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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不在了?”
沈少泽有些怔然,却没有如若兰那般不可自抑的失声痛哭,只是点头叹道,“如此,也好……儿孙辈不孝,带累老太太跟着受罪。”
沈老太太年事已高,若是在正常的时候仙逝,原是该办喜丧的。
虽然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李宝珠还是竭尽被她买了棺木,让她体体面面的离去。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忽听墨玉发出轻微吱吱声。
“那只小狐狸?”沈少泽误以为墨玉是那只小狐狸,淡笑道,“皇家连这小东西也抄了来?”
李宝珠低头浅笑,还是仔细的给他把脉,又小心的换了一遍药膏,“虽然你已经醒了,现在还不能下地,当心伤口裂开。”
“你去哪里?”沈少泽不舍得松开她,神情有些依赖。
“我去用沈家的银子,把沈家的人从皇帝那里赎回来。”李宝珠微笑着低头看他,“身为沈家的下一任族长,夫君没意见吧?”
她的语气很轻松。
似乎她有绝对的把握把沈家的人从大理寺中捞出来。
沈少泽眉尖微调,忽然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既如此,为夫和娘子一同前去。”
他们两个相互知之甚深,全都是把钱财视作粪土一般的人——当然,这里说的从前的云梦公主。既然能用银子救人,他们又怎么会不乐意。
李宝珠知道他做了决定轻易难改,便也不再相劝,上前扶着他站起来,取过放在榻上的衣衫给他穿上。
沈少泽下身只穿着亵裤,站在地上,胸口伤势都被布条绑住,只露出肌理匀称的肌肉,莹润的肌肤,修长的身段。
李宝珠低着头给他穿上亵衣,中衣,然后套上袍子,系好锦带,柔软的笑道:“你也瘦了许多。”
“不若嫄嫄这些日子辛苦。”
沈少泽只看得见她的头顶和红嘟嘟双唇,胸口虽然走一步就觉得撕痛,还是神色如常的跟着她向外走去,低声道:“你皇兄那家伙,诚心要害死我。竟然让我一直住在这里。”
李宝珠扶着沈少泽,没人理会墨玉。
“吱吱!”墨玉龇牙咧嘴了一会,还是迈着粗短的小短腿自己跟了上去。
像是一团雪球在地上滚动。
……
朱常洛依旧维持着斜歪在龙椅上的姿势,以手支颌,目光清浅的看着李宝珠和沈少泽。
他微微笑道:“睡了这么久,朕让那么多太医伺候你,你偏是不醒。珠儿来了,你就醒了,未免太没道理。莫非觉得朕的床睡得舒服?”
朱常洛的话叫李宝珠莫名想起沈家的二公子,沈少君。
据说他是个有龙阳之癖的少年,只是没人去证实罢了,更没人敢在老太太和夫人们面前嚼舌头。
皇兄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恶趣味?
李宝珠不满的皱眉:“陛下!”
“哈哈……”皇帝笑起来,一只手叩着龙案,漫不经心的说,“说吧。准备用多少银子来赎买沈家的人?几百口人,少了可是打不动朕的心。”
李宝珠和沈少泽对视一眼,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交给梁安,梁安忙双手捧着递给朱常洛。
朱常洛随手翻了两页,就放下了,似乎不怎么感兴趣,懒懒的说:“这些,就让你领十个人走吧。”
“陛下!除了祖祠,这已是沈家所有家产!”沈少泽抬眸直视皇帝,平静的说,“您未免过于贪心。”
一旁低头伺候的梁安一惊,心道这二位还真是不要命,敢这么对圣上说话。
“小安子,你退下!”
朱常洛摆摆手,让梁安退下。
养生殿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和一只小灵鼠,清静的养生殿里,更加显得尤为静谧幽暗。
“朕贪心吗?朕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呀。”朱常洛微笑道,“如果人人都像沈家一样造反,大明朝该怎么办?只需要花点银子就能平息,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沈家以生意发迹,不至于不明白这个道理。”
沈少泽眉眼清冷,道:“既然陛下这么算,不知我损失了的青衣卫该如何?”
“青衣卫……”朱常洛淡笑一声,“若非你沈府之人走漏朕的行踪给沈青鸾,他们也不会白白牺牲。”
沈少泽紧追不舍:“陛下可有证据?”
朱常洛瞥他一眼,慢吞吞的说:“沈若兮,杨氏,沈临风,白蕊绿蕊,信鸽。”
☆、第702章 除了云梦再无人知晓的事
随着朱常洛朱唇每动一下,一个名字就滑了出来。
李宝珠听的心惊不已。
沈若兮和白蕊绿蕊都是沈青鸾的人,难道她们一早就里外勾结,再通过杨氏和沈临风,把消息送出去?
想到事发之后,杨氏和沈临风如丧考批的模样,李宝珠已然有八分相信他的话。
朱常洛注意到李宝珠的表情,淡淡的说:“如何,若是不信,你们大可去问问看。看朕是不是冤枉了她们。”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别说是沈府二房中人,即便是沈若雪,也是被砍头的罪。珠儿把她送到飘香院,莫非以为朕不知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想要知道的事情,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李宝珠忽然笑了起来,“那么你又知不知道,云梦公主现在在哪里呢?”
“你说什么!”
朱常洛手中杯子跌落,脸色阴沉看着她。
沈少泽握了握李宝珠的手,低声问:“你要告诉他?”
“我以为沈府的家产已经能够满足他的胃口,现在看来我错了。”李宝珠低声苦笑。
不仅仅是沈府数百口人,她还有宝琏宝瑞,还有承欢,还有清水村那么多乡亲,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哪一个又能跑得了?
坐在上头的朱常洛却是坐不住了,懒洋洋的模样完全消失无踪,甚至从龙座上走了下来。来到李宝珠面前,低头盯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
李宝珠毫不示弱抬起下巴,与他对视,脸上虽然是笑着的,眸中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皇兄,您连云梦也不记得了么?亏您从前总是说多么疼爱云梦,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朱常洛脸色大变,后退一步,怔怔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李宝珠却是上前一步,靠近朱常洛,微笑道:“怎么,皇兄不信我就是云梦?”
“你,你……”
朱常洛看着面前清美剔透的小脸,和记忆中云梦那张倾城容颜,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两个人甚至连身段都完全不同。
云梦身材修长高挑,只比他矮了半个头。
可眼前这小丫头……连他肩膀都几乎够不到……
要他相信她是云梦,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理智在叫嚣着不要相信这诡计多端的丫头,可为什么他心底却下意识的朝这方面期待着?
从当初在林府竹林月下见到她的那晚,他就不断从她身上看到云梦的影子。
所以他才会在神识恍惚下,把云梦生前喜爱的那只珍珠发钗送给了她。
但是!
他可以把对云梦的思念寄托在这丫头身上,可不代表他能接受她就是云梦这件事!
当他是个是非不辨的昏君,任她在掌中耍弄?
“李宝珠!”
朱常洛伸手卡住她的纤细脖子,眼眸中似有狂风暴雨,咬牙道:“你莫非以为,朕不敢杀你?”
沈少泽脸色一冷,上前架住他的手:“朱常洛你放开她!”
“阿泽……”李宝珠向他摇摇头,因为窒息脸色变得涨红。
沈少泽没有动。
他对大明的这位皇帝陛下,无论他的身份是是云梦的兄长,还是大皇子,还是太子,亦或者是现在的皇帝,从来也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即便是皇帝,敢伤害他心爱的女人,他毫不在意背负弑君之名。
沈少泽挥手隔开他,把李宝珠护在胸前,冷声道:“她是嫄嫄。你若是认不出她来,你也不配做她的兄长!”
连沈少泽都承认她的身份!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果连他都相信她,那么……
朱常洛脸色变幻,眼眸定在李宝珠脸上,缓缓说:“你有何证据让我相信你?”
“你在林府给我的这支珠钗……”李宝珠从头上拔下唯一那支珠钗,递到他面前,微笑道,“是我十岁生日时,你从父皇的顶戴上偷偷摘下来,拿出去叫工艺精湛的师傅,做成了这支珠钗。”
那时候,兄妹两个顽劣至极,竟然以皇帝的顶戴打赌,说上面最大的那颗珍珠,一定是世上最大的珍珠,输的人要负责把珠子偷来。
最后结果自然是云梦小公主赢了。
于是当时还是大皇子的朱常洛便趁着皇帝午睡,偷了珍珠,惹得皇帝大发雷霆,甚至罚了两个太监在外面跪了一夜。
但却从未有人怀疑小公主头上的那颗美丽的珍珠,就是皇帝丢失的那颗。
这件事,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朱常洛面色惨然,喃喃的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沈少泽在旁看着他,深有同感。
他刚知道的时候,震惊的程度,比他还要厉害百倍。
“十一岁那年四月初四……”李宝珠没有回答朱常洛的问题,自顾自接着说,“那日寒食,宫中禁火,我不愿吃那冷冰冰的饭食。便央求着皇兄烤番薯来吃……”
她伸出手,把朱常洛的右手拿过来,看着他虎口处一粒暗红色,梅花状的痕迹,低低的说:“皇兄搬弄火钳的时候,烫伤了手,留下这个疤痕……云梦一直自责。”
“你真的是……是嫄儿?”
朱常洛表情似哭似笑。
他右手虎口处的那处暗红疤痕,旁人都以为是练功时伤到的。
因为怕父皇母后责罚,他们也从未说出去。
直到如今,即便连林君瑶,也只是以为他拿出伤疤是胎里带来的印记。
除了云梦公主,这世间再也没人知道他掌中梅花印记的由来。
“十二岁那年立冬,我和皇兄,还有阿泽在湖中猎鹿……”李宝珠魔怔般,不管不顾的接着说,“因我和阿泽赌气,谁能先猎到那头最大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