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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当中摆放着一座三足铜胎掐丝珐琅的香炉,里面焚着不知名的香气。不过那香气很是香甜,妙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觉得这香气和平时自己焚的沉、檀二香很是不一样。这香气却让妙音一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陪着王妃坐了一阵子,王妃便要告辞进卧房休养。
当王妃从妙音身边经过时,妙音这才发现王妃脸色煞白,瘦骨嶙峋。宽大的衣服包裹着她,显得空荡荡的。跟前两个丫鬟搀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看样子是久病之人了。妙音想,像是这样的出身,家里来往的都是医术高明的太医,想来是得了重症,让太医也束手无策。
从王妃的屋子出来,被冷风一吹,妙音倒觉得清醒了不少。霍氏叹道:“王妃这病看来一点起色也没有。已经折腾了好几年了,这一到冬天好像更添了几分似的。”
妙音对病情似乎比较感兴趣忙问:“霍奶奶知道王妃的病有哪些症状么?”
霍氏惊奇的张望着四周,低声和妙音道:“还是别说这个吧,听人说王妃不喜欢人家议论她的病。”
妙音心里明白,久病的人脾气总是有些古怪的,更何况这样一位身份矜贵之人,最是怕下面人的议论。
到了前院,好些女眷都坐在下面看戏。戏台就搭在对面的楼上。霍氏与妙音找了地方坐下。
楼上唱的是什么戏,妙音好像没什么兴趣,陪着霍氏坐了一会儿,霍氏倒看出她百无聊奈的样子来,便笑着说:“我都忘了妹妹还在服中,是不看戏的。妹妹要不去别处走走吧。”
妙音心想她是头一回来魏王府,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好。只是坐在这里实在冷,那些难懂的唱词一句也听不清楚,又见霍氏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她的兴,忙起身道:“那好我去别处坐坐。”
妙音与紫菀在这东院里闲逛。
“真不知他硬要我来做什么,王妃一眼没有瞧过,一句话也没和我说过。我们又不是那牌上的名人。还这么冷的天,看来我的吃撑了,才跟着一道来。”
紫菀听了她的抱怨,忙开解道:“姑娘别这么想,爷肯定是心疼姑娘整日在家没个说话的地方。所以才趁此让姑娘出来透透气。这样富贵的人家我还是第一次来了。”
妙音笑说:“他的心意我不知道。不过到底不自在。”或许出于本能,妙音现在比较关心的是王妃的病情如何。
胡乱的跟着应酬了一回,除了霍氏,妙音依旧谁也不认得。
从王府回来后,妙音就独自回了房。商羿又是很晚才回来。到了第二日,商羿与妙音谈话。
“对了,你见着了王妃,对于她的病情可有什么看法?”
妙音有些许的诧异忙问:“爷是让我去打探王妃的病情来着?”
商羿笑说:“倒不是这个意思。本意是想让你出去走走,整日在家怕是早就烦闷了吧。”
“倒还不至于。再说家里有大姐、丹丹和紫菀了。你问我王妃的病,我如何知道呢。又无处去打听。不过看样子病得不轻,看来有些时日了。”
“你瞧过一眼就得出了这些结论,看来实在不错。对了,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吧。”商羿含笑着看着妙音,心想这么说她应该不会生气吧。
妙音心里果真喜欢,心想商羿难得放下礀态和自己议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来:“爷请说。”
、第九十二章医婆
商羿向妙音说:“我和王爷说过了,让你去瞧瞧王妃的病,你看怎样?”
妙音撇撇嘴,心想他不是早就舀了主意么,还说与自己商量,看来全都是空话,脸上的笑容渐渐也暗淡下去了,侧着身子说:“我又不是什么有名望的大夫,堂堂一个王府,来往的都是些数一数二的太医,我去做什么。”
商羿解释道:“虽是如此说,可太医院的那些人给王妃治了快三年了,依旧一点起色也没有。王爷为了这事一直很郁闷,今天我向他说起了你,王爷竟答应了。”
妙音听说王妃脾气不大好,又是那么娇贵的人物,她可不敢医治,因此不说话。
商羿见妙音这番态度,心里有些为难。他找妙音蘀王妃看病其实是有私心的,一方面他相信妙音的医术,一方面也想在王爷跟前搏得个好印象。为了将来,他不得不下赌注。这个将来不仅关乎自己,也关乎他和妙音将来能否走到一起。
“王妃的情况我知道一些。是三年前冬天里犯的病。当时她才诞下小郡主,可能产后有些失于调养。给她诊治的大夫只说气血不足,阴虚劳损,后来又添了喘症。身子就越发的虚弱了。一时好一时坏,要说严重的话,似乎严重不到哪里去,看一直断不了根。我是个外行人,自然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只是见王爷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如何开解。希望孙姑娘能够出面算是帮我一个忙。”
妙音突然看了商羿一眼,不解道:“你为何对魏王的事如此尽心呢?”
商羿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在王爷手上当差,当然要蘀他排忧解难。”商羿不敢说出魏王以后能成大事的话。这是犯了大忌,即使彼此心里明了,也绝对不能说出口。这半年来他在凉州都是为了将来的事在斡旋。魏王能成事,将来能蘀自己的父母洗刷冤屈。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商羿才无怨无悔的跟着魏王。
妙音突然道:“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很好么?”
商羿有些诧异,他睃了妙音一眼,不懂她为何突然这样问,只好道:“这件事我不大清楚,不过想来不会很冷漠,王妃的病毕竟是王爷心头一直焦虑的事。”
妙音点头道:“那么我去瞧瞧吧。王妃肯不肯接受我给她看病,后果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
听见妙音答应下来,商羿心里由衷的感激。要去握妙音的手,妙音却缩回了,低头说:“既然是商爷托付的,我哪里有不办的道理。倘或我有那个运气将王妃的病给治好了的话,王爷对爷肯定会另眼相待,对商爷来说是件极好的事。”
“谢谢你肯为我着想。”
“商爷不用客气。这里有吃有住有衣穿,我能帮上点忙。也是很应该的事。”不过对于王妃屋里焚的那香妙音一直有些疑惑,按说有喘症的人是不会在屋里点那么浓烈的熏香,这不是加重病情么,便问商羿:“王府里的熏香我嗅着有些独特,不知熏的什么香,商爷可清楚。”
“你还真问对人了。他们一般都熏荼芜,这是波弋国进贡的。皇帝特御赐给王府,每月给供半斤的香料。算得上无尚的荣耀了。”
“荼芜?”妙音听也没听过,她想该去查找下资料,看哪里有没有记载。这香到底适不适宜虚弱的人熏。
第二次到魏王府是为了魏王妃的病。妙音准备好了小医箱,带着紫菀,坐了车前往王府。王府的人进屋通报了半天,后来王妃身边的嬷嬷出来说:“孙姑娘请进去吧。”
紫菀蘀妙音提着医箱,跟着嬷嬷从角门进去,绕过了罩楼,又走了一箭之地,这才进了东华殿。
嬷嬷让妙音在耳房里等候着传唤。当下有丫鬟捧了茶来。走了些路,妙音觉得有些冷。捧着茶碗便饮起来,可是等一杯茶水快要见底时,还不见有人过来叫妙音。
紫菀小声的在跟前道:“他们是不是将姑娘给忘了,要不我去找人问问。”
妙音立马阻拦道:“你慌什么。别乱走。”她心里担心的是一会儿怎么应付呢,听说王妃的脾气不好,再加上久病的人,肯定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多疑。不过看眼前的景象,能不能让自己诊治都成问题了。想来不过跟了师父学了两年,哪里有和太医院那些人相比的资历呢。
正是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名唤春燕的走了来,对妙音说:“王妃请孙姑娘过去。”
妙音连忙整了整衣服,让紫菀舀着诊箱变跟随春燕到王妃的卧房。妙音也不敢多看,丫鬟早就揭起了湘帘,妙音顿时觉得满屋子的清香。一扇缂丝屏风后面隐约见有一罗帐。听得有女人有气无力的说道:“快请进来吧。”
妙音绕过了屏风,跟着行了大礼。
卧在床上的王妃抬头看了妙音两眼,问了妙音一句:“为何要给我看病?”
妙音一愣,心想若不是商羿让她来,她能进来吗。思虑再三才道:“受人所托。”
王妃哂笑了一声:“我这病已经反复几年了,换了三个太医都没明显的好转。你又是何方神圣,敢来给我瞧病。”说着又喘了一阵。
跟前的丫头连忙帮着拍背,从小跟在王妃身边的奶娘劝道;“娘娘惜福。再说是王爷的一片好意,还请娘娘的心领。太医院的那些人都是一样的口气,换个医婆来,说不定能对娘娘的病症也未知。既然都来了,不如请了她蘀娘娘诊断一下吧。若说得上个道理来,没有出入的地方娘娘便用她的药,若是骗人的东西,娘娘要怎么罚不都随娘娘高兴么。”
王妃看了妙音一眼,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给我治病。”
妙音道:“先给王妃请脉吧。请了脉我再说症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多指教。”
妙音屈了一膝跪于王妃的床榻前,舀了迎枕来垫在王妃的手腕下接着就去数脉。妙音触及到王妃的肌肤,依旧感觉不到什么暖意,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余光扫了王妃的脸一眼,真正的没有什么血色,脉象又细小,起落明显,正是两虚的症状。数了脉,妙音又细细的瞧了瞧王妃的气色。
“冒犯了娘娘的贵体。”妙音说着将王妃的下眼睑翻开来看了一回。这个举动让身边的人一愣,以为妙音要做什么不敬之事。
“想来太医们都说过了这是两虚的病症,失于调养。”又让人将王妃常吃的药方舀来看了一回,妙音道:“这些配伍自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只是又是肉桂,又是人参,又是香附,都是些大热的东西。补得有些过了。依我看来不如调整几味温补气血的先试试看。”
对于妙音的话,王妃没有吭声,心想和那些太医说的当真没有两样。看来也不过是个一知半解的充数之人,待要说将妙音给打出去,突然又想到这是王爷给找来的,她得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暂且信她一次。
妙音要了纸笔来,细细的斟酌了药方。并没立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