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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叹息着,便又发恨起来,怒道:“都是那女人弄鬼,既陷害了我,又谋夺了我母亲的产业,还不都拿去给她那儿子。哼,我瞧着,她懂的什么经营,这大好的生意到了她手里,竟没有半点的开拓,真是废物!”
莲芯吓了一跳,暗想姑娘这些天来心境愈发地诡异难测。她屈指一算,才想起来,原来再过几日,又是太太的忌日了。
柳弱云自顾自地发了一回恨,才抖了抖衣袖,起身道:“今儿早上,庄子里又送来几车果蔬家畜,你去捧了账册,咱们同少奶奶回事去。”
莲芯应了,寻了账册出来捧在怀里,跟着她出了清秋苑。
到了明志院,丫头们说金秀玉在上房,主仆二人便直奔上房而来。
金秀玉果然正在上房外屋做针线,同真儿两个商议着该用什么丝线好,见柳弱云来,便放下了针线篮子。
柳弱云先上前请了安,将账册递上去,细细数了庄子里送来的各样物品,菜蔬多少斤,鸡鸭几笼,干柴多少,等等等等。
金秀玉一一看了,点头表示无误,仍将账册还给她,命她往后还是这般登记。柳弱云应了。
金秀玉端了桌上的茶啄了一口,放下茶杯,微微斜睨着她问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因着连日下雨,庄子上冲了好些个房屋,田地产出也各有损耗,又是坡地果林受损,又是死伤了几个庄户,还支了银子去修缮抚恤的。我瞧今日庄子送来的,却并不比往日少呢。”
柳弱云心头一跳,回道:“少奶奶想是记岔了,遭灾的是乡下几个靠着淮水的庄子。今日送土产来的,却是城外最近的南庄,进城不过两个时辰罢了。”
“哦,原来如此。那几个庄子的修缮进展如何?那几家庄户可发了抚恤银下去?”
柳弱云答道:“前日才有人来回话,说是已经聘了工匠,抚恤银也已经派人发下去了。”
金秀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柳弱云暗暗侥幸,幸亏自个儿周转得快,不然还真得露出破绽来。
她既回完了事情,金秀玉又无别的吩咐,便告了退,带着莲芯自回清秋苑去。
金秀玉目送她走了,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头,李承之正拿着一卷书,斜倚在榻上,春云在旁边替他剥着橘子,去了丝递到他嘴边。
金秀玉走进来,截了春云刚递上去的一瓣橘子,笑骂道:“大少爷好享受。”
李承之见她来了,先是一笑,摆摆手让春云退出去,拉了金秀玉坐在自个儿腿边。
“怎么着?少奶奶理完事了?”
金秀玉将橘子往他嘴里一塞,道:“完了。亏得大少爷娶了个好精明能干的侍妾,我才有这么个帮手呢!”
李承之刮一下她的鼻子道:“又拈起酸来。”
金秀玉略略低下脸,挑着眼角看他,咬着嘴唇道:“我不就是个醋坛子么,最爱拈酸吃醋了,大少爷又不是第一天晓得。”
李承之见她雪白的牙齿咬着一点嫣红的唇,煞是妩媚,眼睛却微微眯起,成了两弯弦月,十分地可怜可爱,待要伸手去拉她。
金秀玉却一扭身子,躲开了。
“好么,你爱拈酸吃醋也由得你。只怕哪天醋吃多了,将那位发卖了出去,我也不奇怪呢。”
金秀玉扁扁嘴道:“相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岂是那等心胸狭窄的妒妇。柳姑娘素来规规矩矩,又是大家小姐出身,最是聪敏能干,我还真离不开她这个好帮手呢。”
李承之一把勒住了她,粗声粗气道:“最见不得你这拿娇作乔的模样儿,心里头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金秀玉只抿着嘴笑,什么也不说。
他扔了那书,揽了她的身子过来,道:“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陪我眯一会子。”
金秀玉身子一扭,挣开了他的手臂,侧身坐在原来春云坐的圆凳上,侧目道:“没那闲情逸致。”
李承之挑了挑眉,没接她的话茬,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好了,自管眯起眼睛养神。
金秀玉随手拒了一片橘皮往他脸上一扔,嗔道:“蔫坏的!”
李承之脸上受了这么轻轻一下,自然不好意思装睡,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金秀玉赌气扭过身子去,嘴里却不忘记说道:“明明说要教训那恶徒,替我出气的,怎么却替他谋了差事去。果然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不成?”
李承之坐起来,伸手掰过她的肩膀,道:“你当那差事是好做的?”
金秀玉斜挑着眼睛瞪他,气鼓鼓地犹如一只小豹子。
李承之忍不住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他叫你受了委屈,我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替他送好事去,你只等着看,定叫你解气便是。”
金秀玉咬了咬嘴唇,耸了一下鼻子,身上一松,还是叫他拉进了怀里。不过总归是白天,哪里能够真的陪他躺着了,若是叫下人们看见,还要脸不要?
金秀玉不过倚靠在他怀里,手里剥着橘子,一瓣给他一瓣给自己。李承之拿起那本书来,一句一句念着。
金秀玉问这是什么书,通篇的大道理,李承之翻了那书名给她看,却是什么劝善的小故事。
“这书有什么看头,还不如听那些个戏文传奇呢!”她嫌弃了一句。
李承之又扔了书,低声笑道:“我听阿平说,他嫂子讲的好传奇故事,我竟不知呢,今儿正巧闲着,倒不如讲来我也听听?”
金秀玉忙缩了脖子道:“不过是哄孩子罢了,阿平的话哪里信得。”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有人脆声道:“才不是呢!嫂嫂就会哄人,哥哥莫信她,那故事是真个好听得紧!”
两人扭过头去,见李越之和李婉婷手拉手奔奔跳跳进来,说话的正是李婉婷。
等她说完了,李越之也嚷起来道:“嫂子上回才讲到那小乞丐是个美貌的小姑娘,却还没说她姓甚名谁,为何要扮作乞丐作弄郭靖。今日既然哥哥也在,正好同我们一起听。”他又转过脸对李承之道,“哥哥,你莫听嫂子哄了去,她嫌说故事累,正犯懒呢,决不能由着她。你要是听了她的故事,连饭也不想吃了呢!”
金秀玉拿起一个橘子扔在他头上,笑骂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每回说故事都说的我口干舌燥,也不见你们有半点孝敬!”
李婉婷张口道:“谁说我们不孝敬了!今儿才替你唔。。。。。。唔。。。。。。”
她的嘴叫李越之扑上去捂住了。
李承之瞪着眼睛道:“你莫乱说,小心嫂子生气了,再也不说故事给你听!”
没有故事听,那日子还有什么趣味,李婉婷立时闭了嘴巴。
李承之瞧着他们说的有趣,又见门外进来了好几个丫头,真儿、春云、花儿,还有两个小丫头,都眼睛晶亮地看着金秀玉,显见的在期待什么。
他扭头看着金秀玉道:“怎么说的》?今儿还不好好伺候一段!”
一面又附耳过去,低声威胁道:“是要现在说故事,还是要夜里受罚,你自个儿掂量着办。”
金秀玉哭笑不得,咬牙瞪了他一眼,见龙凤胎和几个丫头们都热切地看着她,一个个眼睛里都能冒出绿光来,只好说道:“罢了罢了,小女再伺候列位看官一段便是。”
顿时欢呼起来,纷纷找了凳子椅子凑到跟前坐下。两个小丫头们跑到门外呼朋唤友,顿时又呼啦啦涌进来一堆丫头,她们坐了就太逾矩了,便都站着。
金秀玉见一下子又多了这许多人,不由暗暗叫苦,只怕将来这说故事的钟头传到老太太耳朵里,连老太太也缠着要听,可如何是好。
一面发着愁,一面便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说起那射雕英雄传来。
第119章 家法
众人听到杨铁心去世,包包惜弱一把匕首自尽殉夫,正齐齐发出一声大哗,然后纷纷唏嘘起来,又说完颜洪烈如何狠辣,杨康如何认贼作父等等。
金秀玉正好借此歇一口气,端起茶来润喉咙。
李承之只微笑着,看众人分说不休,春云和真儿正争论着包惜弱是否为烈女。他只是摇头不语。
为着腹中胎儿,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名声哪里抵得过性命。
正想着,见门口一个小厮正小心翼翼地往里头张望,却是新近提上来做了李承之长随的小泉,顶了阿东的缺,才十五岁,人却很机灵懂事。
小泉本是来寻主子李承之,进了明志院,却见除了看门的婆子,满院子看不见一个人影。那婆子也正拉长了耳朵听呢,小泉来问,也只不耐烦地挥手。
小泉无奈,见书房这边有动静,这才走了过来,一进门就见满屋子主子丫鬟,莺莺燕燕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不敢随便进来 冲撞了,只得在门口抻长了肚子张望。
李承之抬手对他招了招,小泉忙猫着腰贴着墙根一溜烟跑进来。
“什么事?”
“四房的勋少爷叫人给打了。”小泉低着头,轻声说了,双眼贼亮,嘴角含着笑。
李承之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儿夜里。铎大奶奶正嚷嚷着要找您做主呢!”
李承之皱起了眉头:“怎么就要我做主?”
“小的也不尽清楚,大少爷还是去那边府里瞧瞧罢。”
李承之点了头,同金秀玉说了一声,起身跟着小泉走了。
李婉婷和李越之也不理会他,只缠了金秀玉要听下一段。金秀玉只不肯,求了半天才松口,说是最后再只说一段,今儿就再不说了。两个小家伙只急着听下一段,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立马干脆地答应了。
金秀玉只得又绞尽脑汁,回忆那些情节。众人自然听得如痴如醉。
这般又说完一段,眼见得红日西沉,她便学那说书先生来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众人只叹息着,李婉婷和李越之再纠缠,却是再不能了。
不多时,便有人来报,说是大厨房已备好了晚饭,请少奶奶过去用膳。
金秀玉问老太太那里禀报了没有,下人回说已经派人去请了。
她正要要带了李越之和李婉婷过去,却见李承之迎面大步走了进来,沉着脸,抿着嘴,一语不发,进门只往那椅上一坐。
金秀玉不明所以,上前问道:“又是遇着什么生气的了,怎的这般模样?”
李承之不睬她,只拿眼睛看着李越之和李婉婷两个,冷冷道:“你们两个,过来。”
李越之和李婉婷似乎已有所觉,提心吊胆走了过来。
李承之看着他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