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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会一脸关切地问:“颖子,你最近很累吗?”或者,“颖子,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
让颖子觉得温暖,同时,又觉得心酸:他关心她,只因为她是妹妹,是朋友。
十一月底,寒风萧瑟,天气很凉。
那天,颖子刚一进门,诚诚就皱起眉头,问:“你怎么穿这么少?”然后扶着面前的桌子起身,一跛一跛地去拿他的外套。
颖子赶紧摇着手说:“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诚诚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拿来外套,递给她,“快穿上。”
颖子只有穿上。却意外地发现,外套上还残留有诚诚的味道,十分好闻。于是,跟他说话的时候,几次装作不经意地低头,深深地吸气。
呆了几分钟,闲聊几句,便告辞。临走,试图脱下外套。
诚诚却不允许,说:“穿回去吧,外面很凉。”
颖子说:“不用了,我马上就上楼,一到家就会加衣服。”
诚诚说:“穿回去,下次再带来。”罕见地用了命令的语气。
颖子拗他不过,只有将外套穿了回去。
回到家,脱下来。反正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于是抱着外套,肆无忌惮地闻了起来,鼻子里嗤嗤有声。
真好闻啊!诚诚哥哥,什么时候我可以抱着你这么闻哪?
正在陶醉之中,猛地想起嘉怡姐姐,一下子沮丧起来,放下外套,走出房门。
可是,还没走到客厅,忍不住又折回来。抱起外套,继续闻。嘉怡姐姐是嘉怡姐姐。诚诚哥哥喜欢她,是他的事。自己喜欢诚诚哥哥,是自己的事。对,就是这样,颖子一下子想通了。
后面的日子,颖子每天放学后直接回家。到家立刻从抽屉里拿出诚诚的外套闻闻。学习累了,也会闻闻。有时候,干脆穿上外套,闭上眼睛,用心体会被诚诚哥哥的气味包围的感觉,想象自己正被他温柔地拥抱。晚上,更索性抱着外套入眠。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疯狂,可是偏偏欲罢不能。
因为不愿归还外套,不知不觉地,颖子隔了很长时间才去诚诚家。再去时,已经快到年底。
这些时,诚诚等得好苦。那天,他的确担心颖子会着凉。不过更多的,是想早点再见到她。所以,坚持让她将他的外套穿回去。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因此而迟迟不来。
也幸亏诚诚无从知晓,否则定会追悔莫及。
最近两个月,颖子来得少,说是功课忙。不过,诚诚怀疑,颖子知道了自己喜欢她,羞涩矜持是更大的原因。他小心翼翼,什么都不敢提。只要颖子肯接着来,他就谢天谢地。其它的,别无所求。真的非要说有,那就是希望时间快点过,颖子快点长大。
十二月底,颖子突然听说嘉怡姐姐的爸爸要调去北京雷院,元旦一过就走。嘉怡姐姐考完期末就会和妈妈一起搬到北京去。
真的吗?颖子不敢相信。
再三求证,竟然是真的!
喜出望外,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在家傻笑半天。接着去到诚诚哥哥家,还是傻笑个不停。
诚诚问:“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颖子说:“没什么事,就是高兴。”
看着颖子脸上那久违的灿烂笑容,诚诚心里感动得想哭。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她高兴就好。诚诚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颖子笑得合不拢嘴,心道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可是,还是忍不住高兴。
再看诚诚哥哥,突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嘉怡姐姐要搬走,连她都知道了,诚诚哥哥一定知道。可是,怎么不见他难过?
这个问题,她当然不会问。
晚上吃晚饭时,她还是高兴得不行。问爸爸:“舅伯送的那瓶红葡萄酒,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打开喝?”
爸爸说:“想喝随时可以打开。”
颖子笑嘻嘻地说:“我今天就想喝。”实在是有喜事,实在值得庆贺。
爸爸说:“今天有什么好消息吗?”
颖子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说:“没有,没有。”可是,满脸写着“有”。
黎展鹏一向娇惯女儿。看颖子高兴,也跟着高兴,便拿出红酒,打开。
戴晓梅拦都拦不住,索性加入,大家同喝。
颖子其实只喝了一点。喝一点便觉得陶醉。她想,果然是好酒,真的好喝。不知道她现在就是喝白开水,也同样会觉得好喝。
元月初,寒风凛冽,天气冷极了。
那天,诚诚放学回家,在路上碰见康建国,爸爸的朋友。
康建国问他:“诚诚,去北京准备好没有?”
诚诚十分惊讶,回答说:“康伯伯,我不去北京,准备什么?”
康建国一脸的诧异,问:“你爸爸不是已经去了吗?难道,不是全家搬过去?”
诚诚说:“我爸爸是去北京出差。这次的时间会比较长。不过,我不会去。”
康建国更加诧异地看着他,原来,他还不知道?康建国的女儿和诚诚在同一所学校,知道孩子们即将期末考试,暗自猜想:张启荣夫妻一定是不想影响诚诚考试,所以还没有告诉他。可是,搬家这么大的事,诚诚这么大的人,难道不应该给他一点时间,至少有个心理准备?对张启荣夫妻的行为,康建国有些不能理解。但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他含糊几句走了。
诚诚接着往家走,心里觉得奇怪,康伯伯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脑子里突然想起,几个星期前碰上蒋嘉怡,嘉怡告诉他,她爸爸要调到北京雷院,她和妈妈很快会搬过去。
难道诚诚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不,不可能。
可是,万一
我的天!
不,不可能!
回到家,诚诚什么也不能做,惶惶然等妈妈下班回来。
傍晚,王秋云一进家门,诚诚便问:“妈,爸是去北京出差,还是已经调过去?”
他已经知道了?王秋云一边放下手提包,一边平静地回答:“已经调过去。”
虽然已有思想准备,诚诚还是感觉胸前犹如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那我们呢?”知道不用问,却还是忍不住。
“我们很快会搬过去。”
“什么时候?”
“这个月底。”
诚诚的心越沉越低。
“为什么瞒着我?”
“你高三,又马上期末,我和你爸爸不想影响你的学习。”
“这算什么理由?而且,这么大的事,难道不应该全家商量决定?”
“我和你爸爸商量,搬到北京,对全家都好。”
王秋云没有说出来的话,诚诚明白。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等你一考完就告诉你。考完离搬家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可以到时候再收拾准备,还有跟亲戚朋友告别。”
“我不去北京。”诚诚坚决地说。
王秋云早料到他会有如此的反应,平静地说:“这次调动对你爸爸极为重要,他不仅职位获得晋升,而且可以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我也调到一个不错的部门。还有,你的学籍关系也已经转过去,你只是在这边参加期末考试。”
诚诚的心已经沉到底,嘴上依然强硬:“我不管,我已经满了十八,我要留在武汉。”
王秋云说:“院里马上会将这房子收回去,就算你留在武汉,也不能住在这里。还有,你留下来又能怎么样?能留多久?你还上不上大学?如果不上大学,你能做什么?颖子现在还不到十五,就算她也喜欢你,你现在可以跟她谈恋爱吗?你就不怕耽误她的学习?”
妈妈的每一句话,都如针扎在诚诚的心上。他心痛难忍,一脸死灰。他知道,妈妈说的全是事实。可是,对于离开武汉,他实在无法接受。他要的,不过是呆在颖子身边,陪她长大,为什么连这都不能?
他垂死挣扎:“我不会离开武汉。”
王秋云本来不想说,见诚诚已然丧失理智,十分生气。为了让他死心,索性全说了:“我前不久撞见晓东跟颖子表白,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
诚诚惊恐地瞪大眼睛,说:“不,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耳听到晓东跟她说喜欢她,亲眼见到他们勾肩搭背。”
“不可能。”诚诚心痛难忍,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机械地重复“不可能”。
王秋云更加愤怒:“你是说,我在撒谎?”
诚诚痛苦地低下头。他知道,妈妈痛恨撒谎。可是,他不能相信妈妈说的是真的。不能。
看着绝望而又痛苦的诚诚,王秋云的心也疼得要命。她强迫自己从诚诚身边走开,并提醒自己:这是为他好。长痛不如短痛。他会恢复的。
接着,便开始了期末考试。颖子没有再来诚诚家。
诚诚几次想上楼去找她,最终没有。他告诉自己,他不能影响颖子考试。其实心里明白,他害怕面对她。只要一想到要跟她说再见,他就心如刀绞。
终于考完最后一门,颖子先冲回家,梳洗更衣,打扮得漂漂亮亮,方才下楼来。
一进门,便欢喜地说:“总算考完了。诚诚哥哥,我们怎么庆祝?”不管他有没有计划,颖子可都已经计划好了。心里正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
看着美丽动人的颖子,还有她脸上的兴奋与期待,诚诚心疼得说不出话。
颖子这才注意到诚诚一脸哀伤,眉头紧锁。而且,他的脸色很不好。
颖子问:“诚诚哥哥,怎么了?”
诚诚已经想了很久,知道这事无法说得婉转,索性直说:“我爸爸妈妈被调到北京,我们很快要搬过去。”
什么?这消息太过惊人,颖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着发呆的颖子,诚诚只有再说一遍。
颖子足足花了几秒,才明白诚诚的话:他要搬去北京。要搬去北京的,并非只有嘉怡姐姐一家。
原来是这样!难怪上次来,不见他难过。他有什么好难过的,他和嘉怡姐姐一起去北京。
只有她傻,高兴成那样。也只有她傻,这些时期末考试那么紧张,还忍不住天天计划今天考完与他如何庆祝,整个假期与他如何度过,还有制定她的淑女计划——要矜持、要含蓄、要成熟、要稳重总之,要让他看到,她已经长大,或者正在长大,不再是从前那个傻丫头了
而他,早知道要去北京,竟然瞒着自己,直到现在。颖子真切地感受到,她不仅被抛弃,而且被欺骗了。她觉得说不出的伤心、委屈和愤怒,她想尖叫,她想大哭。其实,鼻子已经开始发酸,眼泪已经开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