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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南康公主十分着急的样子,胡嬷嬷此时站出来严厉地道:“你们再到处找找,那可是驸马专门送给公主的,一颗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别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下作胚子给顺出去了!”
屋里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掌管南康公主首饰的陈嬷嬷说,昨天晚上她还查看过,那颗红宝石还好好地放在这屋里的妆奁上的一个匣子里头。
胡嬷嬷此时便提出要搜身,先是把昨天在屋里的奴婢们身上都搜了一遍,到她们的房里也搜了,依然一无所获,接着便歉然地看着杨氏和桓姚,“这屋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如今少不得要得罪七娘子和三姨娘了!”
杨氏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搜就搜!我没做过的事,就是脱层皮来搜,也依然清清白白!”
桓姚从她们说搜身开始,便有了不祥的预感了,直到来搜身的大丫鬟在她身上摘下一个荷包,捏了捏,义正言辞地问道:“敢问七娘子,这是何物?”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桓姚身上,桓姚看着那个桃红色的荷包,心下顿时明白了一大半,“那是姨娘做给我的香囊。”
那大丫鬟扯开香囊,把里头的东西全数往案桌上一倒,里头除了一堆已经变了颜色的栀子花瓣以外,还有一颗两个大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闪着熠熠夺目的光彩。
第27章 落入君怀
“是七娘子偷了公主的宝石!”那大丫鬟大声喊道。
又是这样不入流的陷害手段!桓姚心中暗自冷笑,看着南康公主道:“母亲,这是栽赃!我昨晚一夜沉睡,根本不知道这块红宝石是怎么到我荷包里来的!相信母亲公正严明,定能还我清白!”
南康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桓姚,“人赃并获,七丫头要如何让本宫相信你的清白?”
“陈嬷嬷说过,她临睡前察看过,那时红宝石还在,那么东西就必然是陈嬷嬷入睡之后丢的。我比陈嬷嬷睡得早,又一觉睡到了天明,根本没有行窃时间。”桓姚辩解。
南康公主对屋中众人道,“何人能证明七娘子的话?”
杨氏站出来道:“公主,您可千万别被七娘子蒙骗了!七娘子昨夜明明趁着奴打盹的时候起来过,奴亲眼看见她在您的妆台边鬼鬼祟祟!”
当时在屋里值夜的另一个大丫鬟也道:“公主,奴也看见了!”
“七丫头,你还有何话可说?”南康公主道。
桓姚记得一清二楚,她昨晚是绝对没有起身过的。前后一想,便知道自己昨夜的沉睡必然有问题了,“她们串供!此事必然有人指使,若只听信一面之词就给我定罪,我绝对不服!昨夜我无端沉睡,实为反常,还请母亲请来疾医为我诊脉,到时自然会有说法!”
一听到说请疾医,胡嬷嬷脸上神色一变,给南康公主使了个眼色,南康公主立刻一改近日来的慈母脸孔,疾言厉色道:“七丫头,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一块小小的红宝石而已,你若真是喜欢,给本宫说了,本宫还能不给你!这些日子给了你那么多首饰头面,还在乎一块红宝石!你偏要用上偷窃这样的下作手段!如今还巧言令色,死不认罪!实在是可恨!本宫今日若不给你些教训,就对不住你父亲的嘱咐!”
南康公主义正言辞说了这番话,又吩咐底下的奴婢,“古人律法,偷窃者斩手,本宫也不是那等残暴冷血之人,但若不小惩大诫不足以让七娘子记住这个教训。来人,把她拉下去,杖手五十!”
杖手五十?这分明是存心想毁了她的手!
桓姚此刻要是再不明白南康公主的打算,那就是个傻子了。恐怕自得知她作画一事,她就在筹谋此事了。这些时日以来,南康公主装出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对自己的重视,如今,时机成熟,再随意栽赃她一个偷盗之名责罚她。就算到时候她出了什么事,那也只是南康公主爱之深责之切,怪也只怪她自己不争气要偷盗。
“母亲,父亲临走前吩咐我画好五张画,我如今若伤了手就完不成父亲的嘱咐了!况且,您这样罔视疑点就随意给我定罪,要如何与父亲交待!”桓姚抬出桓温,希望南康公主能有些忌惮,心里却深知希望不大。昨天得到消息,桓温去会稽给人贺寿了,南康公主说不定正是趁了这机会要收拾她。
南康公主根本不理会她的话,直接对下面道,“没听见本宫的吩咐,还不快把她拉下去!”真是天真,此时还想拿桓温来压她。且不说她做了这么些天的样子给桓温看,桓温到底是会信她还是信桓姚。就算是信了桓姚又如何,到时候失去作画能力的桓姚已经成为一颗废子,桓温难道还会为了一颗废子大动干戈不成?
桓姚心知当下完全是南康公主的一言堂,她怎么说都不会有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手有多重要,作画是她和李氏眼下唯一可以一搏的希望,她绝对不能让她们伤了她的手!
眼看着几个奴婢朝她围过来,桓姚立刻朝离自己最近的妆台靠去,眼睛扫到妆台上开着的一个匣子里头全是玉做的镯子环佩,虽然质地不算特别好,却一直摆在妆台上,可见南康公主是很喜欢的。毫无疑问,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桓姚迅速将匣子抄在手里,高高举起,“不许过来,不然我把它们全砸了!”虽然匣子里面的玉器都是用小盒子装着的,但这么高砸下来,怎么也会断掉几个镯子圈子的。
桓姚赌对了,南康公主果然很紧张,怒道:“放下它!你今天要是损坏了它们一丝一毫,你和你姨娘几条命都不够赔!”这些东西可是当年新婚之中,桓温为讨她欢心三不五时地买回来的。
走到这地步,已经不是桓姚不反抗就可以了结的了。反正的撕破脸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不许靠近我,请二姨娘来,不然我就砸了这个匣子!”
桓温不在府上,唯有习氏能与南康公主对抗。虽然芜湖院跟习氏也没有什么交情,但习氏历来喜欢和南康公主唱对台戏,这样现成的南康公主的把柄,她不相信习氏会放过。
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习氏却是她唯一的指望。
南康公主闻言,更是怒气勃发,小贱|人,还想靠习氏翻身!以为她还怕了习氏不成!但又确实舍不得那一匣子东西,只能暂时稳住桓姚,“你放下匣子,胡嬷嬷,立刻派人去请习姨娘!”
说着,给胡嬷嬷使了个眼色。这主仆两人都三十多年的默契了,胡嬷嬷岂能不懂南康公主的打算,说请习氏都只是托辞,这是叫她赶紧想办法将东西保住又能制住桓姚呢。
杨氏也是个心思灵活的,脑袋一转,当下有了办法可以解决南康公主困境,于是讨好地走到南康公主耳边悄声讲了几句。
桓姚见南康公主脸色明显不那么着急了,心头大感不妙。
南康公主吩咐习氏和杨氏出去办事,屋里便只剩下桓姚和南康公主等人僵持着。
不多时,桓姚便听见身后传来开窗的声音。顿时背后冒了冷汗,这妆台是靠着窗的,她们完全可以从窗子爬进来,抢走她手中的东西。
桓姚举着匣子,往前走了几步,“叫她们让出一条路来,放我出去!”
如今在这个狭小封闭的屋子里,她们完全可以将她前后包围,只要人多,动作快些,就算她摔了匣子也有人能及时接住,她的威胁就将完全失效了。
南康公主嘴角噙着冷笑,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放她出去。”
桓姚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走,一路的侍人见她都赶紧闪避开来,南康公主也跟了出来,跨出门便是回廊,只消再往前走几步便是台阶和庭院,却悚然发现院中铺了好几张又大又厚的垫子。
桓姚立刻知道不妙,马上要后退,身后却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在背上,桓姚不由自主往前一扑摔倒在地,手上的匣子也飞出去,堪堪落在庭院里铺着的垫子上,竟是安然无恙。
几个奴立即扑上去按住桓姚,把她扭了起来。南康公主走到桓姚面前,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桓姚不由自主往右边一偏,左边脸上立刻被五个手指印占据,嘴角也被磕出了血。这是她第一次挨打,一个成人的力道简直让她头昏眼花。
“小贱|人!屡教不改!手脚不干净不说,还敢忤逆嫡母!拉下去杖手一百!”南康公主眼中满是阴狠。
桓姚被拉到庭院当中,胡嬷嬷亲自上前将她的右手扯出来,狠狠一扭,桓姚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难以自抑地惨叫了一声。
身后一个婆子扭住桓姚,身前一个婆子扯住她的手,还另有一个健壮的仆妇拿着一根三指宽的木戒尺,竟是专门朝桓姚的手腕打下去。
只这么一下,桓姚便觉得手腕像要被从手臂上扯下一样,她又痛又怕,刚才被扭的那一下,手腕就已经脱臼了,这样下去,她的右手肯定不能再用了。
“住手!住手!母亲!你这样对我,父亲回来不会罢休的!”
“你自己不知自重自爱,行那偷窃之事,本宫不过是教你学好,你父亲会怪本宫什么?”南康公主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就像俯视着一个在浅水坑中挣扎沉浮的蝼蚁一样。
那戒尺每落一下,就像有一根粗大的木楔子钉进了手腕一般,桓姚痛得额上直冒冷汗,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听得南康公主脸上逐渐露出了畅快的笑意。
她愉悦地走到桓姚面前,“想翻出本宫的手心,也不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桓姚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南康公主身上,这个女人,从前那样折磨她的生母,如今这样折腾她,她见不得她们一点好,要毁掉她所有的出路。如此恶毒……若将来有一天,若有那么一天……桓姚咬牙切齿地道:“有儿有孙的人,为你自己的儿孙积德吧!对我这样的幼女下如此狠手,也不怕将来遭报应!”
南康公主是多在意自己的两个儿子,听到桓姚这类似于诅咒的话,立刻火冒三丈,踢了旁边拿戒尺的仆妇一脚,“给本宫狠狠地打!这点力气给她挠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