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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沈少泽突然笑了，“你不可能是嫄嫄，她虽然看着柔弱，可性子刚烈，绝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
“况且，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是她呢？”沈少泽忽然松手放开她，直起身体，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在我心里，恐怕你连她的一个指头都不如。”
李宝珠双手撑着桌子坐起来，碰到手心伤口，钻心疼。
“这就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吗？”李宝珠忽然忍不住想笑。原来换个躯壳，没了那副倾城美貌，她真的再也不是她了。
她真的是太可笑了……
沉默着把衣服整理穿好，李宝珠不再说话，慢慢走出书房。走到门口伸手拉门的时候，忽听他说：“以后我会搬到卧房睡，不会在旁人面前让你难堪。”
李宝珠顿了顿，没有应答，拉开门走了出去。
书房外廊子下站着春杏和秋桃，见眼眶通红，手上流血的李宝珠走出来，唬了一跳。秋桃连忙过来扶着她把她带到卧房，春杏则来到书房。
看到书房桌上的凌乱和地上的碎片，春杏心惊胆战，轻声说：“公子，老太太那边传饭了。”
沈少泽缓缓点头。
春杏硬着头皮问：“那，那少夫人……老太太特意吩咐要少夫人去的。”
沈少泽想起自己答应不让外人看出来，沉声说：“你去伺候她梳洗，我等她。”
沈少泽站在院中等候，很快便看到李宝珠走出来。她换了身红色绣牡丹长褙，红色石榴裙，头梳金色花冠，眉心描花钿，朱红娇艳双唇。
不同于平日的清雅素淡，这样装扮的她看起来气质卓然，明艳照人。
除了有些发红的眼眶，李宝珠看起来很完美。
“秋桃姐姐，麻烦你到海棠苑把宝瑞接来。”李宝珠还不太认识通往海棠苑的路，再加上身心俱疲，她实在不愿跑动。
等宝瑞来了，她牵着宝瑞的手，带着春杏朝沈园走去。
出了上次在梧桐苑的事情后，李宝珠便尽量不再带着柳絮或者红秀出现在许氏她们面前。
杨氏不敢明面上对她怎样，但要拿捏住红秀她们的麻烦简直太容易了。
沈少泽跟在后面，注意到她只用手指拉着宝瑞，想来是怕碰到手心的伤。
他快走几步走到她身边，问道：“你手上怎么样了，我叫人拿药给你。”
“谢谢，我自己有药。”李宝珠的声音冷淡而疏离。
沈少泽沉默。
沈园。
三桌席面都摆在暖阁里，都是自家人，倒也不避讳什么。
粉团一样的宝瑞一出现就获得了最多的关注度。老太太是最喜欢孩子的，几个嫡孙都长大了，庶出的她又看不上眼。这时见了粉雕玉琢的宝瑞，喜欢的不得了，直接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亲手帮她夹菜。
一向最受老太太宠爱的若竹倒要靠后了。
坐在若竹旁边的沈若兮撇嘴，“谁叫人家有个当县主的好姐姐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人和人的命呐，到底是不一样的，……”
声音虽低，却足够坐在旁边的李宝珠听到。
“你有完没完？”若兰瞪她一眼，担心的看向李宝珠，却看到她安静的低头喝茶，似乎没有听到沈若兮的话一样。
坐在旁边那桌的沈少泽也听到了若兮的话，他隔着桌子看向安静的李宝珠，发现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了，往日她从来不愿吃亏，不管是嘴上还是手上都要反击回去。
可现在，她却像只不会说话的玩偶……
看着这样的她，沈少泽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一顿饭吃的无滋无味，李宝珠从头到尾只回答了老太太的问话，答应把宝瑞留在沈园这里住几日，便带着春杏离开了，甚至没有看一眼沈少泽。
回到点绛院，李宝珠脱下披风，便带着水桶和锄头来到花房里。
这时红梅忽然走进来，怯怯的说：“少夫人，奴婢帮您一起浇花吧？”
“不用了。”李宝珠冷淡的拒绝她，过了一会却发现她仍然站在花房门口，瘦骨伶仃，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想到红梅在这里的境遇，她毕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李宝珠叹气道：“你想来就来吧。”红梅脸上现出欢喜，走进来帮着打水浇水，不一会便把所有的花浇了一遍。见李宝珠额头沁汗，忙道：“少夫人，奴婢去倒杯茶来给您解渴。”见李宝珠没有拒绝，红梅连忙洗手来到小厨房，泡了杯毛尖，左右看看没人，又从腰间拿出一个纸包。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命不由己
小心打开纸包，露出里面白色的粉末，把粉末放到鼻端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红梅犹豫了下，颤抖着手，倒了一点粉末到茶杯里。然后拿汤匙轻轻搅拌一下，确认看不出任何异常。
端着茶杯回到花房，见李宝珠正蹲在一株兰花前，细细的用软布擦拭兰花的叶子，然后用手捞起水撒一些水珠到兰花根部，眼神专注，就像对待心中最珍视的宝物一般。
红梅想到那次自己高烧不退，她用银针帮自己退烧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茶杯里泡的是极品毛尖，在沸水中舒展开的茶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你来啦？”李宝珠看到她，点头道，“刚巧渴了。”说着伸手从她手中接过茶杯，打开盖子吹了吹，小心的抿了一口。
“少夫人……”看到她喝下茶水，红梅心中一跳，忍不住开口叫了声。
“嗯？”李宝珠抬头看她。
“没什么……”红梅慌乱的摇摇头，“那个，我把这些都浇好了，刚才春杏姐姐叫我做事，我，我先走了！”
“好，你去吧。”李宝珠点点头，坐到花房的小凳子上，慢慢的喝着茶。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从外面看去，花房中的灯笼散发出黯淡的光芒，在玻璃墙上映出斑驳的枝蔓和一个有些孤单的身影。
“少夫人，你别怪我，我也没办法……”红梅看着那个身影，喃喃自语，“我红梅绝不会一直为奴！”
红梅看看左右，趁着夜色悄悄走出点绛院，认准了一个方向，很快背影便隐没在黑暗中。
花房中的李宝珠对此浑然不知，她把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到地上，回眸看看上房那里，书房的灯从纱窗隐隐透出，丫鬟婆子们也都待在房中，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李宝珠吁了口气，默念术语来到仙园里。
小木屋旁种植明月小草的地方空荡荡，看起来他似乎还没回来。
仙园里的气温高，她穿着夹袄有些热，便先到小木屋中换上棉布襦裙，带上布包，挽起袖子系上腰带，背上药娄，一边向远处山谷走去，一边四处寻找药材。
她之前翻看菜谱的时候，看到许多疗效各异的药膳，但都因为缺少关键的灵草没法做出来，抄给柳絮的那些大部分都是用普通食材代替着做出来的，虽然美味，到底失了药膳原本的意思。
那些灵草图谱中都有记载，就是很难找到，各种奇珍异草分散在这方天地中无数连绵起伏的山谷中，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找到什么算什么。
她到过最远的地方都是明月带她过去的，凭她自己步行的话，也不知要多久。
再次爬山一个山坡后，李宝珠累得坐在地上歇息，顺手从地上拔下一根树枝做拐杖。握着树枝的手总觉得有些滑腻，她把树枝拿到眼前查看，发现树枝上长了许多半透明的金色的仿佛小木耳的东西。
这种淡金色的木耳只有人的指甲大小，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树枝上。
“这不是金檀吗！”李宝珠惊喜叫出声，忙从包中拿出图谱上的图像仔细对照，果然长得一模一样。
这种名叫金檀的木耳她垂涎已久，这种东西不需要重新种植，摘下就能使用。关键的地方在于，金檀是可以治愈风湿的。
在济世药铺坐诊的时候，她遇到很多这种情况，老人到了阴天下雨的天气，就会浑身关节疼痛难忍。她听若兰说，老太太年轻时落下病根，也有风湿的毛病。使用针灸虽然可以一时止疼，但却治标不治本。
况且针灸法极耗体力，根本不能连续使用。
如果有了这种金檀，再配合别的普通药材，说不定就能根治呢。
李宝珠放下药锄，拿出一把小小的刮刀，把小木耳们一个个刮下来放进药娄里。
树枝太细了，只刮小一小包金檀，李宝珠雁过拔毛，连树枝也不放过，一起当作药材放进药娄带走。
带回去种到药田里浇浇水，说不定还能长出金檀呢。
不过这次她不舍得用这个宝贝树枝做拐杖了。
再翻过两个山谷，走得汗流浃背，李宝珠才找到两味可以做成药膳的灵草。
“人人都说仙踪林卖价贵，日进斗金……”李宝珠蹲在地上直喘气，手上不停的拿着铲子采药，嘴里碎碎念，“漫山遍野寻找药材这么苦逼的事，他们见过吗他们……”
而且采回去的只是幼苗，还得栽种到药田里浇水培土让它们长大了才能使用。
李宝珠看着掌心逐渐增加的老茧，唉声叹气，“也许还是把剩下的半株胭脂草留着自己用？算了算了，用了以后还会长，倒不如拿去换点银子……”
把眼前一小片甜甜草都采完，李宝珠一屁股坐到地上，忽然感觉自己坐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接着屁股底下猛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吱——”
“啊——”
这后一句尖叫声是李宝珠嘴里发出来的，她被那声吱声吓得魂飞魄散，这仙园里除了她和明月，从来都是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或动物的声响。
李宝珠连滚带爬跌坐到一边，惊魂未定看着那里。
那里似乎有个洞，一个白色的扁扁的物体趴在洞口一动不动。
“喂！”李宝珠壮着胆子叫了声，那坨仍然一动不动。
她把扔出去的药锄捡回来，远远的用药锄柄戳了那坨一下。
“吱吱！”那东西突然跳起来，对着李宝珠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你是个什么东西？”李宝珠看着那扁扁的东西忽然变得肥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