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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朗愣道:「你没说错吧?」
「没。」
「鬼扯……」他撇撇嘴,阿杰又开他的玩笑了。
「没鬼扯。过去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像你这麽吵的,不高兴就说脏话,情绪统统表现在脸上,也不晓得你哪来的胆子轻易得罪人,我自然就受到你的吸引了。」
听完,肖朗不悦地瞪他,「你在自我消遣,还是存心损我?」
申士杰淡哂:「人没有十全十美,我缺乏朝气,需要你来弥补。」
「……」肖朗静默。
有时候,他根本搞不懂阿杰这个人。两人的家庭背景天差地远,凑在一起也显得格格不入。他不是没自觉,因性格上的缺陷往往令人疏远,在系上与同学谈不上交心,并非特别有人缘。
阿杰恰恰相反,大一、大二时就受瞩目,成为各大社团敬邀参与的对象,系所办活动展览时,阿杰是接待来宾的最佳人选;学校举办网球比赛时,阿杰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而他不过权充粉丝,在一旁贡献加油声。
过往,他仅参加过观星社,因必须购买昂贵的器材而逃之夭夭。实际上他也没多少空閒,需赶著家教而鲜少参与娱乐活动。
如今的生活没多少变化,等两人同居的时日一久,失去新鲜感,阿杰或许就腻了。
申士杰神态自若,没点破他的想法出错——若贪图新鲜,他何必接近肖朗,午休时找,课後也腻在一块儿居多。肖朗迟早会发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两人回到别墅,肖朗借用他的笔电写作业,申士杰则专注於电视财经新闻,了解全球的经济趋势。
小黑猫就在脚边蹭,颇有灵性的亲近人,并不如肖朗的认定会带来霉运。
晚餐後,肖朗在沙发上睡著,桌上堆著几本书籍,都是从楼上的书房拿来的。
申士杰起身上楼,搂著一条薄被,回到客厅覆在他身上。
生活,因肖朗的进驻而有了温度。申士杰动手清除桌上的零食屑渣和空袋子,毫不介意他的添乱以及打散原有的生活步调。
明日,他打算带肖朗到社区的运动场打网球,肖朗会喜欢的吧?
肖朗甫到教室,就发现猎兔犬占据在桌底下,还摇著尾巴咧!
他撇撇嘴,没见过这麽不要脸的狗,只好忍气吞声地与它共处,近中午,传了一封简讯给阿杰,相约在校外见面。
围墙边,放眼所及整列的机车雍塞了人行道,仅剩狭窄的空间让行人通过。肖朗待在角落一隅,一看见阿杰就挥手嚷:「喂,我帮你占了停车位。」
申士杰停妥机车,问道:「你挪了几台?」
「二十几台。」挺累的,整排机车挤得水泄不通。他比划著脚边,「你赶快念咒,收拾这只狗。」
申士杰一怔,「这条狗从那儿来的?」
「你问我,我要问鬼唷。自从在畜牧场实习,它就死皮赖脸的跟著我了。」
他恍然,「你是特地叫我来驱鬼?」
「废话!」肖朗嚷嚷:「我快被它烦死了。不知怎回事,它就跟小黑猫一样,差别是一只赖在家里,这只赖在我的桌子底下。」
「你小题大作。」申士杰都快翻白眼。
肖朗双手叉腰,挑眉问:「你不肯唷?」
申士杰探向对街道,学生族群聚拢在各商家和小吃摊,他二话不说揪住肖朗过马路。
「喂……你干嘛?」他措手不及被阿杰拖著走,好生别扭。
「别浪费时间,我们去吃面。」他的拘谨总是因肖朗而打破,相当轻松。
肖朗挣不开他的箝制,眼看前方的面摊列队一串人龙,不禁脱口而出:「好啦,你快点放手,这样子多难看……」
「确定不吵了?」
他斜眼瞪阿杰,「你别得寸进尺。」
申士杰勾唇一哂,轻推著他一道站在列队的後头。
肖朗低头梭巡狗也跟著排队,还会闪躲路人的脚咧。
申士杰忙著回应几名路过的同学频打招呼,而站在前方的女生交头接耳,时不时回过头来偷瞟他。
肖朗怏怏不乐地扯一下阿杰的衬衫衣袖,申士杰低头状似看腕表,听他问了句:「狗怎麽办?」
申士杰毫不犹豫地说:「既然它跟定你,就带回家吧。」
肖朗的脸色一黑,「你……」
申士杰表情促狭,又扔回一句:「俗话说:狗来富。不是吗?」
「靠——」他提气鬼叫:「活的跟死的差很多!」
霎时,周遭有几十双眼睛一致探向他,肖朗好不尴尬,心下後悔,花了两元传简讯给阿杰,根本是浪费钱!
申士杰暗自憋笑——看吧,他果真醒目。
死阿杰……说得真轻松……肖朗无论走到哪儿,狗就追随到哪儿。最後一节课後,他走出教室,在楼梯处被李天哲拦截。
「我请你喝饮料。」
甩不掉脚边的狗,肖朗没好气地问:「你有什麽意图?」
「唉唷,我哪有什麽意图。只不过经常跟你借笔记,好歹得回馈一下。」
「哦,我正好要去超商买食物。」
两人走出系所大楼,沿路与其他人拉开距离,李天哲这才放心地说:「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交易。」
「交易什麽?」
他附耳悄声说:「帮我写报告,酬劳五百块。」
肖朗呆了呆,「你头壳坏了?要花钱请我代写?」
「哎,你也知道我玩了两年,成绩早就一塌糊涂。」
肖朗拒绝:「我不要帮你写报告,你去找别人代劳。」
李天哲套交情:「在系上我跟你最要好,除了找你,我不放心找其他人,万一被人出卖……」
「那就打消念头。如果我帮你,若是被教授知情,不仅你完蛋,连我都遭殃。」他才不是傻子,拿成绩来开玩笑。「我劝你该用功一点,父母花钱送你来学校念书,你好歹别让成绩跌得太难看。」
两人一路走往超商,李天哲哼说:「我根本没兴趣读这一科。」
肖朗说得直白:「没兴趣,你是念心酸的哦?」
「你哪懂我的心情。我想学美术或服装设计,不过我爸妈认为学这些不能当饭吃。」
「怎麽不可以?难道你没告诉你爸妈,知名设计师几乎都是男生居多?」
「讲不通的啦!」他一肚子怨懑。
肖朗瞥了他一眼,「你读书是为了谁?」
李天哲啐了声:「我爸妈。」
肖朗的眉头打结,无法理解:「奇怪了,既然没兴趣读这一科,怎不早点转系?你爸妈也没辙吧。」
「哪有那麽简单。要是能转系,我早就做了,何必摆烂。」
「为什麽不能转?」
「我爸妈威胁我若转系,就不再供应金钱让我读书和生活。
「你就不知道,小时候我和妹妹一块儿玩洋娃娃、做衣服、做小家具,我就会被我爸妈打得很惨,骂我竟然带头剪破漂亮的洋装、拆抱枕。受到教训,我学乖了,就拿不要的衣服当材料,没想到也会挨揍、挨骂。」
「哦。你妹有没有被你爸妈打?」
「没有。国中时,我妹加入田径队,她不喜欢家政、美术,我帮她做家政作业和画图,结果我爸妈知道後,唠唠叼叼地算总帐;嫌我从小跟女生一样玩洋娃娃、骂我不如邻居的男孩子会读书。
「他们还强迫我去补习,学校有大小考试,补习班也有一堆试卷要填写,考不好会挨揍,我每天像机械似的,除了读书,偶尔看电视,那时候家里没电脑,日子过得很痛苦。」
肖朗无言。
高中时期,李天哲越来越阴郁,予人的感觉只会死读书,也变成彻头彻尾的孬种;在校经常遭受坏同学的恶意捉弄和恐吓钱财;若不从,会惨遭他人修理;但顺从,仅是撑个几天不被人找麻烦而已。
终於挨到毕业,联考时,除了填写爸妈要求的第一志愿,李天哲还偷填了一所艺术学院,也顺利考上。偏偏又在父母的威吓之下,他硬著头皮前来北部就读没兴趣的科系,爸妈指望他将来当兽医或走上研究一途。
「肖朗,有时候我巴不得我爸妈死掉或打死我算了!」他打从心底冷笑,长期背负著双亲一番自以为是的期望,他早就变得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肖朗心惊,「你说什麽鬼话啊!干嘛这麽偏激?」
「呵呵……我没骗你。」他抓了抓头发,边走边弹指甲,「我现在只是将我爸妈当作提款机。以前他们常说供我念书是应该的,要我维持前三名,如今我在台北很自由,只要能拿到文凭,无论想做什麽,他们已经管不著。」
「你讲这种话太过分了……」肖朗别过脸庞,一番冲击撞破心底脆弱的一环,他连双亲都没有呢。
小时候他好羡慕别人有妈妈来学校参加母姐会,而他只有阿婆,但是阿婆听不懂老师说的教育方针,跟同学的妈妈也没有话题聊。
他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母姐会,他不要不识字也不会签名的阿婆来学校,觉得丢人现眼,可是阿婆还是来了。那一场母姐会,他不肯抬头,也不肯说话。回家後,他向阿婆发脾气,嚷嚷著为什麽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阿婆转身进入厨房,边烧柴边擦拭眼角,他追进厨房,眨望著阿婆眼尾的那几道皱纹深沉。
阿婆的眼睛有点浊了,皮肤乾瘪,嘴唇没有涂口红。阿婆特地扎的发髻散乱了,一绺绺灰白粗糙的发丝垂落在颊边。阿婆不曾抹发膏,那房中的床边矮柜上只有一瓶用塑胶容器装的丝瓜水。
阿婆的青春无怨无悔的贡献在三合院;每年用铅笔在红砖墙面画上一道又一道他的身高测量;为他买过一双又一双的鞋;大冬天,阿婆不穿袜,坐在屋堂的矮凳为阿公补衣裳,穿针引线的带给这个家庭温暖。
阿公、阿婆省吃俭用的养育他,从未提过要他将来多有出息,就连他念什麽科系都搞不太懂。
为了反馈长辈,他选择北上念书,不仅逼自己独立,同时也为了志趣。
李天哲不以为然,「如果我们交换环境,你肯定跟我一样。」他进入超商,走到饮料区,抱了数瓶饮料到柜台结帐。
肖朗拿了御饭团,也到结帐区。乍然,口袋内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察看,果不其然又是阿杰传来的简讯叮咛:别太节省,你该吃得营养一些。
……阿杰真罗嗦。
李天哲瞟了一眼,忍著没探究,仅是问:「你家教的时间还没到,要不要来我住的地方?」
「先说好,我不会跟你交易。你不用白费唇舌收买我。」
「嘿,不写就算了。我要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他们俩前後走出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