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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蜻蜓点了点头,“我家大嫂出了个主意,让我来跟你商议商议。你这么些东西,要是分次分批的拿,迟早给那老鸨查觉,倒不如来个釜底抽薪之计!咱们做一场戏,就把你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她在那儿唧唧咕咕一说,几人听了,无不夸赞,“果然好计策,事不宜迟,咱们今日就干!”
这边正事已毕,祝心辰心里还惦记着一事,“虞珠姑娘,你是怎么选中她的?”
虞珠闻言璨然一笑,拿出张蜻蜓之前交的那首打油诗念道,“昨夜大雪纷纷下,今早四下白茫茫。美人吟诗不得成,我来替你除病根。若说这诗,实在是不成为侍,可是小姐请看这儿的落款。”
祝心辰仔细一瞧,张蜻蜓落的大名是一一张云龙。明白了,最大的玄机就藏在这个名字上头,虞珠肯定是想到了潘云龙,又见有“除病根”语句,于是才选了张蜻蜓。
冤枉,这个输得可真冤枉!怎么就没留心看下签名呢?
张大姑娘嘿嘿一笑,“你甭管我怎么被选中的,总之你这个妹子可是当定了。回头备份礼给姐姐送来,别的我也不要了,就给我弄两身骑马的装束吧!”
祝心辰忽地伸手,把张蜻蜓的脸皮一揪。
“1你干嘛!”张大姑娘怒了。
祝心辰凉凉的回了她一句,“看看你的皮到底有多厚!”
还没等张大姑娘张牙舞爪过来反击,戏已开锣。
在房间里“鬼混”了一时的虞珠姑娘似是经受不住几人的骚扰,又“逃”了出来。到得外间,饮酒作乐。
丫鬟婆子就见这几个公子似是不胜酒力,吃了没几杯酒就丑态毕露,尤其是那个张姓公子,更是豪爽的漫撒银钱,还跟那位个儿最高的公子斗起富来,叫嚣着要送无数的奇珍异宝给虞珠。
从来烟花巷里,有钱的可是头一位大爷,别说是一般的丫鬟们了,就连老鸨也迅速的闻腥知味,赶了过来。正主儿登场之后,那表演就越发卖力了。
张蜻蜓甩出一张地契,啪地拍在祝心辰的面前,“我家会没你有钱?真是笑话!光这块地,可就不知得顶你多少的珠宝首饰了。来,虞珠姑娘,送你了!”
“这我可不能收!”虞珠吃了一惊,忙把房契往外推。看得那老鸨心痒痒的,这丫头怎恁地老实呢?
旁边谢素馨来劝,“张兄,你喝多了,这是你家的祖业,少说也值
万儿八千的银子,咱们来这里寻欢作乐可以,但却不能闹得太过了啊。”
万儿八千?老鸨眼都直了,恨不得上前去把这地契一把抓来。
可是张蜻蜓满不在乎,“不就是万儿八干么?老子高兴,就花得痛快!给你!”
她还要把东西往虞珠怀里塞。虞珠当然继续推辞,旁边祝心辰火上浇油,“你别信他,那就是一张纸,全是假的!”
“什么?谁说我这是假的?”张蜻蜓假意冲上去要跟她打架了。
老鸨好不容易觑着个机会,把那张地契拿来,仔细一瞧,可是着实吸了口气,这张地契可分明是真的,纸色泛黄,一应明细写得清楚,某年某月,某人认缴白银五千两,得何处的良田百倾,还盖有官府大印,老鸨可绝不会错认。
她的心思顿时活动开来,当今这个世道,一向是认契不认人的。只要有这一纸在手,怎么不能当作主人?她暗地捅了虞珠一把,意思是让她要过来。
可是虞珠却胆小不敢收,“这么大一注财,万一给人知道是我在酒后坑了他的,闹将起来,可如何使得?”
老鸨一听有理,眼珠子一转,生出个主意,“那你可以随意给他点金银,就当是买卖了,再签个契约,那可是绝无反悔的余地!”
虞珠不敢,“妈妈若要,您来买吧!况且……”
她似有些舍不得银钱,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老鸨头脑一冷静,心想也是。干嘛要自己冒这个风险?这个丫头,这些年可攒个不少的金银,那小屋子都快堆不下了,不如哄着她拿钱出来买了这纸契约,日后就算是上了当,吃亏的也不是自己。可若是得了好处,这么一在笔财可全落在自己手上了!
于是一力撺掇,“傻丫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是有了这么一大注财,往后别说你自己了,就是妈妈也能跟着你过些好日子。我看你存着那一屋子东西,全是死钱,可这地却是活的,还得年年有出息。何不将其买下,日后谋个长远生计?”
第171章 都是出来偷吃的
在老鸨的劝说下,虞珠似有些心动,犹豫不决。可是那边,张蜻蜓却似在众人劝说之下,颇为后悔,想把地契收回去了。
老鸨见此,心下趁发肯定,觉得他们几个毕竟年轻气盛,做事冲动,于是拿话相激,“张公子,您方才不还说愿意白送,怎么此刻又反悔了?要依我说,也不用你吃这么大亏,不如让我这女儿跟你买下,只算她个便宜价钱,如此可好?”
鱼儿上钩了!张蜻蜓心下得意,面色却愈发难看,只是拉不下脸来,一个劲儿的给同伴使眼色,让她们来找老鸨要地契。
老鸨愈发不肯,也不管虞珠同不同意,直接就指着里屋道,“我女儿屋子里也藏着些好东西,不如就让她跟你换,如此可好?再要不同意,那就是你太没男子汉气概了!”
张蜻蜓似是逼得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说起硬话,“谁说不行?那……那也得把东西拿出来看看。”
虞珠十分不愿,奈何给老鸨强逼着,不得不将所有箱笼尽数打开,清点之后,足有三四千两。
那老鸨知道这个女儿有点钱,谁曾想竟是如此有钱?自来鸠儿爱钞,眼看着这许多的黄白之资,那两眼几乎冒出火来,气恼无比。心下越发存了个歹念,既是不肯奉与我受用,何必还留你手上!于是便一意孤行,逼着立时写了契约,把东西全给了张蜻蜓,算是买卖两清。
张蜻蜓连连摇头,面上大有悔意,到底无法,无精打彩的领了东西而去。至于那地契,当然就喜孜孜的落入老鸨手里。
待她们一行肩车出了门,虞珠才暗自长舒一口气,到底把东西全弄走了。可是还没完,做戏得要做全套,她转身就赔着笑脸,冲着老离伸出手,“妈妈,我的东西已经拿走了,这地契还是给女儿收着吧!”
休想!老鸨顿时翻了脸,“乖女儿,你到底年轻,手上存着这东西也无用,不如就交到妈妈手里,找人替你好生看着,也替你挣点利息。”
虞珠脸色大变,泪珠儿滚滚而落,“妈妈……这可是女儿私房换来的东西!”
嘁,老鸨讥笑一声,“什么你的私房?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多了几个得脸的客人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你是老娘花钱讨来的粉头,连你这个人都是老娘的,何况你的这些东西?做人,可不能忘了本!”
当下,她得意洋洋,携着那地契和买卖合约,扬长而去,只留下虞珠在那儿放声大哭,听说回房后直哭了一夜,从此托病,茶饭不思,连客也不肯会了。
老鸨心里寻思着,她不过是闹闹脾气,从前还有份家私可以倚仗,往后可是一穷二白了,还能拿腔作势多久?少不得还是要出来笑脸迎客的。
于是放宽了心肠,还就着这个事情,吩咐下人给她减了些饮食待遇,意在挫挫她的锐气,往后让她乖乖听话。
青楼之中,最是势利,有老鸨领头这么作践着,有些心地不太好的想着她风头已去,除了少数真心交好的,谁不上来作践?虞珠起初还争过几回,可回回都被老鸨打压了下来,她似是得了教训,从此再不敢轻易纷争,反而立即覆帐迎客,日日还来巴结奉承老鸨,让这老鸨心中十分自得。
难免跟行内其他老鸨吹嘘,说她如何得了一注大财。倒也有人曾经提出过疑问,觉得这事透着几分蹊跷。
就连自己妓院里的人也有说,那几个公子看得唇红齿白的,搞不好还是姑娘家假扮的。
可这些话老鸨多以为是人家妒忌她发了横财,十分的不爱听。她生平极是自负,可最近年纪渐大,华发渐生,眼睛老花,许多事都是力不从心。可人越发是这样上了年纪,越发容不得人家在她面前提一个老字。要是谁敢说她雌雄不分,那不是公然笑话她老眼昏花么?当即大巴掌就打了出去。
再说时下风气,年轻男子爱俊俏,傅朱涂粉的也不少,何况是富人家娇养的公子,更有许多讲究。况且张蜻蜓几人都极为年轻,象个女孩儿也是有原因的。尤其是那位个儿最小的公子,干巴巴的小身板,前瘪后平,哪里看得出是个女儿家?
所以说她们是不是姑娘,老鸨自己当晚一门心思在银钱事务上,确实没有看清。可纵然就算是姑娘家又如何?她又吃了什么亏?
再说,她这地契可是实打实的拿在手里,这才是最要紧的东西。话再说回来,就算真是个骗局,那又如何?横竖这钱又不是她出的,若是虞珠日后拿钱贴了小白脸,自己岂不更气?若是散了这笔钱,能让虞珠俯首贴耳,老实听话,她又何乐而不为之?
所以这老鸨是算来算去,觉得自己绝无半点吃亏之处,那些逆耳忠言,她是一句也不要听。
也真亏得她如此的刚愎自用,所以了解她性情的虞珠才能顺利实施卢月荷带来的计策,一击中的。冷眼觑着老鸨这些天渐渐的放下了心,只顾找人要去那地契所注的地方查看,她暗暗欢喜,按捺下心情,静待时机,准备第二步的行动。
且不提她在这儿运筹帷幄,那晚张蜻蜓拖了东西出来,第一个想到要送去的,就是曾经住过的别院。
这么些箱笼,若是拖回潘府,难免惹人注意,往后也说不清楚。
不如送到那儿去,福伯两口子都是绝对信得过的老人家,有他们看管着,想来大嫂也是绝对放心的。
这回过去,可不比上次卢月荷有过交待,事关这么大笔的钱财,福伯可要问清来历。况且她又穿着男装,极是可疑。
张蜻蜓原想编几句谎话遮掩过去,未料这老头极是精细,一问扣着一问,弄得张蜻蜓不得不道出实情。听说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吩咐做的事情,福伯还有些将信将疑。可也不好太过拂逆,于是先把东西贴上了封条,锁进了内室。不过他也告诉张蜻蜓,“这事儿,我现就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