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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西洋蛮夷的母国远在万里之外,绝对chou调不出太多的兵马万里迢迢来惹事。纵使你们有着坚船利炮又怎么样?虽然京城确实靠着长江,但如今跟朝廷站在一起的魔教,同样也有专mén克制火器的yinmén阵和闭火分砂咒,绝对能把你们的兵舰搞定!像这样的事情,在上海就已经实践过一回了!
总之,朝廷没钱,必须赖账不还这一核心主旨,是绝对不能被动摇和改变的。
而在丹墀之下的群臣,也是非常地“体察圣心”,随即就炸开了锅,响起一片慷慨ji昂的附和声。
“……陛下,此等丧权辱国之条款,万万不可答应,以免毁了我天朝上国的体面啊!”
“……陛下,我国与数十万北虏铁骑征战三十余载,大xiǎo战役不下百次,纵然战局不利,被杀得伏尸百万、江山残缺、故都沦陷,也未曾低头屈膝,向敌国纳币求和。这些xiǎoxiǎo的西洋蛮夷,从万里之外漂洋过海而来,民不过数万,兵不过数千,又岂敢如此放肆?!”
“……陛下,如此大言不惭、无父无君之辈,理应速速惩戒,以彰显天威!”
“……正是,这些红máo蛮夷不通诗书礼仪,不过是习得一些奇技yin巧,自恃兵舰强悍,就想在我江南腹地割据一隅,这岂不是在欺我大金无人?朝廷唯有痛加清剿,以雷霆万钧之势,诛灭此等丑类,才能安定江山社稷,杜绝海外四方蛮夷窥觊我天朝之心!”
“……陛下,臣虽不才,也曾自幼练习白蜡枪,熟悉弓马之道,未忘我满洲铁骑勇武之风!还望陛下拨给臣一万兵马,让臣挥师踏平上海敌营,擒获此等狂妄敌酋,献俘于阙下!”
……
刚刚被新任军机处领班大臣庆亲王殿下,未经科举就违规越级举荐上来,连屁股还没坐热的一批满族少年亲贵,原本就都踌躇满志地想要建功立业呢。此时听到洋人挑衅的消息,自然是一时间全都热血沸腾,高呼起了开战惩戒蛮夷,以重现满洲铁骑昔年横扫中原之威的ji烈口号。
五十一、高调我唱,送死你去!(下)
五十一、高调我唱,送死你去!(下)
五十一、高调我唱,送死你去!(下)
面对着西洋列国悍然“冒犯天威”的军事威胁,在满族少壮派亲贵们一派慷慨ji越的主战求战声之中,那些老臣们保守持重的反对意见,就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
“……陛下,此事尚需慎重考虑啊!先前赖账不还,就已经有失朝廷体面,之后扶持魔教,更是搅得江南大luàn,得不偿失。如今朝廷已是内忧外患jiāo加,又岂可在京畿腹地妄言再起战事?”
当朝一品军机大臣,朝堂上品级最高、资历最老的汉官,文华殿大学士,三朝老臣费立国,顶着一片狂热的高呼求战之声,颤巍巍地跪倒在丹墀之下,摘去顶戴huā翎,叩首进谏道:
“……常言道,文死谏,武死战。老臣在此斗胆,还请陛下三思!当前危险朝廷生死存亡的真正大敌,并非远隔重洋的洋人,而是近在咫尺的魔教啊!”
听到费立国的这番谏言,康德皇帝倒是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一时间未置可否,但庆亲王却忍不住立即跳了出来,伸手戟指着丹墀之下的费立国,高声呵斥道:
“……胡说!天下圣mén各宗,皆是中原正宗道统之后,并且早已焚香立誓,扶保我大金江山万年永固!而那些西洋人却是一边倾销各式洋货,破坏江南地方男耕nv织之淳朴民风;一边派遣传教士下乡,传播邪说毒害人心!不仅包庇教徒欺压良善,还勾结革命党,企图颠覆朝廷社稷——这两者又岂能hun为一谈?”
抬头望着双目赤红,脸上充血,头上似乎还在冒热气的庆王,费立国不由得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头脑少根筋的熊孩子,看来近些日子肯定是夜夜伐挞、日日双修,被魔教那些“圣nv”、“仙姑”给忽悠得心神俱mi,可说是中毒不轻了。
让这么一个家伙总领帝国朝政,这朝廷的屁股还能不坐歪了吗?
的确,那些游走于江南各地的西洋传教士,自然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圣人,而是一心要在朝廷的版图上建立自家庙宇、广收布施,时而还会聚众斗殴,或者向官府示威。
自从十数年前开始有传教士入境活动以来,各类教案就层出不穷。而近年来各地蠢蠢yu动的革命党,也确实有一些是被传教士的西洋邪说给蛊huo起来的。
但问题在于,如果这点事情都算是包庇教徒、欺压良善,那么魔教神棍们胡luàn钉了黄纸簿子排出一二三等máo子,直接打破人家房mén大抢大烧,甚至攻打官府衙mén,剥人皮点天灯的暴行,又该算什么呢?
说到底,十全十美的天生圣人,在这世上是绝对不存在的,顶多只能比较谁的罪孽更多一些罢了——很显然,至少在目前这个时候,魔教在这方面要做得糟糕多了。
归根结底,如今在江南搞得轰轰烈烈的魔教徒活动,不过是一群历年来饱受打击和压抑的邪教暴徒,在骤然失去禁锢之后彻底爆发,为了刷存在感而仓促折腾出来的一场歇斯底里的集体狂欢罢了。除了被摧残得满目疮痍的废墟尸骸,几乎不可能留下任何有积极意义的新东西。
事实上,在最初面临债务危机,于御前廷议此策的时候,根据庆王的言谈,他似乎对魔教也只是抱着暂时利用的心态,对其教义神通并无多少敬意,更不用说虔诚信仰了。
只是这宗教的洗脑作用实在可怕,让人一陷进去就拔不出来——庆王和魔教的人hun在一起,最初只是为了拉关系凑热闹,借用他们的力量攻打洋人,避免脏了朝廷的手。但在那些“圣nv”、“仙姑”、“大师”的百般忽悠之下,这位十七岁的少年人hun着hun着就入了mi,眼下居然都在朝堂上公然将其呼为“圣mén”了!
你难道就不晓得,这魔教的正式结盟诞生,统一自称圣mén,虽然是在龙空山之役结束,天地阻隔,被迫用邪法神力之后,也未曾给朝廷造成过太多的luàn子。但其起源的不少分支,例如白莲教、弥勒教和盐帮等一些帮会,早在当年修真界全盛之时,就已经是造反专业户了啊!
眼下这魔教既然已经发明出了yinmén阵和闭火分砂咒这等逆天奇术,还被庆王这个内鬼松了紧箍咒,势力膨胀得一发不可收拾,纵然成功驱逐了洋人,赖掉了债款,日后朝廷又该如何制约魔教?
让他们焚香立誓扶保朝廷,又有什么用?若是正统的祭司神官,一切法力神通都依靠神明的赐予,那么在对神明起誓之后,多半还有点约束力(前提是这个神明要讲信用,若是连神明也耍无赖,那么除非bi着神明发冥河誓言,否则就没办法了)。可这些魔教神棍的神力都是偷的,诸神又哪里制约得了他们?
事实上,朝中有不少人都晓得,天庭众神之所以纵容魔教的神汉nv巫们盗用神力,只不过是看在中原灵脉彻底断绝,传递神力与信仰的正常路径迄今尚未恢复,他们的神国早已岌岌可危,而魔教信徒们又还没忘了往天庭供奉香火的份上(虽然总是给错对象,不过负负得正,天下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魔教香坛,每位神明总能分润到一点香火,就当是mo彩票),这才暂时不予追究罢了。
若是这魔教只在边陲之地泛滥猖獗,乃至于架空官府,称王称霸,以朝廷当前的颓势,估计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只当是天下又多了一个骄横跋扈的藩镇。可眼下失控的却是江南腹心jing华之地,举国财赋泰半皆出于此,一旦朝廷连这片鱼米之乡都保不住,接下来就真的只有关mén倒闭一条路可走了。
一念及此,费立国大学士的心头,就不由得感到一片彻骨的冰凉。
朝廷值此衰颓luàn世之中,惨淡经营数十年,如今真的是山穷水尽,就要走到穷途末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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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当今这位暴躁轻佻的康德皇帝,还有他宠信的那些无能宗亲,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但出于领了朝廷这么些年俸禄的责任感,以及为君分忧的那一份义理,费立国大学士还是希望能让自己尽量平安地站完最后一班岗,让朝廷多维持上几年时间,而不是当他还在位置上的时候,就要担上亡国之臣的骂名。
然而,当前的皇上却自己把京畿搅得大luàn,又引发洋人来犯,简直是在把朝廷的最后一点本钱都架在火上烧,若是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指不定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发毁灭xing的巨大动luàn。
照着如今这种全面失控的趋势发展下去,假如再招惹西洋兵马入侵的话,朝廷政局很可能马上就要达到崩坏的边缘……因此,本着自己的最后一份忠心,费立国大学士还是再一次俯首在地,出声辩驳道:
“……陛下,纵然魔教暂时可用,但对待洋人照会之事,也还需慎重。臣奉命执掌财政,深知眼下朝廷府库皆空,固然是拿不出银子偿还洋人,但也同样挤不出军费来打仗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京畿禁军大多废弛已久,不堪驱使。前些年编练的各镇新军,又因为遭到革命党渗透,已经全数遣散,朝廷又该拿什么兵马去讨伐洋人呢?”
虽然费立国大学士说的全都是实情,朝廷眼下已经是无饷可发,无兵可用,但在诸位惯于听着戏文纸上谈兵的满洲亲贵眼中,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呵呵,费大人为何如此妄自菲薄,且不说京城内外的二万禁军,几年前就都换装了西洋枪炮,战力早已脱胎换骨。还有我圣mén杏黄八卦旗下的几十万力士健fu,不就是现成的大军吗?”
庆王由于身为皇亲,又受宠信,贵为军机处领班大臣,纵然在朝堂之上,言谈举止也颇为轻狂。只见他从袖子里mo出一个鼻烟壶嗅了嗅,然后立即振奋起了jing神,满脸微笑着说道,“……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