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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大太太怒极,扬起手狠狠给了绍卿一个耳光,“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吗?你知道这二十年来我苦苦争的是什么吗?还不都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整个林家!”
绍卿道:“儿子知道母亲的苦心,可是儿子真的不想在妥协之中了。妈,请原谅儿子的不孝,就放儿子走吧……儿子的孝心就由大哥来尽了。”
大太太气极,“好,今日我们就断绝关系,以后,你就别想进林家的大门,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滚!”
绍卿点点头,“好,儿子谢母亲成全。”说完,便牵着念慈的手,向许佩芸磕了三个头,“绍卿走了……”又转身对着俊卿说:“带着沈姨娘,我们走……”俊卿不听,绍卿无奈,对着他耳语道:“林家的背后就是我大哥,他的确在警察局有很多的内线,我们这样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凡事要从长计议,沈姨娘的事我们以后再说。我既然与林家断绝关系,就不会放着沈姨娘这件事不管,相信我,我毕竟是你的二哥,我们先回去……”
俊卿点点头,流着泪跪行到沈梦芙身旁,“娘,从前都是您牵着我的手让儿子回家的,现在……儿子就带您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卿自早醒侬自梦
第十七章卿自早醒侬自梦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纳兰容若《南乡子》
几日后。
好久都没有见到太阳了。天空总是灰茫茫的,乌云密布,天边逐渐被暗灰色所取代,把这个世界压抑的静悄悄的,在这种天气中,总会有失落的感觉,心情也随着天边的颜色一般,是那么的阴沉。不久之后就会带来淅淅沥沥的梅雨,真是与心境一样,剪不断,理还乱。这总会唤醒人们低沉不安的坏心情,伤感的回忆与纷乱的思绪一起涌上心头,那最美好的心境最会在此时躲在内心最幽暗的角落,久久不肯出来,怎能不叫人压抑。
林俊卿跪在那里擦拭着面前的墓碑,这块墓碑静静地树在林家祖坟中,显得那么的孤单,上面只刻着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林沈氏之墓”,透过袅袅的青烟,便看到俊卿那分明的轮廓。绍卿缓缓走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道:“三弟,沈姨娘的死,你真的不想再追究了吗?”
俊卿直直的跪在那里,过了很久才缓缓答道:“其实,娘一直希望回到爹身边,娘自从听到爹去世的消息之后,这种念头就愈来愈浓烈,只是迁就于我,才没有……现在娘与所爱之人团聚,做儿子的就成全了她此生最后一个心愿吧。”缓缓地,几滴浊泪从他的眼眶中留下,他便低下头,继续静静地擦拭这新树的墓碑。
绍卿拍了拍俊卿的后背,“你有什么打算吗?”
俊卿答道:“没有,但现在,我不想在这里住下去,我现在很怕这座小城,这里是我与娘永远的噩梦,我要走,走得远远的……反正就剩我一个人,四海为家,没关系的……只是,我娘这里,麻烦二哥与念……”俊卿顿了顿,看了一眼站在绍卿身旁的念慈,“……与嫂,嫂子……多多关照。”
绍卿点头,“应该的,毕竟她是我的三姨娘,你放心就好。”
俊卿点点头,叫过绍卿对他低声道:“念慈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你若再辜负了她,我定饶不了了你……还有,以前你对念慈所做的一切,我知道你的苦衷……你莫再对不起她。”说完,便直起身清了清嗓子,用着清朗的声音道:“告辞,我们……”他苦笑了一下,“……后会无期。”
绍卿与念慈两人目送俊卿远去,此时已入傍晚时分,霞光倾泻万山。此时天空中阴霾正逐渐被余晖所驱散,那抹夕阳也悠悠的走进每一个角落。嵌上黄色镶边的云朵也堆得蓬松,天边的那抹霞光却经久不灭。晚风轻浮,路边的狗尾草也随着风跳着轻盈的舞。
绍卿念慈两人十指相扣,慢慢的走下山头。念慈的手指微凉,绍卿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那股温暖从掌心渐渐流到念慈的心头,念慈低头轻轻的笑了,“怕我跑了不成?”
绍卿紧了紧手上的力度,“当然不怕,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离开。”说着,便拉起念慈的手在嘴边轻轻一吻,“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松手的,除非我死了。”
念慈连忙用食指堵住他的嘴:“贫嘴!”
绍卿笑了笑,故意问道:“慈儿,我们这是去哪呀?”
念慈怎会不知道绍卿的念头,低头一笑:“回家。”
绍卿点了点她的鼻子,“我们是赶出家门的可怜人,现在身无分文,要不我们扮成一对乞丐,你扮乞丐老婆子,我扮乞丐老头?”
念慈点头:“好!谁让我今生跟定了你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绍卿忍俊不禁,“没想到,在你心中我就是鸡和狗呀,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念慈也乐,“无论你是什么,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分开。”
绍卿忽然站住,转过身来,对着念慈道:“我是不是你前生欠下的债,我只感觉,自己欠了你好多……慈儿,以后的生活不比从前,也许要远比现在艰苦得多,我……”
念慈打断他,“我不怕。”
绍卿眼里泛起泪光,“哪怕是我们倒下去,受了伤也不怕?”
念慈反手握紧绍卿的手,她手上的温度让绍卿的内心安逸的多,“我说过,不怕。哪怕是以后学起卓文君当垆卖酒,抑或是跟你流落街头,我也情愿。”
绍卿握紧念慈的手,道“还记得那首写卓文君的诗吗,‘当炉卓女艳如花;不记琴心未有涯。负却今宵花底约;卿须怜我尚无家。’”
念慈道,“当然记得,这首诗的别致之处,就在于,是一首藏头诗。”
两人相视而笑,忽然共同说出了藏头的那四个字——
“当不负卿。”
“当不负卿。”
两人慢慢踱着,从掌心间便可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曼妙又自然舒适。念慈忽然道:“对了,我们暂时住到沈伯母租住的房子里,如何?反正这几个月,我也习惯了。”
绍卿点点头,“嗯,好主意。”
念慈看到绍卿眉宇间的愁色,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他眉心的焦虑,“那座房子,距离林府很近,我们还有阿奇和杏儿他们,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也能知道林府的情况……若你觉得担心,就偷偷的回去看看大太太他们便好,毕竟大太太是你的亲娘,为娘的哪有舍弃自己儿子的道理?”
绍卿一把拥住念慈,“谢谢你,慈儿。我林绍卿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念慈在他的怀中,幽幽地道:“我会永远记得,你在哪,家就在哪……我们这辈子,注定是拆不散的一对。”
夜色抹去了残阳,已是入夜。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一颗颗幽蓝色的小星星,不断地向地上遥望它的人们眨眼睛。树叶轻轻作响,婉约而凄美,这样的天,这样的月,这样的人。这世界忽然变得好空旷,只剩下那偌大的天空。很庆幸在这样的夜晚可以不去想那些令人忧伤的烦心事,此情此景,山影憧憧,水光溶溶,朦朦胧胧,遥望天空,独饮香茗,足矣。
绍卿走到念慈身边,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他将下颚轻轻抵在念慈的肩上,温声道:“把眼睛闭上。”
绍卿的气息喷到念慈的颈间,念慈感觉微痒,乐道,“做什么?”
绍卿牵起念慈的手,“跟我来,不许睁眼睛,不准耍赖。”
绍卿的手握起来很舒服,轻轻触碰间便有着曼妙的感觉,两人一前一后向屋后的芦苇荡走去。念慈一直闭着眼睛随着绍卿走着,当走到一处平地时,绍卿转过身,“慈儿,你看。”
她睁开眼,目光触及之处都是漫天的星光,可定神一看,原来是数不清的萤火虫,就好像夜空上的金光闪闪的星星一样降到了人间,念慈看痴了,眼光随着萤火虫左右盼望,“好美的星星。”
绍卿走到她身边,“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八月初三,你的生辰。”
念慈笑了笑,“我都忘了,我想这一次定是我一生最难忘的生辰,因为有你陪着我。”
绍卿拥住她,“那从今年开始,每年的生辰我都陪着你,直到……我们老的时候,还会相互搀扶这到这里,陪你去看萤火虫。”
“好,每年我们都会到这里,这是我们的约定。”
绍卿道,“好,我答应你。”
两人就这样以天为幕,以地为席,静静地坐在芦苇丛中,萤火点点,烛光闪闪,他们享受着初秋夜的清爽;倾听着一池蛙叫一片鸣;遥望那缀满星星的夜空——才子佳人,好一幅月下画卷。
作者有话要说:
、倦眼乍低缃帙乱
第十八章倦眼乍低缃帙乱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
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
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纳兰容若《临江仙》
四年后。一九三七年八月。
九一八事变后,蓄谋已久的日本关东军炸毁南满铁路柳条湖段路轨,继而攻占沈阳,独霸东北。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军向北平西郊的卢沟桥发动进攻,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至此,中国正式由局部抗战进入到全面抗战时期。
潮安城因其南部沿海的地势,仍保持着往日的平静。可人们都知道,那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压抑紧张的分子在脑海中蠢蠢欲动。命运就像是水中的浮萍,不知何时,那吞噬人的风浪会将一切都席卷一空,只不过,这叫做“战乱”风浪会来得更加猝不及防。近日城中又涌现大量从北部逃难的荒民,一簇一簇的男女老少衣衫褴褛,有的人甚至挂了点彩,城中的大道上随处可见被亲人遗弃的孩子,他们蜷缩在墙角,啃着发了霉的馒头,冷漠的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等待命运最后的宣判。也是,古话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炮火纷飞又怎能不会殃及黎民百姓,何况那敌人势如洪水猛兽,毫无人性可言。唉,正好印证了那句老话: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这便是战乱时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