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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是来不及了,拓拔淳面色一沉,横刀自护,只见唰地一道白光闪过,那枚钢镖给打偏了头,避开了要害,却仍是打在他的肩上。
却听叮地一声脆响,想是拓拔淳穿了什么护身宝衣,这钢镖穿不透,落到了地上。定晴细看,这钢镖做得极是恶毒,镖身上铸有血槽不说,镖头上还带着三爪的倒刺。这若是打在人身上,轻伤也能给你弄成重伤了。
“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忽尔奇等人怒吼着,鄙夷的目光让整个嵬项族都觉得蒙羞。
男子汉大丈夫,输就输,赢就赢,本来只是技不如人,可是若使用了这样的下作手段,就太让人瞧不起了。
拓拔淳毕竟是一国之主,有些事不方便做,只给忽尔奇使了个眼色。他挑起那支镖,冷冷的扫了宇文朴一眼,“这样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毁了!”
将这支钢镖往半空中一抛,以手中弯刀相迎,只听铮然有声,那支钢镖竟生生的给从中劈成两截。金阗国刀锋之利,可不是浪得虚名。
宇文朴心中一凛,这才想起,方才和拓拔淳交手之时,他似乎一直没有用刀刃碰过自己的兵器,若是那样的话,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既然输了,便没什么好说的。再丢脸也只得回位置上坐下,此时只有赤烈温没有派人和拓拔淳交过手了。可是他似乎又不想派人出战了,身边的那个卫士也忽地不见了,他便如老和尚入定般就这么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澹台明霁站出来问,“还有没有人向我们王上挑战的?如果没有,可过期不候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弱弱的出声了,“请问……呐个……小的可以斗胆向拓拔国主请教一二么?”
一个面色略显黧黑的伙计站了出来,虽然有些战战兢兢,但并非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小的家中有位兄长,媳妇跑了,不知去向,这位姑娘如此美貌,小的斗胆想替哥哥再求一个回去,不知诸位贵人应不应允?”
噗哧!当即场中就笑倒了一片人。张蜻蜓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人虽然刻意压粗了声音,但怎么仍是那么象谢素馨?
要说董少泉他们来了,张蜻蜓还不算太意外。可她这个女孩儿怎么也这么大胆的跑了出来,还要来跟拓拔淳抢人?就她那小身板,人家一根手指头就推倒了,哪里还用交手的?少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把她派出来了?
拓拔淳也觉得很是稀奇,眼见谢素馨个子矮小,下盘虚浮,一看就不是习武之人。他既不是瞎子,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到方才情景的,怎么还不怕死的冒出来?难道说,他还身怀什么绝技,能够一招必杀?
见无人反对,谢素馨就赔着笑脸,小心翼翼挤上前来,对着拓拔淳深施一礼,“国主,小人不会武功,只会做些小机关,使几个暗器。请问,这样可以交手么?”
“不行!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来,咱们不行那一套!”忽尔奇断然拒绝了,这天下的奇人异士甚多,万一这小子暗藏着什么杀人的利器,那可就太危险了。
拓拔淳却颇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之人,“你会暗器?什么暗器?”
“就是这个。”谢素馨非常大方的挽起袖子,露出缚在中衣之上的一只外表普通的小木盒,“我可以演示给大家看,请各位站开一些。”
张蜻蜓睁大眼睛,看那丫头到底要搞什么鬼。就见她在小盒子的尾部,掀动一个小小的机括,蓦地就见那只小木盒的前端,射出一篷针雨,笼罩着人方圆一丈大小,若是在三步之内突然发动攻击,就是大罗神仙,也无法躲避。
因为每一根针的尾部都带着细细的银丝,谢素馨只用在那木盒子上再掀动一个机关,射到地上的针便又会都收了回来,打开盒子,略加整理,便可以再次使用了。
“好精巧的小玩意!”连拓拔淳也不由得赞赏起来,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谢素馨,“你叫什么名字,愿不愿意为本王效力?说,你有什么条件,本王都可以满足你。”
谢素馨笑着摇头,“谢国主厚爱,只是小的生平胸无大志,既不想加官进爵,也不想升官发财,只愿意老老实实过点小日子便罢。如果国主不让小的用暗器的话,那小的可否摆下一个阵法?若是国主破得了,小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若是国主破不了,可否把这位美人赏给小的带回去?”
嗬嗬,难道这丫头还有这本事?张蜻蜓看得津津有味,对拓拔淳使起了激将法,“国主,此人可鬼得很,你不要着了他的道!”
拓拔淳勾唇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着几分戏谑,“美人真的不想我跟他交手?”
呃……张蜻蜓心知给他瞧破了,便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其实我很想看国主和他交手,但就怕你不敢,才故意拿那个话激你。”
谢素馨暗抹一把冷汗,这位二嫂,做人真够坦荡的。
拓拔淳却哈哈大笑,显是心情极好,“既然美人都这么说了,本王要是不去应战,恐怕这面子丢得就太大了。来吧!”他看着谢素馨道,“你有什么阵法,尽管摆出来试试!”
“多谢国主!不过小人力薄,能否麻烦国主命人替小的寻些石块长草来,不拘大小长短,够用就好。”
谢素馨还挺会顺杆爬的,不过都已经答应了,拓拔淳也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很快,一大筐石头和杂草就给抬了过来,谢素馨也不需要人回避,就当着无数双眼睛,开始布她的阵。时间不长,她便拍拍两手,抹一把额上微沁出的汗,“这便好了,请国主进来吧。”
众皆大笑,眼前不过几堆石头和乱草,如何叫得阵法?
可是待拓拔淳踏进阵内,才发觉别有洞天。就算心明眼前这些不过是乱石杂草,但走到近处,却只见怪石嶙峋,杂草参天,林立如柱,挡着视线。既辨不出东西,亦分不清南北。前进苦无门,后退亦无路。更兼应和着草原上的风声呼啸,犹如钟鼓大作,直振得人心中血气翻腾,烦躁之极。
勉强震慑心神,想来这些就是中原传说中的那些奇门八卦阵法吧,端的是变化莫测,诡异无双,让人心生畏惧。
而这谢素馨不过一个商队里的小小伙计便有此等本事,南康卧虎藏龙,又有多少能人异士?自己还妄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否逐鹿天下,问鼎中原,如此想来,竟是痴人说梦了。
他一时越想越灰心,胸中气血牵动,便翻腾得愈发厉害。而旁人只看得到他站在几堆乱石之中,却是遭了重创一般,脸色一点点的灰败下去。
澹台明霁等人看得大惊失色,齐声高呼,“王!王上醒来!”
一面呼喝着,澹台明霁已经拔刀冲进了阵中。可是他进来之后,却又见到另一番景象,任他如何劈刺,竟是无法前进分毫。
眼见他二人俱有疯魔之相,众人再不敢轻视此阵。忽尔奇一个箭步上前,将刀架在谢素馨的脖子上,“快放人!”
可是谢素馨此刻却也惊慌失措的连连摇头,“他们动了心魔,此刻我却也救不得他们。得等他们自己平息下来,愿意出来,我才能进去救人。”
正在这一团乱象之际,宇文都兰忽地发觉胳膊被人轻撞,转过头来,却见潘云龙看着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却十分勉强的伸指在她手心里划了几个字。
宇文都兰聪颖过人,顿时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一时大喜过望,亲自扶着他起来,高声道,“我们能破阵!”
呃?这一下,连张蜻蜓也愣了,为什么大哥要帮着那女人破阵?
潘云龙无法说话,只能以简单的手势指引着宇文都兰入了阵,左右前后,极其缓慢的转了一圈,示意宇文都兰挪动了几块石头和杂草后,整个阵形忽地一变。瞬间风平浪静,寂然无声。
拓拔淳似是猛地醒过神来,再看眼前,已是一马平川,天高海阔。胸中翻腾的气血逐渐平息下来,神智也渐渐清明。
背后忽地有人轻拍,却是宇文都兰,示好的笑看着他,“国主,请随我们出阵吧。”
等着再走出来之时,眼前仍旧是那几个石块和杂草绑成的土堆,可是拓拔淳却觉得浑身的冷汗竟已浸透了衣襟。澹台明霁更是因为猛力而无谓的砍杀,累得几近虚脱了。
再看一旁畏畏缩缩,似觉闯下大祸的谢素馨,拓拔淳由不得渭然长叹,“是本王输了。”
哗!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他这一输,就是粮食万斤,牛羊千匹了。
“不!”宇文都兰扶着潘云龙,让他先坐下,这才回眸笑道,“拓拔国主,你并没有输,因为我们带你走出来了,这个阵,也给破了。”
她看着谢素馨,“方才,她可是也没有办法带您出来的,但是我们做到了。若是说输,拓拔国主,您是输给了我们才对。”
拓拔淳眼光落到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新郎官身上,忽地又恢复了惯常的微笑,“说得好,那宇文小姐,你要什么呢?是让我把这位美人还给你,还是粮食和牛羊?”
这样的选择是不需要犹豫半分的,宇文都兰朗声道,“要粮食……”
“不!”宇文朴忽地插言进来,指着张蜻蜓,“我们要这个女人!”
“不!”宇文都兰当着所有人的面,断然拒绝了,“哥哥,您可别忘了,妹妹我已经嫁人了。所谓嫁夫随夫,我的相公方才出手破阵,就是为了给日后追随我们的族人准备足够的牛羊和粮食。正好今日当着族中长老,还有许多贵客的面,咱们就把这个家,给分了吧!”
“你!”宇文朴恼羞成怒,断然没想到妹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他的台,“既然你是嫁出去的女儿,自然就是泼出去的水,凭什么来分家?”
若是之前,宇文都兰还真没这个胆子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可是现在,她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和牛羊做后盾,可就真不怕宇文朴从中作梗了。
也不看他铁青着的脸色,宇文都兰径直面对着一众族人,“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些年我在族中所做的事情。虽然我是成了亲的女子,但我不是出嫁,而是招赘!将来,我的孩子会冠以嵬项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