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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一直很明白。”沈绯衣声音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咬过才吐出似的,“不用大人提醒,我也很记得咱们的赌约。”
“那你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不,我还不准备投入你门下为奴。”
“什么?你想反悔?”赵大人挥袖而起,板下脸,“你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么?”
“不,对于这桩赌约,我同大人一样认真,只是你我的期限还差了七天,时间未到,我还不能算是输了。”
“怎么?你自动来我这里,难道还不算是认输?”
“不算,不到最后期限,胜负就没有分明。”
“那好,我就给你七天的时间,不过如果你今天认输,我只是命你为奴,若是七天后你还不能查出真相,沈公子,就怕你连我的家奴都做不成了,我会派你去干最卑贱最下等的活。”
“无妨,我们一言为定。”
“好!”赵大人拍案而起,“我们七天后再见。”
他一伸手方要送客,沈绯衣却又阻止道:“时间确实不多了,我不能再赶着路出去破案,这七天恐怕要借大人的驿馆一用,七天之后,我必把杀人元凶交到大人手上。”
“好。”赵大人挑眉道,“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办案。”
他示意左右送田七小山走,可是田七一伸手把来人推了出去,道:“我是沈绯衣的随从,哪有大人破案手下差役却在躲懒的道理。”
“闭嘴!”沈绯衣断然喝他。
田七根本不吃他这套,反喝一声,“你给我闭嘴,今天本少爷卖的是自己,和你没关系!”
“可是你和我没有赌约。”赵大人摇头,“我这里又不是衙门……”
“不就是打赌嘛?”田七不耐烦地截口道,“大不了我也和你打个赌,如果输了,我也当你的家奴。”
“哦,阁下大约是觉得当我赵某的家奴是件很容易的事。”赵大人笑,“可惜,我也不是谁都肯收的。”
“岭南田家与蜀中唐门,你觉得哪家更厉害?”田七冷笑,“我知道蜀中唐门下有名弟子现在宫中任御前侍卫,那人不过是个偏传的弟子,我却是田家堂堂的七少爷,难道你家的门槛比官家还高?”
“不错。”赵大人眼中又透出光来,“确实有点资格了。”
“还有我呢。”小严也跳出来,拍着胸脯,“我也要留下。”
“你?”赵大人真的笑了,边笑边擦眼泪,“他们都还算了,你一个小县乡绅之子,身上的土腥气还未洗掉呢,连我的坐骑都比你高贵。”
他一笑,旁边婢女也跟着起哄,把小严躁得面红耳赤,几乎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赵大人好不容易笑完了,忽地甩头看牢小严,“也好,我虽不缺家奴,倒很缺几个死士,咱们不妨也打个赌,你若输了,就把这条命换给我。”
“我若是赢了呢?”小严目光炯炯回瞪他。
“你若赢了,我就放你走。”
“这算什么赌约?不公平!”
“公平?若要想公平就别来找我打赌。”赵大人像是累了,懒洋洋伸了伸腰,“别忘了,我要赢的人是沈绯你,你们不过是些陪客,还轮不到你们来同我谈规矩呢。”
三个人被送到后院的一栋小楼里,门前挂了一副绛色夹纱盘银线的帘子,用点翠银蝴蝶勾子高高吊起,地下铺着五花绒毯,满墙紫檀雕花书架上搁着大大小小的楠木匣子,想来是个书房。
小严一进门便找了张古锦斑斓的贵妃榻躺了,满不在乎地道,“这地方还不错,真有些富贵相。”
田七跟在他后头挑了张椅子坐下,打量四周,“不错,到底是有钱人,一桌一椅都穷讲究。”
两个人拼命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沈绯衣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冷冷地哼一声,“这次是你们自己找死,别算到我头上来。”
“你说错了,我才不会死呢,本少爷这次是卖身为奴。”田七伸手一拍小严肩头,“你小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干什么学人家卖命?没听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咦,你以为卖命就不如卖身?君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还觉得你没出息呢。”小严反手推他,“就怕到时候真输了,你连死都死不了。”
“死死死,你就不能说些吉利的话?何苦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田七顺手一掌。
小严扭头躲过,“你有志气?和人打赌只知道谈输不知谈赢,刚才你怎么不记得问问若是赢了他会给你什么好处?”
“哦,是耶。”田七这才醒了,摸了摸鼻子,“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吃亏,原来我忘记问他赢了会怎么样了。”
“笨蛋!”小严顿时挺起胸膛,“还是我够聪明吧,我问了。”
“喂,你问不问都是一样,人家并没有许你什么好处吧。”
“倒也是。”小严笑,“算了,原来咱们半斤八两,全是一样的蠢货。”
田七气到笑,跳起来真的打了他一拳,小严也不甘示弱,顺手搭了他手臂往下一扯,两个人孩子似的,一坐一立,绕着贵妃榻打斗起来。
沈绯衣被他们闹得面色发青,然而又渐渐转红,连眼眶都似染了层红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末了长叹一声,“唉,你们知道什么,对于这桩案子,我确实一分把握也没有。”
三十二
“你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小严怎么也不肯相信,巴巴地盯住沈绯衣,眼神像小狗,“你再仔细想想,我赌的可是一条性命!”
“谁让你去赌的?”一提这个沈绯衣就没好气,“连事情都没摸清楚就糊里糊涂把命搭上去,你这是帮我还是在拖我后腿?”
“算了算了,你也别吓唬他。”田七出来打圆场,“我们不过是想帮你,卖身也好卖命也罢,先商量正事要紧。”
他凑到沈绯衣身边,压低了口气,“乘着大家都在,你凭良心说句话,这次回来,是不是有线索在这里?我知道你不是个随便放弃的人,哪怕赵大人给你的期限只剩下七个时辰,你也一定会在查案子,而不是上门认输。”
沈绯衣看他一眼,不说话。
“那就是有线索罗,难道连我们也不方便知道?”
“事情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沈绯衣叹,“我所知道的东西玄之又玄,只怕未必能称得上是什么线索。”
“那到底是什么?说出来,大家一齐帮你出谋划策。”
沈绯衣被他催得紧了,果然自腰带后取出件东西来,平摊在手掌心,灰朴朴皱得蓬起,如卷起的纸团,一时也看不清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严早支起耳朵在旁边听着,此时窜过来,东看西看,忽然一拍脑袋,“这不是那个什么人皮面具吗?”
他对这种面具是又恨又厌,比见了鬼还恶心,怎么也不肯上去碰一下,只得由田七伸出两指将其挟起来,小心展开,那东西做得实在精巧,伸展开五官婉然,上头居然还有眉毛胡子,是张男人的脸。
“这个……”田七瞧着这张脸,越看越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小严跺脚道,“你别想啦,我知道是谁,这不是咱们昌令县上任县令赵彦臣赵大人嘛。”
他是和赵彦臣打过交道的,也算旧识,可见了这张人皮面具,竟是比尸体更无法忍受,一时胸中翻江倒海,再不管别人,自己奔去窗口探头往外,狠狠吐了一番。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田七也吓一跳。
“前天我回到衙门,已经有人把这个面具放在我的书桌上了。”
“我的老天爷,这算是在干什么?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吗?”
“应该不会,我想那人是想要告诉我,这桩事从一开始起,身边的人便一个也不可相信。”沈绯衣沉吟,“其实在乱石冢时,我曾让田七潜回京中查过赵彦臣大人的档案,都说他严正清廉嫉恶如仇,可与真人当面对质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性格有所偏差,现在想起来,可能我看到的赵大人已经被掉了包。”
“你是说那个赵大人是假的?”
“对,若不是假的,为什么他不肯及时调查昌令县发生的那些走尸案?若不是假的,他为什么要包庇邹家命案?”
“那些人真有这么厉害,连上头派来的官员也敢掉包?”田七身上汗毛根根竖起,“既然这么有本事,干嘛不杀了我们也把脸皮揭下来做面具?留着我们这么久陪我们周旋,难道是为了玩?”
“我不知道。”沈绯衣苦笑,“这个案子实在太奇怪,我自己也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我知道!”小严吐得才舒服些,又一阵风地赶过来,抚胸叹道,“我好像有点明白那个人的意思了,他把面具放在你桌上,不仅是要提醒你身边的人不可靠,更要紧的,他是要告诉你,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姓‘赵’!”
“咦?”田七沈绯衣同时转头看他,大为惊讶,“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唉,你们这些人,平时里老喜欢搞些个高深莫测云里雾里,总是把事情想得难上更难,为什么不直接把问题看得简单些,依我看,他不仅要你看姓赵的脸,更要让你知道,这个案犯就是姓赵。”
他一口气说完,沈绯衣田七面面相觑,忍不住笑起来,“不错,还是你说得有道理。”
“当然。”小严始终不肯正眼瞧那张面具,皱紧眉头道,“求求你们把这个东西先收起来,别再让我看到它,真是作孽呀,好好的人不当去当鬼。”
沈绯衣依言把面具折好,放入腰带间,小严睁大眼,“我的娘,你还准备把它贴身带?那可是活人的脸!”
田七道,“算了,你别管他,这东西也算重要证据,自然要好好放置。”他突然想起什么,左右一闪眼,“说到姓赵的,咱们现在就在人家姓赵的地盘上,如果真是他派人干的,岂不是自投死路?”
“这叫置之于死地而后生。”沈绯衣淡淡道,“我和他曾有赌约,如果在规定期限内不查出案子,我就是他的家奴,既然这样,索性送羊入虎口,我倒要看他准备怎么生吞了我。”
无论任何时候,他提到赵大人时表情总显得怪异,像是恨到顶了,面皮上反而平静下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