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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一片源于情绪激动的潮红。
“还是先聊聊我的事情吧,”陆筝步步紧逼不肯松口,她注视着闻茹曼的眼睛,语调却如同寻常的闲话家常,“那一日你应该侍寝,为何却消失在自己的房间,还有,我和雷策也算相处足够长的时间,那一日他的神色也十分可疑,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他……”
“是春/药。”
不等陆筝分析完毕,闻茹曼沉声打断。
陆筝没有惊讶,这符合了她的推测。点了点头后,陆筝继续说道:“也只有这样的可能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给他下催/情的药?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是啊,你什么都不明白,”闻茹曼像是喃喃自语,她怔望着桌前的一盆半萎的苍菊,声音憔悴不堪,“你以为那个春/药是下给雷策的?不,那是下给我自己的。”
一怔过后,陆筝不解地看着闻茹曼,等她将话说完。
闻茹曼缓缓起身,走到苍菊之前停下了脚步:“如果没有春/药,我不知要如何渡过和他在一起的慢慢长夜。每一次召幸我都将春药带好趁其不备下入自己的酒中,可是那一日他在我的殿中,慌乱之中春药错入了他的酒杯,我本想借故碰倒,可是谁料雷策随后已经举起了酒杯,”说道这里闻茹曼短短停顿,像是回忆也像是给自己平复心情的时机,“我没有别的办法了,眼睁睁看着他喝下那酒,我手中没有多余的药,一想到要清醒着和他同床共枕,我……”
“所以你就借故离开了?”
“没错。可我没想到的是有人竟叫你去填酒侍奉,等我再回来时你已经……”闻茹曼看向陆筝,眼中的歉疚毫无做作,她握紧的十指微微泛白,陆筝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阴差阳错,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并不怪你。”
“我对雷策恨之入骨,没有春/药又如何与他欢好?自他登基以后的每个漫长日夜里,我唯一想做的事只有杀了他!”一向冷清高洁的闻茹曼突然伸手扯断了花枝,浅绯色的花瓣在手指的缝隙间滑落,可很快凌厉的表情凝滞在脸上,无奈的失神与错落填满了空洞的双眼,闻茹曼勾起嘴角,轻轻苦笑,“到头来人这一身千头万绪,最容易妥协的还是情/欲。”
听到此话陆筝突然想到了几月前留欢殿的最后癫狂之夜,闻茹曼的话重重落在心头,像是拨动了积尘已久的隐秘心弦。
很快陆筝稳住了神色,她告诉自己不能分心,不能在闻茹曼面前露出一丝半缕的犹豫。片刻的沉默后,陆筝再次用沉着地声音缓缓发问:“因为他杀了雷显?”
“没错!我身为世家之女得以和皇子们一起长大进学,也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嫁给继任帝王,雷显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虽然昏聩暴虐但对我情深不渝,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世人如何评价他的过失与不堪。但雷策却杀了他!雷策从小受尽苦楚与摧残,性格最终变得残忍暴虐,可我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用弑君篡位来报复自己的父亲与兄弟手足!”
陆筝看着闻茹曼激动的神色一时愕然,脑海中闪过的竟然是雷策的脸。她突然从自己和闻茹曼身上找到了某种共同点,但是这个发现让她战栗不已,不知不觉摇了摇头,陆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你说雷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闻茹曼轻轻侧目看向陆筝,泪水从写满怒容的脸上滑落,她双眸里满溢着痛苦,像是没有听到陆筝的问话一样,继续倾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日?还有已经荒废的敬仪宫?那是当年雷显的寝宫,我和他两情缱绻的地方,而如今它已面目全非。那一日我故地重游,我真后悔为何要向你说出那些话来,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刺杀又怎么会因为我的恻隐之心与妇人之仁而失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净云,你可知晓,那一日我真正准备的计划是毒杀雷策,可是偏偏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皇后而变成了你!如果涂在匕首上的毒药混入你和雷策的饮食中,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他!可我一直觉得有愧于你,况且你毕竟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因而我临时更换了计划,最后才功亏一篑!”闻茹曼说到此处已是跌坐在地,泪水在苍白的脸庞上蔓延,声音夹杂着分明的哽咽,“哪怕我有你和雷策半点的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如今到死都不能为雷显讨回公道。但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
人性有时就是这样讽刺,善良的禀性有时竟也成了拖累的牵绊,陆筝看着闻茹曼失声恫哭,心中突然泛起一丝不忍。那是她很久都没有过的情绪,如今却被一个女人的眼泪彻底勾起,其实她想利用闻茹曼出逃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即便她没有触动恻隐,闻茹曼的话也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
“我不会将此事告知雷策,你尽管放心。”陆筝走到闻茹曼的身边半蹲着轻抚她单薄的后背。
“不,沈净云,太迟了。”半晌之后,呜咽声渐渐淡去,闻茹曼略微沙哑的声线缓缓在屋中回荡,她的眼神像是被野火燎原过的一片废墟,再没一丝神采。
“雷策依旧知道了?”
“不,我是在说你,你不管再怎么挣扎都已经太迟了,”闻茹曼的目光在陆筝的脸上重新聚焦,那眼神让陆筝突然感到了阵阵哀恸,她轻轻动着嘴唇对陆筝继续说道,“你已经和我一样,注定喜欢上一个不应该被任何人喜欢的修罗,雷策和他哥哥很像很像,但比雷显更疯狂,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
、情慧难全(上)
雪片先是细霰廉纤,落到枯萎的树叶上慢慢融化消失,而后骤然变成轻絮一样的雪绒,缓缓飘落后,悄悄累积。陆筝仰望着铅灰色的苍穹,雪融入她的皮肤中,凝结着彻骨的深寒。乌云压蔽了虞宫错落高低的殿宇,放眼到天边,落日的尽头像是滚过了万顷烟尘一点点,一点点消失在目所能及的尽头。
宫女见陆筝出现急忙迎了上去,可是觑见她空白无物的神情却不敢搭话,只好陪着她站在越下越大的风雪中。
闻茹曼的侍婢见陆筝走出了屋子便走了进去,而后屋内爆发出此起彼伏刺耳的尖叫声。陆筝像是被这声音震动,猛然一悚,身边进出的宫女太监健步如飞纷纷赶来,锐利的叫声一阵又是一阵,她低头看见了自己手上闻茹曼临死前吐出的鲜血,夺目耀眼的颜色因为突如其来的寒冷而有些凝固,流露出死亡一样的晦暗色彩。
“娘……娘……”
看到这血,陆筝的宫女惊骇着向后退了两步,她圆睁的双眼里写满了恐惧,颤抖的嘴唇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混乱的场面将陆筝拉回到现实中来,雪花依旧轻盈在她眼前舞动,她伸出手一把拉过宫女,冷冷地问道:“雷策现在在哪里?”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宫女被骇得语无伦次,她双膝发软想要跪下,却因为被陆筝揪住了衣领而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悬在半空中。
陆筝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把她当初凶手,在无辜者的眼中她也的确最有嫌疑。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闻茹曼的话好像雪絮一样徘徊在身边,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见到雷策,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见到他更为重要。
“雷策现在在哪里?”
见自己的宫女已经瘫软无法答话,陆筝松开她后又抓住了一个向外跑去的太监,问出了同样的话。
直呼皇帝的名讳相当大不敬,更何况在现在这样的时刻。那个太监抖如筛糠,惊惧地看着陆筝可还是战战巍巍地说:“今、今日是皇后的寿辰……皇上……皇上他大、大概在皇、皇后……”
胸口像是灌入了剧毒又坠重的水银,陆筝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她松开太监后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背后一派天塌地陷好像此刻都与她无关。
御花园太大,有些常绿的树木缀满了银色的堕雪,更多的则是枯萎的树枝间苍白一片,陆筝觉得脚下已经穿习惯的软底宫鞋不合脚了起来,太长又过于飘逸的宫装也成了累赘。流星的步伐变成了零碎奔跑的步子。额头上的汗滴濡湿了碎发,黏在皮肤上略微发痒,陆筝感到自己身上因为奔跑的节奏加快而越来越热,她脱去了复杂的外衫之间甩在了经过的御花园一角,步子瞬间变得轻快起来。
银红色的沙织裙衫随着跑动惊起的寒风翻飞舞动,皇后的宫宇像是突然矗立在了眼前,陆筝停下脚步,这点距离不至于让她气喘吁吁,可汗水还是细密流淌在肌肤上。
朝凤宫三个字的牌匾高悬于顶,陆筝皱眉抬头,她一手抹了抹额前的汗,抹过之后才发觉自己手上的鲜血因为体温的上升而有了些许温度。寒风还驱不走运动留下的热量,陆筝深吸一口气,早知有一日要在这里见到雷策,她不如早一点杀掉皇后一了百了得干净!
夜色渐渐浓郁,甬道四处点上了灯火,夜幕也在雪光的折射下透出诡异的亮彩。在两个目瞪口呆的值门侍卫注视下,迈步走入正宫大门。
隐约有歌舞丝竹的声音飘摇而过,陆筝正欲上前,方才门前的侍卫回过神来上前阻拦。
“这位娘娘,皇上和皇后在内宴饮,吩咐过不许人打扰,还望娘娘见谅。”
两把刀在面前交叉阻拦,陆筝侧身格挡架开其中一个侍卫放倒在地,另一只手扳住其余侍卫的手臂顺势再撂倒。干净利落地动作没有余地,完全是格斗手册上的标准制敌手段。一队八人的巡逻侍卫发现情况蜂拥而上,陆筝并不退缩,她用没有一点花哨架势的现代战场格斗术将八人打翻在地,又卸掉了两三人的肩关节防止其反扑。一时间皇后宫门处院落里哀嚎阵阵,随身保护雷策的卢衍听到响动现身,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雷策,叫他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陆筝看见了卢衍的身影,四周的宫女太监已经跑到远远的地方观望,又一队侍卫赶到正欲上前,卢衍用手势制止了他们。
夜色愈发浓郁,像是低垂到了朝凤宫歇山顶重重叠叠的高檐之上,殿内辉煌的灯火和人影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