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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冢的死人失踪事情也是妖言惑众?”
“那一定是有人偷盗尸体以图不法。”
“既然你知道有人在偷盗尸体,为什么衙门里不立案追查?”
“这个……”赵彦弱傻了眼。
“看来赵大人一直很知道昌令县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想深查,故一味封锁消息,这与草菅人命有何不同?”
“算了。”赵彦弱叹气,“自我来昌令县这种风水忌地上任,便知道绝无好结果,想不到如此小心谨慎仍是难逃厄命,如果大人要以草菅人命责罚我,就请把我拿下收监,悉听尊便!”
沈绯衣皱眉,“常听人说赵大人最恨鬼怪之说,我还以为大人是个清正的读书人,怎么到底也相信这个?”
“风水是命理之学,同周易一样博大精深,岂是无谓之说。”赵彦弱不服。
见他固执,沈绯衣摇头,“今日我不会对大人无礼,昌令县的事我早在暗中调查,日后自会写明事由上交刑部,一切由上头定案。”
“既然如此,咱们各行各路,恕我不奉陪。”赵彦弱一甩袖子走了。
眼见他们闹翻,李格非丁蔺等人俱低头屏息,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这头一把火竟是从旧知县身上烧起来的,也不知道下一道威风又会耍到谁的身上,人人自保不及,哪个敢多话。
小严在地上听了半天,看沈绯衣一身官腔官势,很不习惯,甚至比他以前那股子神秘孤傲之气更吃不消,见他目光转过来,立刻冲口道,“真可惜,你这么个人竟然是官,真是糟蹋了,还不如做捉鬼镇尸的买卖呢。”
严老爷在身后听得两眼一黑,要不是离得远,早一巴掌扇过来了。
“哦?”沈绯衣倒也认真,凝视想了想,“不错,我也这么认为。”
众人更加不知所措,一个个忍不住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
其他人怎么想小严不知道,他却是真心实意替沈绯衣感到不值,如此清俊明秀的一个人,怎么会掉到官场腌囋染缸里?难得的是沈绯衣竟也十分同意,两个人便有股子惺惺相惜的味道,虽然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心思相通。
沈绯衣迈上一步,“严公子请起,我还有事和你商量,不如咱们借一步说话。”转头吩咐捕快,“把王四喜拿下收监,你们都回衙门听命。”
“是”。
院子里又是阵子忙乱,这头王道人呜呜地求着饶,夹杂在捕快刀鞘敲击靴筒的哆哆声里,那头严老爷吊着嗓子布置家丁还不去为大人打扫房间倒茶,李格非师爷拱着腰嘟嘟囔囔往下退,沈绯衣一概不理会,只看住小严,瞳仁深似古井,“严公子,昌令县的这桩罪子我是查定了,不知你是否肯助我一臂之力?”
小严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心里犹豫了半天,此时苦笑一声,才要张嘴,身边有人却猛地叫了起来:“大人救命!”
女子本来跪在小严身旁,此时抬起头,大声道:“小女子苏苏,投亲到此地不久,如今已被厉鬼纠缠,请大人一定救我!”
“什么?”人群本来已经散开,听她这句话,重新又聚起来,大家统统支起耳朵仔细听。
“你真见鬼了?”小严好笑。
“当然,否则我来找王道人做什么?”苏苏白他一眼,继续说,“昨天晚上才闭上眼,我就听到房间有脚步声,很慢很慢的像是要往床边走过来,叫人来后房间里根本没有其他人,所以他们都不肯相信我的话,我只好挤到下人房间里挨了一晚,今天晚上我本来点着灯睡觉,谁知半夜里突然起风把烛火吹灭了,灯火熄灭的一瞬间,我肯定看到有个女人的影子飘过去,看不清脸,可她穿了件白衣服。”
“哗,白衣女鬼……”所有人惊叫起来,大家七嘴八舌,“这女人不是来邹家投亲的么,邹家又闹鬼了?”
“邹家的五姨太就是死得不明不白,肯定是有厉鬼作祟,或许这次就是五姨太的鬼魂呢。”
沈绯衣摇头,“除此之外,你还看到些什么?”
“大人,我还敢看什么呀。灯一灭我就冲出房间来求王道人驱妖了。”
“哟,你逃得倒挺快的。”小严嘻皮笑脸。
苏苏气鼓鼓地瞪着他,想骂又骂不出的样子,还是流下眼泪,“虽然我是到此地投亲的外地人,没父没母没亲戚,可也是一条性命,怎么在你们眼里我的死活就这么不值钱?”
她捂着脸哀声痛哭,小严不由尴尬,他和女子顶嘴抬杠闹了半天,现见她突然楚楚起来,虽不动人,倒也十分可怜,究竟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况且离乡背井地到这里来投亲,回想自己的态度,处处显着小气恶毒,顿时羞愧到无地自容,红着脸,小心翼翼推推她,“喂……你别哭啦,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苏苏埋头哭,就是不肯理他,想必这些天在邹家颇受了些冷眼,又遭遇怪异,乘机发泄,小严没有办法,只好用眼神示意沈绯衣。
沈绯衣也瞪他,无奈佯咳一声,道:“这位姑娘确实受委屈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如先办正事,就算不能查出鬼魅之事,也要把姑娘安置好,省得又是一个不眠夜。”他是个冷淡惯的人,温柔起来格外别扭,声音可以柔软,脸部表情却是僵硬,甚至有种奇怪的扭曲感,叫人看了恨不能一巴掌上去把它拍整齐。
可是苏苏却听进去了,抽抽噎噎地慢慢止住眼泪,捂着脸说:“谢谢大人。”
“唉,”小严忍不住叹气,人长得好就是这点占便宜,情不自禁摸自己的脸,如果这里那里能再改改……正自出神,管家从后面捅他腰,“公子,怎么不走?”
一抬头,原来所有人都已经散了,严老爷亲自陪了客人往大厅而去。
时已近天亮,一番客套礼节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沈绯衣、小严及苏苏三个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疲惫之色,小严道,“从现在起,我是不是该向你行大礼?还有,沈绯衣这个假名是否寿终正寝了,以后私下见了大人,该怎么称呼名讳?”
沈绯衣不理会他口气,慢慢啜着清茶,细不可闻地道,“我姓沈名锐字绯衣,你不用一口一个大人的作怪。”想了想,又笑,“昨天晚上从你这出去后,我知道这个身份再也保不住,于是去衙门上任,没到门口就被李格非等人拦住,不听解释,直接拿下送进大牢。”
“呀!”
“一直关到今天晚饭后,要不是赵知县突然想起新任知县也姓沈,我可能已经尝到昌令县大刑的滋味了。”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小严偏不捧场,“这也好,你不是要探查昌令县的民俗民风情?多尝一种滋味也不错。”
苏苏睁大眼,听得有些不耐烦,“大人,我的事你还管不管。”
“管,当然管。”沈绯衣精神一震,放下茶杯,认真看住她,“今晚的事闹得不大不小,你即是邹家的亲戚,怎么不见他们来找你?”
“大人!他们怎么会管我的死活,自从我到他们家,邹家公子见我像见鬼一样,邹老爷也是不闻不问,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平日三餐全在厨下同佣人们一起吃饭,他们巴不得我变鬼,谁管我死活!”
“你是昨天晚上开始觉得不对劲吧,之前可有任何动静?”
“没有。不过我睡的房间确实是五姨太原来的屋子,我不肯,说那里才死了人不干净,邹家也不管,硬要我搬进去。”
“哦。”沈绯衣沉思。
小严听不下去了,跳起来,“那间屋子才做过灵堂,他们就逼你进去住?还是不是人呀!别怕,明天我带你去说理,欺负人也没有这样的。”
“嗯!”女子重重点头,感激的看着他,灯光下脸上麻子更加清楚,且表面皮肤凹凸不平,很是难看,他噎了一下,轻轻道,“苏……姑娘,请你千万不要生气,我问你件事行吗?”
“严公子请说。”
“我看你身形秀丽体态婀娜,怎么这张脸……”
“这是我小时候生天花,好不容易把命抢回来了,可脸也毁啦。”
“那真是太可惜。”小严仔细看她轮廓,五官端庄线条优美,若不是那些麻子坑子,实在是个美人模样。这下更加怜悯起来,拍着胸脯道,“不要紧,明天晚上我和沈大人陪你在那个房间过夜,咱们见鬼捉鬼见妖斩妖,这位沈大人自己就会降妖,有他在,什么样的东西都逃不掉!”
十一
三个人细细地商量了一晚上,天亮了,邹家才派人来接苏苏,小严义愤填膺,堵着门口问:“邹老爷终于想到要来收尸了?”严老爷闻讯后掌了家法来揍他,小严也不躲,打得狠了,便梗着脖子向墙外叫:“不过是个无亲无故的女孩子,何苦不把人当人?”一边的管家吓得直捂他的嘴,苏苏始终在旁边看着,不说话,可抬起头,眼里满满的感激。沈绯衣冷眼旁观,忽然开口道,“莫非严公子是想把苏姑娘接到自己家里住?”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阻挡人来接她?”
“我只是想替她出口恶气。”
“出了气又如何?苏姑娘总是人家的未来媳妇,还要在邹家住下去,你把邹家人都得罪了,岂不是让她以后没有立足之地?”
“这个……”小严突然明白过来,呆住。
“唉,逆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沈大人通晓人情世故。”严老爷一把把擦汗,指着儿子,“非要等哪一天我闭眼咽了气,你才晓得世态炎凉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把苏姑娘带走?”小严还是不服气。
沈绯衣笑,他累了,眼圈微红,像是五月桃花蕊旁初泛的一抹浅晕,里头裹着双冰白乌墨的眼,冷冷清清,是非分明,淡淡道:“我正好要去邹家看看,不如与苏姑娘一同前往。”
整个昌令县大户的房宅都是相似格局,朱漆铜钉大门后是一口四方院落,双进门槛,头一进正中是厅堂,左边连着一溜三间招待客人的厢房,右边才是佣人、仓库与厨房,到了二进门槛,迎面正堂是邹老爷的卧房与书房,其余房间俱是给妻妾小姐住的,邹家没有小姐,倒很有几个年轻的姨奶奶,统统住在右边的侧房里。
苏苏的房间是右边最末一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