕同出徐丞相师门,他诬陷你,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他单纯只是为了自保,就没必要拿你开刀。所以这个人,是在针对你。如果,朕是说如果,那个人不是韩桐,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么他害了你一次,还会再害你第二次。你自己不能总是一副事不干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了,除了学问,什么都不管。”
秋玄垂眼说道:“陛下说的极是,微臣明白。”
端木苍兰转过身,慢慢走到他跟前,围着他,慢慢的转了一圈:“隆裕王妃,很喜欢你。为了她的这份器重,你也要好好保住你这条小命。”
秋玄没有反驳,只是垂着眼。端木苍兰看了他,便走回到桌案旁:“睁大你的眼睛,好好观察四周,保护好自己。行了,你退下吧。”
秋玄离开御书房,仰起头深呼吸。他,还真没想那么多。可皇帝说得不错,这个人也想要除掉他。为什么?他一个与世无争的大学士,妨碍到了谁?
张开眼睛,秋日的阳光不容小觑,耀眼非常。他收回目光,继续走路。
不过,皇帝最后那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他是在警告他与王妃保持距离,还是在暗示他他们之间有着什么?
不论什么,他日后不能随便再找那位王妃了。倘若她有事,他会刀山火海,可倘若没事,他要与她保持距离。他只是不想伤害她。
国考结束,朝廷中出现了一些新面孔。他这个最热门的丞相人选,依旧当着他的大学士。而新任丞相,出乎意料的竟是莫凝天。
莫凝天,他很聪明,完全有能力担任这个职位。只是……秋玄放下笔,他在想那日早朝恍惚见到他冰冷的模样。皇帝说,害他的人存心针对他。
秋玄叹了口气,或许莫凝天与隆裕王交好,就是为了这个丞相的位置。至于害他之事,应该与他无关吧。
“秋大人。”一个学士脸色尴尬,走到他身边鬼鬼祟祟得叫他。秋玄扬了扬眉:“怎么了?”
“那个,隆裕王妃叫您出去一趟……”
秋玄一下子站起来:“这件事不能跟其他人说,知道吗?”
“是,是。”
交代之后,秋玄赶紧跑出去,果然看到百里安躲在不远处的小树林中,见她来,赶忙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