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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眼中的寒意,几位兄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几只手握在一起,彰显着他们最坚定的决心。
潘云豹深吸口气,无论是国,还是家,他都决心浴血奋战,守卫到底!
前厅,拓拔淳即将带着张蜻蜓离开了,一直默然坐在那里的潘云龙忽地又用胳膊肘轻撞了撞宇文都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蜻蜓。
宇文都兰冰雪聪明,思忖片刻,当即会意,急匆匆追上前道,“拓拔国主,请等一下!”
拓拔淳眉梢轻挑,瞧了她身后那个始终不知来历的新郎官一眼,“宇文小姐,莫非你要反悔了?”
“不!”宇文都兰笑着打消他的顾虑,挽着张蜻蜓的手,神态无比亲密,“小庆,我们相识一场也是缘份。从前你在我们族中,可能也有些不甚如意之处,还望看在让你遇见拓拔国主这样一场造化上面,不计前嫌。若蒙不弃,我愿意与你结为金兰姐妹,日后这嵬项族就是你的娘家,你可愿意?”
这女人,打得好算盘!张蜻蜓当下就明白了,她这是怕自己跟着拓拔淳走了,在他面前挑拔他们的关系,所以才要刻意拉拢。
毕竟拓拔淳答应的东西还没送来,若是在品质上动些手脚,譬如粮食里掺上沙,牛羊里混些老弱病残的,那可真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可是大哥为什么要提醒她这一点呢?张蜻蜓探询的目光向潘云龙问去,却见他只是垂下眼,目光落在腰带上佩着的红色香包上。
知道了!张蜻蜓看着宇文都兰甜甜一笑,“承蒙妹妹不弃,愿意与我结拜,做姐姐的自然不能不答应。只是国主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姐姐也不敢耽搁。”
她从新给她换的衣裳上,解下一条绣着花的汗巾,“这个,就送给妹妹,做个表记。”
她倒还真会送礼!宇文都兰却很是大方,要摘下额上那颗镶着金刚石的额链交换,但张蜻蜓却笑着制止了,指着她腰间挂着,和潘云龙一模一样的香包,“妹妹不必客气,只把这个送我便好。”
宇文都兰微微迟疑下了,西戎风俗,男女成婚之时,女子要准备一对亲手绣的香包讨个好彩头,意喻未来的生活如花朵般芳香甜美。这香包里所填充的香料,都是新娘子按自己的喜好配制的,碾成粉末后分成两半。所以普天下,就只有这么两个一模一样味道的香包。
按照习俗,香包也不是不能送人,但一般都要等到新娘子有了身孕之后,才会由一对新人拿去分送给未婚的小兄弟及小姐妹们,以示将这喜气传递下去的意思。
张蜻蜓也是在她婚前几日,媚儿来药房要香料的时候,才听说起这一风俗。现在大哥让自己把这个东西要走,当然是别有用心的。
见宇文都兰犹豫,她当即笑笑,无所谓的道,“妹妹要是舍不得,那便算了吧。”
见她有些不悦的转身要走,宇文都兰可不能再这么小气巴拉的了,立即解下香包,以及额链赠上,“妹妹可不是不愿意,只怕是太过怠慢了。既然姐姐喜欢,那就都送给姐姐吧,只希望早一日把这些喜气送到姐姐的手上。”
那就谢谢啦!张蜻蜓也不再客气的接过东西,也不拖泥带水——走!
出门的时候,适逢赤烈温整队离去。
拓拔淳停下来,问了他一句,“赤烈元帅,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么?”
赤烈温仰天大笑,“拓拔国主,你有见过草原上已经成年的雄鹰还被人驯养的么?”
拓拔淳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就后会有期吧!”
“后会有期!”赤烈温也不多说,带着十二骑如风驰电掣般的离开来。
拓拔淳转过头来,却见张蜻蜓的神色有些异样。愣愣的看着赤烈温一行人头也不回的背影,眼睛里竟是闪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华彩。
“怎么了?”
张蜻蜓蓦地回过神来,看着他摇了摇头,但手心里,却握紧了一块小小的玉佩,眼中几乎快激动的落下泪来!
那是一只大雁,和她脖子上挂着的雌雁配对的雄雁。是她出嫁的时候,章清莹小姐弟送她的礼物,也是小豹子出征前的那个晚上,她亲手挂在他脖子上保平安的东西。
可是方才,就在拓拔淳和赤烈温说话之际,有一个始终压低帽子遮着脸的侍卫,趁着人马纷杂之际,将这枚玉佩恰到好处的抛到了她的面前。
张蜻蜓好想放声大笑,她也确实笑了,冲着拓拔淳笑得无比灿烂,无比开怀,“国主,我饿了,能快点回去,给我弄点好吃的么?我在嵬项族,一顿好的都没正经吃过。”
拓拔淳觉得自己快跟不上她脑子的节奏了,这女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微怔了怔,才哑然失笑,“好!随本王回去,本王请你吃好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走!”
因为宇文都兰追出来相送,躲在院子外围人群之中的董少泉,就有机会近距离的看到了她身上配着的那一套金刚石首饰,心中微微疑惑,只是没拿到手上来细看,不敢确定。
眼看着张蜻蜓一行人出了大门,带着五千铁骑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郎世明悄悄拉拉他的衣袖,董少泉会意,立即跟哈蚩术告辞,同样带着商队离开了。
却没有走远,而是埋伏在了不远处的一处沙丘之下。留守在这儿的祝心远和谢素谨他们早就备好了热腾腾的绿豆汤,分发给众人喝下,等待药性解除后,便可出击。
赤烈温熟知西戎各处的地形,那日与潘云豹离开后,就决心掀了宇文朴的老巢。
因上回的查探已经打草惊蛇,宇文朴已经加强了戒备,昼夜巡查,极难下手。潘云豹就出了个主意,让赤烈温调集人手,从离此不远的地方,打了一个地洞钻过去,就在昨晚,好巧不巧的恰好钻到了夏仲和的药房里。
潘云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配了些迷药,撒在嵬项族的水源之中,就算是药力浅了点,也让你防不胜防。只要全族老少的战斗力大减,他们再要做什么就都容易了。
离开这里,他们自然也没有走远,和那两千精兵会齐之后,便留在那儿,等这边的药性基本上发作,再行出击。
送走了宾客的宇文都兰亲手将潘云龙扶回了房间,握着他的手,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将潘云龙裹在面上的厚重布巾一层层的解下,宇文都兰颇为愧疚的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伸出玉手,轻抚上他的脸,宇文都兰眼中有着敬仰,也有些忐忑,“你看你,就连现在这样,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帮我赢回那么多的粮食牛羊,要是让你行动自由的话,我就留不住你了,对不对?”
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眸看着她,看不出一丝怨嗔。宇文都兰却受不了的抬手遮住,“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人,是我亲手害了你,可是……”
她的声音哽咽了,带着一丝凄然,“我也把我自己献给你了,也许……也许你并不稀罕,还是我不知羞耻主动勾引你的……只是,只是你们南康有句话,一夜夫妻百日恩。云龙,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就请你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恨我,好不好?”
她展臂将潘云龙紧紧抱进怀里,恨不得把自己嵌进他的骨肉里,“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真的,你们南康女人能做的,我一样也能做到,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会替你生孩子,你喜欢几个就生几个,好不好?”
她抱得那么紧,让男人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但仍是可以感受到,他胸腔中发出的低低叹息。
“云龙……”宇文都兰抬起挂着泪珠的脸,想软化男子的心。却忽地有人来报,“小姐,族长正在召集族中勇士,似是想来捉拿你!”
宇文都兰浑身一个激灵,霍地站了起来,收起眼泪,依旧是那个杀伐决断,如冰霜般犀利的大小姐,“他好大的胆子!”
正要迈步出去,衣袖却被潘云龙扯住。男人抬眼看着她,嗬嗬发了几声,费力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只是让他能够说话而已,应该没事吧。宇文都兰犹豫了一下,将封住他声带的银针拔出,解开了他的哑穴。
潘云龙咳了半天,清了清嗓子,这才说话,“你跟他硬碰硬是不行的,你的功夫怎么也打不过他吧,那现在族中又有谁真的敢跟他动手?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要狗急跳墙了。若是各自纠集人马斗起来,也只是两败俱伤。唯今之计,你应该速去把几位大长老联合起来,再跟族中所有的老弱妇孺站在一块,记住,哀兵必胜。”
宇文都兰一点都透,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管宇文朴掌握了多少军队,但每一个勇士都是有父母妻儿的吧?只要她把他们给控制住了,那些勇士们还能打得起来么?
盈盈对他施了一礼,宇文都兰是心悦臣服,“多谢相公指教!”
潘云龙脸上却未见喜色,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快去吧,留下我在这里,他才不会疑心。”
“不,我们一起走!”宇文都兰这句话是语出挚诚的,“你我既已是夫妻,我绝不会抛下你独自离开。”
“傻丫头!”潘云龙摇头叹息,“若是你控制了局势,那不必说。若是你控制不住,他还要拿着我做要挟跟你谈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大碍。现在我全身无力,需要人照顾,你何苦拖着我这个累赘。快走快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院外,已经听得见士兵们沉重而整齐的跑动声,宇文都兰咬了咬牙,跺一跺脚,“他要是敢伤你一根头发,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断!在这里等我!”
把两位心腹侍卫留下保护他,她强迫自己狠心转身走了,也就错过了潘云龙在她背后投下的那极其复杂的一瞥。
宇文朴必须孤注一掷了,如果不尽快掌控住族中的局势,等到那些粮食牛羊到来的时候,恐怕他就要被妹妹扫地出门了。
可是,当他亲自带领心腹冲进宇文都兰的房间时,喜床上除了坐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潘云龙,并无他人。
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宇文朴厉声质问,“她人呢?”
潘云龙懒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