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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诚没有抬头,继续看着自己细瘦的腿,哭着说:“我恨这两条腿。”
然后,不管王秋云说什么,问什么,他再也不肯开口。
那天,他晚饭也没有吃。
后来晚些的时候,王秋云才发现,诚诚的腿受了重伤,自己完全无法站立行走。
王秋云心疼得不行,猜想诚诚哭泣是因为人大了,对受辱受伤更感无奈,更加难接受吧?
那天以后,诚诚好像变了一个人。
在家里,除了吃饭,他几乎全都呆在他的房间里。
王秋云以为他在读书或者做作业,进去却总是看见他在发呆。有时相隔几个小时,他的姿势一点没变。
他本就沉默寡言,但从前至少还跟人有正常的交流。现在,他几乎完全不开口说话。从前还算乐观开朗的一个人,现在也显得阴沉起来,脸上总是笼罩着一种浓浓的悲哀。
王秋云跟张启荣私下讨论,讨论来讨论去,不知道原因。
只有盼望,不管是什么打击和伤害,时间会帮忙抹平伤痛。
作者有话要说:有啥想法?
、发现
B栋三单元里,对孩子的突然变化担心不已的,不止王秋云和张启荣。
戴雪梅和黎展鹏也在苦苦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戴雪梅回家,看见颖子的眼睛有些红肿,问她:“你的眼睛怎么了?”
“进了沙子,揉的。”
“过来让我看看。”
“不用了,我回来已经用清水洗过,现在好了。”
“还疼不疼?”
“不疼。”
“以后小心点。记得眼睛不能揉。”
“嗯。”
戴雪梅忙着做饭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颖子特别安静,好像有什么心思,几次看着碗里的饭菜发呆。
黎展鹏问她:“颖子,想什么呢?”
颖子抬起头来,看着爸爸,迟疑了一下,说:“作业。”
她吃了不到一半就说饱了。站起来,又说今天的作业很多,然后就钻进了她的房间。
好像就是那天以后,颖子的作业突然多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功课压力太大,她的笑容也不见了,很多时候郁郁寡欢。
戴雪梅和黎展鹏问过她几次,她都说没什么。
两人私下讨论。
“是不是学习的压力太大?”
“应该不会吧?她现在初一,成绩一直很好,能有什么压力?再说,就是去年小考前,也没见她这样啊。更何况,现在又不是期中期末。”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她简直就是闷闷不乐。为什么呢?”
“是不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比方受了老师的批评,或者与同学闹了矛盾?”
“也许,但那个她可以跟我们说啊。她以前都说的。”
“是啊,可是我问她几次,她都一口咬定,没什么。”
“唉,孩子大了。。。。。。”
“会不会是开始了青春期?”
“什么呀,她才十三岁,青春期怎么着也要到十四、十五吧?不是说女儿随妈吗?我以前就很晚。”
“哦,这样啊。那她到底为什么呢?”
两个人讨论来讨论去,不知所以,十分担心。
不过,颖子虽然闷闷不乐,但每天课照上,作业照做,测验成绩也很好,所以,戴雪梅和黎展鹏问了几次以后,也就没有再逼她。
直到一个月后。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天空中不时划过闪电,并传来阵阵雷声。
戴雪梅突然接到通知,院里有紧急情况,需要她马上去处理。
而那天早上,黎展鹏正好出差去了西安。
其实,颖子已经13岁,照理完全可以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但戴雪梅知道,颖子怕打雷,打雷的时候不敢一个人呆着。从前打雷的晚上,她都要求跟妈妈睡,把她爸爸挤到自己的房间去。
“颖子,院里有急事,我必须马上过去。”
“去多长时间?”颖子立刻一脸担心,皱着眉问。
“不知道,也许一两个小时,也许更长时间。”
“我可以跟你去吗?”颖子满脸的请求。
“不可以。”这里是部队,很多工作牵扯军事机密。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后传来一声炸雷。颖子浑身一哆嗦,低头捂住耳朵,脸上立刻失了颜色。
戴雪梅看着于心不忍,便说:“你去王阿姨家吧。”
颖子立刻抬起头,脸色更加苍白,几乎是惊恐地叫道:“不。”
戴雪梅心生奇怪,问:“怎么了?”
“我不要去,我可以一个人待在家里。”
“你不是怕打雷吗?在王阿姨家,王阿姨可以跟你作伴。”
“我不去。”颖子大声叫起来。
戴雪梅本就心急,现在更有些不耐烦,便加重语气:“颖子,我必须马上回院里。你在王阿姨家,我也放心些,你要听话。”
“我不去。”颖子一急,眼泪都迸了出来。
戴雪梅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不能去王阿姨的家里。”说完这句话,颖子已经眼泪横飞。这一个月来所受的委屈,忍住的伤心,都在这不顾一切的哭泣中释放出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戴雪梅奇怪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受欢迎。”
一个月前,诚诚哥哥一句“你滚”以后,颖子就再也没有踏进过他家的门。虽然她也曾厚着脸皮,去敲过几次门。她知道,诚诚哥哥就在里面。可是,他根本不理她。他真的不要跟她做朋友了。
颖子十分伤心。但她不怪诚诚哥哥,她只恨自己。
戴雪梅觉得诧异,自从搬到这里,她家和王秋云家关系一直不错。她俩同一个部门,又住楼上楼下,见面总会闲聊几句。
“颖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戴雪梅严肃地问。
“我。。。我对诚诚哥哥说了恶毒的话,他不理我了。”
“什么恶毒的话?”
颖子哭着摇头。
“跟妈妈都不能说吗?”
颖子接着摇头,眼泪下得更加凶猛。
“你去跟诚诚哥哥道歉,他会原谅你的。”戴雪梅也算是看着诚诚长大,知道那是个好孩子。
颖子还是哭,边哭边说:“我想跟他道歉,可是他不理我。”
那天,她被诚诚哥哥赶出来,一路哭着跑上楼。好在父母还未下班,索性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个痛快。她真的很后悔,她愿意用她的一切,换回那句话。想起诚诚哥哥伤心绝望的眼神,她第一次想到死。
第二天上学,心不在焉。
放学回来,站在王阿姨家门口,心里十分紧张。她希望,诚诚哥哥能听她道歉,希望他可以原谅她。就算不原谅,骂她一顿也是好的。
半天鼓起勇气,轻轻地敲门。
没有人应。
轻轻地转动门把手,心骤然收紧。
门锁着!
这些年来,诚诚哥哥在家,从不锁门。她一向是敲敲门,然后自己开门进去。
今天,他锁了门。明显的,他不想再见她。
她说了那种话,他当然不想再见她。换做她,也不想再见自己。
颖子难过地上楼回家,又哭了一场。
第三天,她又去了。
门还是锁着。颖子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诚诚哥哥在家。
她轻轻地敲门,小声地喊:“诚诚哥哥”。
喊了几声,没有人应,里面窸窣的声音也停了。
再次哭着回家。
第四天,颖子厚着脸皮,又去了。
知道诚诚哥哥不会开门,她只是要做她该做的事情。
颖子敲了敲门,喊了声:“诚诚哥哥,”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本来,她有更多道歉的话要说,可是,刚说了句“对不起”,便声音哽咽,其它的,根本说不下去。
抽泣着上楼回家。
那以后,颖子再也没有去过。
每天上下楼经过,她慌慌张张,看都不敢看诚诚哥哥家的大门一眼。
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她不能跟父母说,也不能跟莉莉她们说。她感到孤独和绝望。
回想起来,从她五六岁起,诚诚哥哥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他是她的哥哥、她的朋友、她的偶像。他一直对她很好。可是,她竟然对他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颖子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不可原谅。一想起来,她就想哭。
诚诚哥哥不理她,她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只是,她伤心欲绝,失魂落魄。
一个月来,她一直活在这种心情里。想逃开,却无能为力。
生活还得继续。
生活总是继续。
戴雪梅看着一脸悲惨,眼泪横飞的颖子,心疼得很,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好好地安慰她,只有狠下心说:“颖子,不要哭了。我已关好门窗。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我会尽快回来。”
颖子哭着点头。
戴雪梅出门,下楼。
在王秋云家门前,停下脚步,敲了门。虽然时间紧急,她还是放心不下颖子。
开门的是王秋云。两人站在门口说话。
“院里有事,我现在得过去。老黎又出差了。”
王秋云立刻明白。“颖子呢?你把她直接带下来不就行了?”
“她不肯下来,说诚诚不理她了。”
“什么?”王秋云根本不知道这俩孩子现在还有什么交集,更何况理不理?
“是颖子的错。”戴雪梅立刻说。
王秋云更糊涂了,问:“你在说什么?”
“好像颖子对诚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诚诚不理她了。”
王秋云皱起了眉头。
戴雪梅满怀歉意地说:“这一个月,颖子一直闷闷不乐。问她,她什么也不肯说。几次我发现她好像哭过,她也不承认。今天我得赶回院里,她怕打雷,我让她下来,她先是不肯,后来被我逼急了,才不得不说。”
一个月!王秋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想起一个月前诚诚的哭泣,还有这一个月的情绪低落。现在才知道,是因为颖子对他说了什么。不管她说的是什么,她真的伤了儿子的心。再者,她能说什么,如此伤诚诚的心?当然是他的残疾。所以,那天诚诚才会哭着说:“我恨这两条腿。”
戴雪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顾得上察言观色,接着说:“颖子知道错了,现在还在上面哭。颖子小,不懂事,我替她道歉。诚诚大些,请他原谅颖子。”
王秋云心里极不痛快,可是碍着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