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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珩的话立刻提醒到了李宝珠,她来扬州府还有个小小的目的,想要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想起一点以前的身世,只顾着想那位“美人儿”,倒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李宝珠心情变得好起来,笑嘻嘻道:“师傅,那您回去好生歇着,我出去逛逛,您想吃什么?我看到的话带给您吃。”
“为师可没那么馋嘴。”刘世珩微笑道,又叮嘱,“出去不要惹事,早些回来。”
“知道啦!”李宝珠摆了摆手,向外走去。
林府位于城中心,出门走几步就到了最热闹的地界儿。扬州府不愧是大明最富庶最繁华热闹的县,大街又宽又平坦,和杭集镇那坑坑洼洼的路面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路边商铺林立,招牌密密麻麻,远处运河上无数船只画舫来来回回,说不出的富贵,道不尽的繁荣。
李宝珠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一路像是看西洋镜似的,眼睛都快不够用。她曾经听济世药铺的伙计们议论,说扬州府的瘦马天下有名。李宝珠当时问了一句瘦马是什么马,结果不但没得到答案,还遭到了小伙计的无情嘲笑。
这次既然来了扬州城,一定要见识见识那天下有名的瘦马到底长得什么样。打定了注意的李宝珠眼睛便专门朝各种幡子上瞟,寻找“瘦马”二字。
结果一路上瘦马没看到,倒是买了满当当一手的东西。扬州的布庄比杭集镇的规模大了不知多少,里面花色和种类也多。
李宝珠拣几样好看的买了准备带回去给柳絮。路过了粉蝶轩,被热情的小伙计拉了进去,买了两盒胭脂分别给窦氏和柳絮,又买了几朵新巧精致的头花,准备送给鸳鸯和宝瑞。
以前过惯了苦日子,如今宝珠既然有能力赚钱,便也不想委屈了弟弟妹妹,她自己将就将就也就罢了。
况且如今租住在别人家的房子里,总要和金老伯一家打好关系才行。时不时买些东西给窦氏,期望她能尽心的照顾宝瑞。以后她要经常伺候药田和去济世药铺学医,家里的事便有些照顾不过来,只能托付给窦氏和柳絮。
街上人多眼杂,李宝珠也不敢贸贸然把东西都放到玉镯里,只能向布庄掌柜的讨了灰不溜秋的粗布包着,背在身上。
小半天下来逛得口干舌燥,愣是没看到哪里有“瘦马”两个字。
“哪来的瘦马嘛,莫不是该死的小吴小七诓我……”李宝珠把怀里的东西朝一边一放,坐到了路边一个凉茶铺子里,“老板,来碗茶!”
“好勒!”老板是个乐呵呵的老头,盛了满满一碗凉茶端过来,看到李宝珠却是一愣,他这凉茶铺子都是平民百姓来歇脚喝茶,还是第一次有貌似富家小姐的姑娘光临。
楞归愣,总不能因为人家看着有钱就不给喝茶,茶摊老板仍是笑呵呵的把茶放在了李宝珠面前。
李宝珠端起来咕嘟咕嘟灌了半碗下去,这才感觉稍微解了些口渴。
“这位小娘子,我刚才听见你要找瘦马?”旁边座位一个看着干干净净的妇人过来向李宝珠搭话。
“是啊,大婶,你知道哪里有吗?”李宝珠笑道,“我听家乡人说扬州最有名的就是瘦马,可我逛了半天也没见着,真是奇怪啊。”
那妇人干脆坐到了李宝珠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小娘子是一个人出来?”
“是啊。”李宝珠奇怪的回道,难道看瘦马还要成群结队?
那妇人立刻笑的满脸皱纹,热情的说道:“我知道哪里有,小娘子若是想看的话,就随大婶一起走,大婶给你指路。”
“那就谢谢大婶了。”李宝珠掏出两个铜钱递给茶摊老板,把买的东西朝身上一背,高兴的跟着那妇人离开茶摊。“大婶您怎么称呼?”
“我夫家姓章,小娘子就叫我章婶吧。我看小娘子也觉得亲切,不要跟婶子客气。”
“那就麻烦章婶了。我叫李宝珠,婶子可以叫我宝珠。”
李宝珠跟着章婶来到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一排矮矮的房屋连成一片,门口一个牌匾也没有。
“章婶,瘦马就在这里?藏得这么严实,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呢。”李宝珠走得有些累,便把东西放到地上,停下喘口气。
章婶见她停了下来,上前把李宝珠的东西都抱到怀里,笑道:“你身子弱,这些东西婶子帮你拿,咱们快进去吧,再耽搁天就要黑了。”
听章婶那意思是还有事忙活,李宝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耽误婶子的事情了,要么婶子先回家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那可不行!”章婶变了变脸色,又笑道:“快走吧,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婶子怎么能半途而废?”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捏?哪有人这么说话的。李宝珠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身要走,却被章婶一把推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 被拐了
李宝珠踉跄着被推进了一扇门里,她心里不安的感觉突然变得强烈,叫道:“章婶,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带小娘子来见识见识扬州天下有名的瘦马了。”章婶冷笑了一声,冲着院子里叫道:“来新货了!”
房里有人答应一声,立刻跑出来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精壮魁梧,女的跟章婶差不多年纪,腮边却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显得面目有些狰狞。
这两人出来看到李宝珠的穿着打扮,男人不满道:“章婆子,你是越来越没用了。这个显然是良家女儿,你把她拐了来,她家人定会到处寻找,出了事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胎记女人也应和道:“章姐姐你干这行这么多年,既然眼神不行了,也该歇着了!”
章婶呸了一声,得意的笑道:“你们懂什么,这丫头是孤身一人从乡下来的,若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外面乱逛?你看看这皮子,细滑鲜嫩,咱们可好久没遇到这样的货色了。你们舍得放她走?”
李宝珠在一旁已经听得彻底傻眼了,感情她这是被拐子拐了?
趁着拐子内讧,李宝珠一言不发,转身就朝门外跑,那章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李宝珠的胳膊,冷笑道:“进了这扇门还想跑?再跑老娘把你打折你的腿!你也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害了你,你这样貌再经过我章妈妈的培养,将来一定能被大户人家的老爷看中,以后穿金戴银不比待在乡下地方强?”
章婆子拉着李宝珠朝房里走,李宝珠拼命挣扎,狠狠一脚踹在章婆子肚子上,章婆子吃痛之下松开了手,李宝珠撒腿就朝门口跑。
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跟这种人求情更是浪费口水,不如直接逃跑来的实际。
章婆子捂着肚子对着另外两人吼道:“还不给老娘抓回来!若是再跑了一个,老娘就让你们喝西北风去!”
那精壮男人犹豫了一下,眼看着李宝珠已经奔到了门口。
李宝珠的手已经抓到了门环,眼看自由就在眼前,却被人猛地拽住胳膊,甩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李宝珠觉得骨头都要断了,疼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忍不住喊道:“你们这帮杀千刀的贼货,姑奶奶出了这扇门一定教你们不得好死!”
“嘴巴倒是挺硬,在我章妈妈手下待个十几天半个月,我看你还能说出来这番话!”章婆子慢慢走了过来,肚子被李宝珠那一脚踹的厉害,疼的脸都扭曲了。
章婆子看着李宝珠,愤恨的骂了两句,忍不住抬手就要扇李宝珠嘴巴。胎记妇人阻拦道:“章妈妈!不要打脸啊,这丫头就这张脸还有些看头,打坏了你可就要蚀本了。”
章婆子听了果然犹豫了,手慢慢放了下去。
李宝珠攒了一口唾沫,呸一声全吐到了章婆子脸上,骂道:“该死的老娼妇!居然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姑奶奶我就是自己毁了我的脸,也不会如了你的愿!”
章婆子脸色大变,抹去脸上的唾沫,恶狠狠的回去找出一把剪刀,“既然如此,老娘我就遂了你愿,划花你这张小脸,看你还嚣不嚣张!”
说着把剪刀对准李宝珠的脸,李宝珠怎么会束手待毙?
“官差来了!”李宝珠深吸一口气,猛地尖声叫起来。声音差点就要撕了耳膜,抓住她的男人也被吓得一机灵,趁着这机会,李宝珠挣开了钳制,一头朝最近的墙头撞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血溅当场的时候,却撞在了一堵软软的有弹性的墙上,然后带着那堵墙一起倒在了地上。
似乎撞到了人?
李宝珠愣愣的抬起头,看着那个被她的后劲撞到了地上的人。
双眉如剑,眼似星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宝珠傻了,结结巴巴的看着那个被她三番两次戏耍过的沈少泽。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正趴在人家身上。
难道沈少泽就是这群人的头头?
得出这个结论的李宝珠怒了,她抬起手就朝沈少泽脸上招呼过去,嘴里叫道:“我不就是当了你一件衣服?你至于这么跟我过不去?居然要拐卖了我,我跟你同归于尽算了!”
“你这臭女人给我闭嘴!”沈少泽一把抓住李宝珠的手,把她从自己身上提溜下去,“这么大个人没长脑子吗?”
李宝珠被沈少泽提到了一旁,愣愣的看着他的随从冲进来,把章婆子三个人堵住嘴,绑了起来。
又看到邹总管走了进来,噼里啪啦的拿鞭子抽那三人,对左右喝道:“把这三个人贩子绑去县衙,房里所有的女人都放出去,卖身契找出来还给各人。”
随从答应一声,分头冲进了房中。
沈少泽见邹管家接手这事,微微放了心,转头看向李宝珠。
他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李宝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呆掉了。心道这臭丫头莫不是被吓傻了吧。
沈少泽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没早些进来,本来想看看这丫头会怎么应对,便迟疑了一会会。没想到她竟然想要撞墙轻生,幸亏他及时挡住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