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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下面甲,铁枪高高举起,勒紧马缰绳,战马突然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在月光下映出一个清晰剪影,大麾逆风飘荡,如一枚永垂不朽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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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驻守乾字卦象的沧海军都统一如往常阴冷笑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些死东西的臭味。就真以为靠这些丧尸就能杀了我们这些老骨头?”
他一把将铁枪杵进青石板中,碎石飞溅,站在最前,一夫当关。
这位征战四十年的老将心里,从没有绝望二字。希望是什么?是靠你去寻找,去抓紧的东西,没人会下里巴巴的把希望往你手心里塞。就算当年打仗一败涂地,输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玩完没戏,可依旧顽强的和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没几年又东山再起。
说起来的确轻巧,其中艰辛只有他自个明了。
妈的这次要是打赢了侥幸不死,一定要求陛下把宁正公主嫁给吾儿!大都统愤愤想到。
要是不小心真把自个命交代在这里,那也无妨,整个沧海军只认李家兵符,不认皇族圣旨。有他栽培几十年的门生谋士和扛旗打仗的虎将,轻裘上任沧海军都统继承他位子绝对顺顺当当。御殿炎将军是他大哥,也肯定会保住轻裘不让皇族太过刁难。
皇族要是铁了心在他死后过河拆桥要拿轻裘开刀,还有尚吉城城主这最后的保命符,李家香火断不了。
后事都安排妥当,他打起仗来就心无旁骛。不虑胜先虑败向来是他的原则。
就是没见着轻裘最后一面,颇有遗憾。
一双儿女,重锦轻裘,女儿重锦长得随他,在女子里人高马大,一般点儿的男人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敢乱瞟乱看那丫头就敢一鞋底印你脸上,嗓门大不娇气持家主外一把好手,听说重锦她女婿家大小事现在就她一人说了算,谁也甭想插嘴。
好,不亏是他李暹的种,铁娘子,性子随他!
轻裘生的一副好皮囊,模样随了他娘,长得俊美好看,女子见着都喜欢得紧,嘿嘿,谁叫他儿天生一副好模样,这是羡慕不来的。帝都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常说他是穷山恶水里的刁民,可生的儿子如此贵气,硬生生气死他们,带着儿子帝都溜一圈,就把那些贵族家的女儿魂都勾走了,可轻裘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怎么滴,看不惯我李暹,那我就生个好儿子祸害你家女儿,不服不要来!
儿啊,爹爹给你留了万贯家财,留了十五万沧海军,能想到的都为你打点好了,万一爹爹真一个嗝屁没了,只要你不乱折腾,那坐在爹爹的位置上照样风生水起。
老子打天下儿子坐江山,没什么不好。守业不比成业简单,只要能守住咱李家这份家业,爹爹就心满意足,要是再能传到孙儿手里,那就更好。嘿嘿,爹爹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只要你过得好就行,再往后的事,爹爹才不操那闲心。
满头白发的李暹笑的心满意足,像做了天大的美梦。
忽有轰隆之声传来。
大都统抬起眼皮,看到一个高大身影扛着一截粗大椽木朝这边走来。它身后跟着一群浑身腐烂的丧尸,今晚这些死东西动作变得灵敏多了,几乎是一路小跑,以前都是蹒跚僵硬的路都走不稳。
还真来了啊!
走在最前面那个高大黑影比常人足足高了大半个身子,四肢粗壮如牛,沉重椽木在它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
它在距离乾字卦象还有两百步时停住。似乎感觉到这里的澎湃杀意——乾字卦象里潜藏上千傲羽长射武士,箭矢被浇了火油的布条包裹点燃,火焰熊熊。
两百步,还真会挑地方停,这不是自个送死?
沧海军大都统举起铁枪,一挥而下,吼道:“连射——”
万箭齐发,耀眼的火焰箭矢划破了黑夜,在凄冷的月光下炽烈燃烧。
被机括射出的有力箭矢蜂鸣不绝,巨大力道几乎将丧尸整个贯穿钉在地上,火焰炙烤下燃烧成火人,接着沦为灰烬。
那个巨大黑影手中椽木挥舞,动作行云流水,将火焰箭矢荡开,仍是有箭矢扎进它身体,它猛地仰天怒吼,像是剧痛难忍般。
突然间,它向前狂奔而来,如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又像一截沉重的撞城锤。
“盾墙,上!”李暹沉着下令。
持着巨大青铜盾的武士上前,将盾墙排列在一起,绞索相互扣住,铁枪从盾的缝隙间伸出去,俨然一座可攻可守的堡垒。
大地在震颤,这个能单手擎起沉重椽木的家伙到底有多大力气多大速度?持着巨盾的武士心里都没了底。
“轰隆——”巨响迸发。
青铜盾墙像一团软面般凹下去一大片,却被武士顽强顶住——盾墙未被破开,武士精神大振。
丧尸愤怒嚎叫,手中椽木高高举起,一股脑砸下来。临近了,才发现这个家伙身子足足有两个常人高,算得上一个巨人。他的武器是直接拆下来的房梁椽木,足有半个合抱粗,两丈长,沉重有力。连砸两下,青铜盾就墙碎裂开来,后面的武士筋骨震断。
李暹大骇,吼道:“上,挡住这东西!”他持枪而起,朝这个挥舞椽木的家伙冲去。
“大都统小心,快回来!回来啊!”武士大吼,声音发颤。
这头丧尸不退反进,身子向后一蹲,积蓄磅礴大力向前冲来,手中椽木横扫千军,动作快的可怕。
椽木掀动气流凌乱,李暹只觉得恶风扑面。他微微一转头,那截粗大椽木将他拦腰砸中,顷刻间感到整个腰间骨头碎裂,一口鲜血喷出。身子飞出十数丈,重重撞在墙上,摔落下来。
“大都统……大都统……”武士厉声喊道,“快把大都统救回来!快去!”
巨大丧尸丢下椽木,大步朝已经动弹不得的沧海军都统走去。他的面盘浮肿,泛着青灰的颜色,嘴唇残缺不全,牙齿间挂着残碎肉渣,涎水流淌。这个巨型丧尸仿佛生前便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家伙,变成丧尸后力量更甚。
它伸手抓住李暹脚脖子,将他拎起,在手中晃了晃。大都统腰间软塌塌的,脊柱骨头全碎了,嘴巴突突冒着血沫子,头发散落。眼里空洞失神。
“杀我……你这死东西……敢杀我?”他断断续续说道,“当真要……死在这里么?”
下一刻,丧尸伸手拧住了他的脑袋,将他举过头顶,一手攥住腿,一手捏着头,厉声嘶吼,仿佛小孩子抓住了一只蚂蚱,调皮要将它的头和腿扯开。
鲜血迸溅,淋了丧尸一头一脸。它张开丑陋的嘴巴,将滚烫的鲜血和柔软的内脏一股脑吞进肚中。
第83章 火海
八极卦象的巽门,由傲羽长射统领杨煜镇守。这位留着胡须的老将席地而坐,膝头放着一把巨大的牛角弓,带着铁珏的手指抚过紧绷的弓弦,好似在安抚一个老朋友。
傲羽长射几乎都装备上了威力巨大又省力的机括轻弩和鱼鹰踏弩,可这个老将军依旧习惯这张巨大简单的牛角弓,他总嗤笑那些精致巧妙的机括是娘们用的东西,就是个婆娘都能摆弄摆弄,爷们就该用这样近一人高的巨弓。老将军的牛角弓用一只巨大犍牛的角做的,单单找这样的牛角都很是艰难,弯弓,搭弦,都是很费力气的活计,全凭老手艺一点一点做。就连最简单的弓弦也是二十多根细牛皮一点一点鞣制拧成,丝毫不马虎。
傲羽长射的武士人人都是神射手,单论射箭的技艺不逊于极北蛮族最精锐的隼骑,三百步射穿头颅,两百步一击毙命不在话下,五百步外的漫射连射更是出身,仿佛给敌人当头泼了一盆箭雨。只是二十年前傲羽长射被解散了大半,现在这些武士远比不上曾经的傲羽长射,不论是技艺或是胆气。
老将军杨煜总想着自己会是个什么死法,古言常道‘黩武且难安死’,一个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怎可能寿终正寝?造那么多杀孽要是能死得安详那才是怪事。
所以老将军神情很平静,即使在现在这前有猛虎后有饿狼的绝境,依旧保持极大的平静。
甚至隐隐有一股兴奋。
他握住这张跟随自己数十年的牛角弓时,仿佛又回到年轻的时候,他一个人一匹马几十支箭,便能射杀半个百人队。
帝国二十年无战事,他时常擦拭养护这张巨弓,想着‘西北射天狼’的豪迈情形,想着再握住这张巨弓时,会身处多么壮丽的战争中。
就算身死也无憾,武士征伐一生,能死在战场要比死在病榻上要壮烈的多。
更何况,梵阳军界现在后继无人啊!他不相信泱泱梵阳千万男儿,大浪淘沙就出不了几个能带兵打仗的年轻骁将?他们这些个老家伙多少都有些挡住年轻人的路了,往边挪一挪,往后退一退,提点提点年轻人,帝**界定能焕发生机。
“拿我短刀来!”老将军突然说道,声音老迈苍凉,却不显龙钟疲态。
随从武士双手呈上一柄半尺长的短刀,欲言又止。
战场之上,将军若是配短刀,那就是抱了死战的决心,若是战败被俘,便用短刀自刎,宁死不屈,不受羞辱。
“我杨煜一张弓一支箭便能千军万马取敌将性命,一步一步爬到傲羽长射主将的地位,又有一子蕴浩,有望成就一代硕儒,前途无量。老夫一生,如履薄冰,却阅尽世间繁华,体味人情冷暖,不算枉然。”老将军用手拄着巨弓站起身,笔直挺立,犹如劲松,他将牛角弓背在肩头,腰间箭囊哗哗作响,月光下,画面苍凉。
“如若不死,便退身让贤,如若身死,死而无憾。”
远处丧尸正朝这边冲来,它们今夜变得异常敏捷矫健,好似嗅到血腥味的狼,披头散发狂奔而来,腐臭味道直欲人窒息。
“傲羽长射听令,搭箭!”杨煜声如洪钟。
身后上千架机括上弦的有力声响齐震,坚韧的弓弦被扯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