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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从小听惯了,早对母亲的罗嗦有了免疫力,只是不断地窥探着林茗的脸色,希望母亲能尽快结束她的演说,也结束她的尴尬。
这时,电话响了,是江菲打过来的。
“喂,没去约会?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水凝烟松了口气,故意地抬高声音,试图压倒母亲的喋喋不休;可江菲一开口,她便后悔了。
江菲居然很认真地说:“凝凝,我想和你谈谈林茗的事。”
“噢……我现在没空……”难得江菲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反而让水凝烟阵阵心慌,立刻托辞拒绝。一棵大白菜刚剥好,腐烂的外皮去掉,菜心还是白白嫩嫩的,被她无意识地抓在手中。
江菲不耐烦,“又不是上班时间,还有什么比这个事更重要的?你出来,不然我去接你,咱们出去聚聚,好好谈谈吧!”
“我……走不开……”
“走不开?除非你告诉我,你现在正和什么人滚床单,不然都不是走不开的理由!死丫头,还把我当好姐妹吗?担心我吃了你啊?”
“菲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水凝烟无奈,“这事我知道怎么做才好。”
“你知道你该怎么做?那就别指望再租房子什么的了,我也和林茗说过了,如果他敢对不起你,看我前帐后帐一起算,一脚把他踹到长江里喂鲨鱼!”
水凝烟头疼,一扭头,水妈妈终于闭了嘴,却在留心她的通话了;林茗嘴角噙一抹很淡的笑,好像正专心拣着菜。可偶尔抬眼一瞥,眸中那过于明亮的光芒,没来由地让水凝烟一阵头皮发麻,忽然觉得他的确像面对猎物时踌躇满志的灰太狼。
极品丈母娘(二)
可惜她并不是可以驯服他的红太狼,而是和五年前一样随时可能被吃的没用的小羊。。
她忙转头避过他的目光,低声向江菲嘀咕:“菲儿,你看好你的袁大头就行了。你之前遇到的事,我也可能遇到,我不想以后后悔,你也犯不着因为我就委屈自己。”
“靠,我还真发现我越来越像圣母了!我为你操什么心呢,给自己的前男友牵桥搭线,我也真丫的贱到家了!”
好心没好报的江菲顿时发怒,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终于还了水凝烟一份清静。
但伴随着这份清静的,是深深的惶惑和紧张。
江菲也生她气了栗。
江菲当然不是圣母,她只是心疼她这么多年都没法找到一个可以真心相对的爱人,才忍了所有的嫉妒和伤心,一心想成全自己的好友。
可她这么不识好歹,这么着还辜负她一片心意,也难怪她生气。
本就因为林茗而有所隔阂的姐妹般的情感,会不会就此渐渐地淡下去?
咬着唇,她考虑着要不要打回去向她道个歉时,水妈妈已在发问:“江菲的电话吗?这丫头有什么事?上回不是说已经找了男朋友了?过得应该还好吧!”
她提着江菲,却用有些得意般望着林茗,似乎认定这个事业顺遂性格完美的好男人,绝对比那晚把江菲送回来的什么袁大头强。
水凝烟更加不安,趁着母亲不注意时,狠狠地瞪了林茗一眼,走回到她和母亲房间去,再打江菲手机时,已经关机了竣。
林茗大致猜得到水凝烟在想什么,笑得有点发苦。
或许,隐瞒真相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CHAPTER14-我们彼此祝福,隔着天堂的距离
【相爱不是两人相拥,而是用灵魂铭记彼此一生。】
饭菜做得很可口,但几人心事重重,尤其是水凝烟,真的有点食不知味了。水妈妈开始和林茗有说有笑,后来发现女儿心不在焉,脸色便沉了下来。
林茗默默关注着这母女俩的动静,见两人吃完了饭,悄无声息地自己动手收拾碗筷;可惜水妈妈不领这个情,拿了筷子啪地敲在他的手上,喝道:“你忙你的事去。两个女人家在,还要你个大男人收拾,还不让人笑死!”
话说出口来,又觉得有点不甘,担心这未来女婿会错了意,日后把女儿看低了,忙又补充了一句:“男人的事,就是得挣钱养家,事业为重!林茗,你不去书房忙你的公事么?”
林茗手背着了一下,疼得缩回了手,也不和她计较,微微笑着答应一声,安安静静钻到他的书房兼茶室去了。
水凝烟实在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同情自己,只得清洁了桌椅碗筷,又去洗母女俩的衣服;转而看到林茗换下的衣裤用一只小桶装着,藏在一边的角落里,迟疑了一下,顺手也一起洗了。
手边有事做,总算能在忙碌中暂时不去想目前尴尬复杂的处境。
可等她冲了澡,穿了件睡裙准备回房睡觉时,她再次抓狂。
水妈妈又把房门给锁上了,并且把她几件换洗衣服丢了出来,还在房中怨声载道,“你睡觉太不老实,我一把老骨头都快给你踹散了,还是单睡得好。”
“妈!”水凝烟又羞又气,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砰砰地拍起房门。
“早点睡去,实在闲得慌打游戏聊天去,别来烦我!”
她从小受惯了母亲的“淫威”,此时给气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也能呆呆地倚在门框上无可奈何。
林茗早已听到两人争执,拣起她被扔在地上的衣服,送回到她前一天晚上睡过的那间房间,又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微笑道:“别和老人家生气,她一手带大你,不容易。”
水凝烟瞪着他,“我不要你假惺惺!”
“是么?”林茗的眼睛蕴了笑静静地望着她,并不回避她的怒目而视。
他的眼睛很明亮,也许年轻时也曾和盛枫一样清澈干净。
可岁月荏苒,到底在其中注入了太多的东西。可以称之为褪尽青涩后的成熟,也可以称之为历经沧桑的城府,都是不得不接受的上天的馈赠,逃不过,躲不开。
可她到底做不到他的波澜不惊。感激和愤怒,截然不同的情绪相互交叠纠缠,把她想说的话,想骂的话,都给生生地堵在了嗓子口。
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她侧了身正要和他擦肩而过,再次厚着脸皮去睡一晚另一间主卧的大床,忽然听到林茗轻轻地叹息:“我知道你其实并不那么想。”
她一呆,第一反应是想回过身来反驳他的话。
可等她转过身时,林茗已经低了头走入书房。
眼前的男人,她看不清!
他还没洗浴,穿着式样简约大方的淡色T恤,在夜晚的灯光下,他那修长的身形挺拔而感伤,只那么懒懒地往藤编靠椅上一坐,已散发出了说不出的疲倦和无奈。。
水凝烟不由地跟着他走了过去,低声说道:“我母亲她……脾气不太好。你放心,我会尽快搬出去。”
林茗嗤地一声轻笑,黑黑的眸子转向她,居然很是温和,“她脾气好不好,和你搬不搬出去有关系么?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觉得我是在逼着你搬出去么?”
其实她宁愿他骂她一顿,和原智瑜那样暴跳如雷尖锐刻薄,或像唐思源那样一眼看得到深沉的算计。
眼前的男人,她看不清栗。
可他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站在了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平静的眼眸像镜子一样,清晰地映照着她的内心。
即便住在唐思源家,她都逃不过这种被他看透的慌张和无措。这让她回忆起他当年的手段来格外地倍觉羞辱。
林茗见她不说话,另搬了张藤椅来放到他的旁边,“坐吧,心烦了,看看星星也好。”
“哪里有星星?”水凝烟说完,才抬眼望向侧面的窗户,竟真的看到了星星。
他这间书房是和阳台打通的,一半陈设着大大的落地书架,宽大的实木书桌、电脑等物,另一半则是辟来做了简单的茶室,半圆型的宽阔窗户白天采光很好,晚上可以一眼看得到无垠的夜空。
也许楼层高了,城市夜晚的霓虹缤纷流光溢彩并没有太多影响到上空的宁静。无边无际的黑色细绒上,被撒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水钻,在他们的眼前明明灭灭竣。
他们甚至能看得到星光汇集的银河,牛郎织女亘古不变地遥遥守望,千年万年,也不放弃。
“小时候,我在乡下的老家,夏天的晚上,最喜欢躺在条椅上看星星,很久很久都不说一句话。”林茗把头枕在脑后,慢悠悠地说着,“后来到了南京,开始是和人合租的一居室小套间,也有着这样的阳台,哪怕看不到星星,我也喜欢这样躺着,也不开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黑暗里。我妈来看了我几次,看到我这样,总会开了灯,在我跟前罗嗦着没完没了。”
水凝烟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你妈也是这脾气?”
怪不得能受得了水妈妈的的脾气,原来早就受惯了?
这时林茗却笑了,“我妈……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嗯,就和你差不多的脾气。”
“我?”那不是和水妈妈的性格南辕北辙了?
林茗微微偏着头,唇角扬着温润的弧度,却有些凄凉,“她么,其实一向话很少的,不断和我说话,只是怕我……习惯黑暗,习惯孤独,养成太孤僻的性子。”
水凝烟想起了唐思源调查的资料上得到的讯息,原来的恼恨不觉消失了,声音也柔和下来,“听说,你从小就没在父母跟前长大?”
她十岁丧父,眼看着母亲含辛茹苦把她抚养成人,对于单亲家庭的艰难深有体会,而林茗……在父母离婚的那天失去父亲,养育他的祖父母,想都想得出对他母亲的态度了。
果然,林茗叹息着回答:“我妈……很早就改嫁了。祖父母一直把父亲的死怪在她身上,水火不容。我想,她其实是早就想认回我吧?虽然我从没听她抱怨过,可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曾去找过我一次,祖父把她送来的钱摔在了她的脸上,把她一个耳光打出了门。我祖母则抱着我,从门缝里看着她,不停地流泪,咒骂着她。后来,我一到南京读书她便找到了我,应该一直在留心着我吧?而我……其实受祖父母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对她一直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义务,哪怕她病重……”
他忽然哽住,忙闭了嘴,没再说下去,起身泡了杯茶,笑着问她:“你要来杯茶么?”
还是那样的微笑,温和亲切,好像刚才那个提到死去的母亲正伤心的人是另外一个。
“不用了。我喝了茶会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