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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崔典吏听了“本世子”三个字,早已经吓的腿都软了,寻常人谁敢自称世子?
“你到底抓不抓?”朱无忧喝完见他们没动静,反倒催促起来了。
崔典吏迷茫了……
您老到底是叫我抓啊还是不抓?
李宝珠看不下去,主动道:“不知崔大人带我回去如何处置?”
“福满楼掌柜齐富贵状告你仙踪林使用有毒调料。带你回去当堂对峙一番。”
崔典吏小心翼翼看了眼朱无忧,心中暗暗思量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要巴结一番。出门遇到某位世子这样撞大运的事,可不是天天都能发生的。
李宝珠点点头,“公堂对质也要县老爷在场啊,你们辛县令从留园回来了?
“刚回来……”崔典吏下意识回答一声,猛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们县老爷去了留园?”
莫非这仙踪林的掌柜也是什么有背景的人?
崔典吏默默打量李宝珠,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瑞蚨祥出的名贵料子,罩着的是雪白毫无杂质的白狐毛披风,头上翡翠和手上的首饰俱是上品。
这样一身装扮即使是县老爷家的夫人小姐也穿不上,又岂是区区一个茶楼掌柜能用得起的?
崔典吏心中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既然县老爷在衙门,那我就和崔大人走一趟,我们仙踪林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被福客来平白污蔑,县老爷重要还我们个清白。”
李宝珠说着主动向门外走去,“崔大人,前方带路吧?”
“小姐!”
“掌柜的!”
“宝珠姑娘!”
仙踪林众人一起叫起来,县衙那种地方,岂是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能去的地方?
王小海赔笑对崔典吏道:“典吏大人,我们掌柜的是个姑娘家,我是仙踪林账房,我随您去一趟衙门。”
“小海哥……”红秀着急的喊了一声,她既不愿小姐去,也不愿未婚夫去。
“好啦,瞧你们一个个着急的模样,我不过是去衙门把这件事说清楚,又不是去坐牢。”李宝珠安抚住众人,有小七和十三跟着,至少她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
于是李宝珠这辈子第一次走进了县衙公堂,身后还跟着仙踪林的伙计们。
他们不能进去,但可以在门口观看。这是大明律法所规定,普通百姓都可以在县衙观看审理案件,以起到监督作用。
不过一般老百姓谁会没事吃饱了撑的跑到县衙看热闹?
这次却是有些不一样,因为县衙外面的人里有一个貌若皓月的美人——明月。
明月这次没坐马车,跟着李宝珠等人一起走路到达县衙,一路上甭提有多招摇了,吸引的大姑娘小媳妇又何止一两个?
甚至还有那取向特殊,好些男风的人,见了明月更是如同三魂丢了七魄,没头苍蝇一般跟着到了县衙外。
扬州县老爷辛浩社正喝了些酒,躺在后堂里打盹儿呢,听见衙役进来汇报,说崔典吏抓了两拨告状的人站在大堂上候着。辛老爷便不高兴了。
心道这个老崔真是年纪越大越不懂事了,没见老爷正歇着,居然就把人弄到了大堂上。
原本还想着看他做事勤恳,来年考核后提拔他一下,现在看来……
辛浩社虽然心中不乐意,但听见有许多百姓来观看,这可是他任县令的头一遭儿。在百姓面前表现的好一些,让他们见见辛老爷的公正严明,说不定将来调任时还能混个万民伞之类的东西,刷刷名望政绩。
辛老爷越想越美,在衙役的服侍下穿上官袍,带上官帽,再做一个威严的表情,迈着方步便走到了公堂里。
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辛浩社还是被公堂外观看的百姓数量给吓了一跳。
事若反常必有妖!来了这么多百姓,难道是件了不得的大案子?可他这一路回来没听到什么传言啊。辛县令稳了稳神,坐到大堂案桌后,聚神仔细朝堂下一瞧,吓的他几乎当场跳起来!
☆、第二百章 上公堂(二)
堂下立着的那个绯衣男子,不正是他今天在留园远远瞧了一眼,却不敢上前说话的景王世子,朱无忧吗?
而那位清丽出尘的白衣女子,不正是沈府大少爷亲口承认的女人,自家小妾的本家妹妹,李宝珠吗?
他们二人怎么会在公堂里?
难道今儿的案子跟他们有关?
一连串的问号让辛浩社的冷汗瞬间流下来了,冷汗浸透里衣,黏在他圆滚滚的身体上,更是难受的要命。
辛浩社连忙站起身,屁颠颠跑到下面,对着朱无忧弓腰行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世子殿下,您怎么来的这里。怎么也不跟小人说一声呢。”
“混账东西!世子来了也不说话!”辛浩社随即一脚把唤他起来的衙役踹翻在地,又狠狠瞪了眼崔典吏,“还他。妈不去给世子拿椅子过来!”
衙役和典吏屁滚尿流滚下去,搬了张大椅子过来,只差跪下求朱无忧坐下了。
以朱无忧的身份,他来这种小小县衙都是第一次,又怎么会对一个芝麻大的县令好脸色?
朱无忧看也不看辛浩社一眼,满面笑容的对李宝珠说:“宝珠姑娘,你站着多累啊,快来坐这儿!”
辛浩社一听冷汗又下来了,一脚又踹在衙役屁股上,“瞎了眼的混账!没看到李姑娘在这里?还他。妈只拿了一张椅子来,信不信老子把你头割下来当椅子!”
衙役又捂着屁股滚了……
门外围观的群众轰一声大笑起来。
几个衙役忙维持秩序。
辛浩社有心撵他们走,可审案公开是朝廷的律法规定的,况且现在还有个景王世子在这里,他更是没胆子做什么过分的事。
李宝珠见这个辛县令只顾着巴结朱无忧,根本连审案这件事都抛到了脑后,只得咳嗽一声打断他,说道:“辛大人,福满楼诬告我们仙踪林这件事……”
“哦,对,对……”辛浩社如梦初醒般,对着朱无忧连连赔笑,“世子您请在这里观坐,小人审完案子再来好好招待您。”
朱无忧却是黏在李宝珠身边不肯走,李宝珠无奈道:“世子,麻烦您让到一旁不要妨碍公堂好吗?”
“宝珠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下谨遵姑娘吩咐。”朱无忧听话的简直就像只温顺的小猫咪,立刻坐到辛浩社下首的椅子上,打着扇子做潇洒状。
站在公堂外面的青衣卫沈七和沈十三相互对视一眼,瞧朱无忧这殷勤模样,哪里还需要他们保护?
他们觉得有必要告诉公子一声,有人要挖他的墙角了……
安顿好无忧世子,辛浩社坐到桌后,拿起惊堂木,啪一声,喝道:“带原告上堂!”
立即有衙役把几个人押上来,其中一个女人正是曾经自愿到仙踪林做免费短工的苏氏。
苏氏也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怨恨,上得公堂连李宝珠那里都不敢看去,只跪倒在地,口呼冤枉。
跪在苏氏身边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体面,应该便是福满楼的掌柜。
另外几个人有老有少,却不知是何人。
辛浩社喝道:“尔等可有诉状呈上?”
“青天大老爷,我这里有诉状,草民状告福满楼的饭菜里有毒,害的我相公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一个年轻媳妇跪倒在地,呈上一纸诉状。
崔典吏忙接过状纸,仔细看了一遍,沉吟片刻,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家相公可曾找大夫诊治过?”
“找了,可他就是一直昏昏沉沉睡在床上,吃什么药都没用,真不知该咋办……”那年轻媳妇擦着眼泪哭诉。
剩下几个人听了也纷纷控诉,“求大老爷做主啊,我儿子也是在福满楼吃饭回来后便病倒了……”
如果是一个人,可能还有疑点,可这么多人都是在福满楼吃了东西卧床不起,那就说明福满楼的饭菜一定有问题。
辛县令又问苏氏道:“那里可是福满楼的人?”
苏氏和他身边的男人忙道:“草民正是福满楼的掌柜齐富贵,这是贱内苏氏。”
齐富贵和苏氏满脸惶色,磕头道:“客人们到我们福满楼吃东西生病,草民不敢辩驳,可他们吃的东西,却不是我福满楼的东西。”
这话可奇怪了,人家到你福满楼吃饭,怎么吃的倒不是你福满楼的东西了?
辛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休要强词夺理,速速把事情从实招来,否则便要你受受这皮肉之苦!”
“是是!”齐富贵一听要用刑,吓的额头冷汗直冒,慌忙解释道:“那几位得病的客官,他们吃得菜里都放了一种调料……”
辛县令皱眉道:“什么调料?”
齐富贵碰碰他身边的苏氏,低声道:“你解释给大老爷听。”
苏氏狠狠瞪一眼齐富贵,又偷偷瞄瞄李宝珠,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更加忐忑。
“回大老爷的话,民妇昨日在仙踪林做工,见他们厨房里的调料做得好,便拿了一些回去用,谁知用在菜里味道虽好,吃了菜的客人却都得了病。这委实是仙踪林的错,与我们福满楼无关啊……”
经过苏氏的颠三倒四的解释,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苏氏正是福满楼掌柜齐富贵的婆娘。
因为福满楼和仙踪林在同一条大街上,仙踪林开业当天便打出名头,生意火爆。而福满楼却生意冷落。
这让齐富贵心中大为恼恨,在家商量一番,便让苏氏假装去做工混进仙踪林里,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若是能偷出来,便不怕仙踪林抢他们的生意了。
苏氏在仙踪林转了圈,果然被她发现温让在厨房里做着什么不可外传的秘制调料。剩下的,大家都知道了。苏氏把偷回去的调料放在自家菜里一用,饭菜果然变得美味无比。
他们自己不舍得用,便全都拿出去卖给客人吃。于是便吃出毛病来了。苏氏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以为能瞒天过海,结果却差点出了人命。若是不把她在仙踪林里偷调料的事情说出来,他们便要背上人命官司,这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