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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正是曾志宏。来者何人?”
“本将括拔鹰,曾大人,请你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曾志宏嘲笑道:“为何要打开城门,莫非是要放尔等进来么?”
括拔鹰心中虽然气极,但他脸上却是晒笑着:“曾大人,墙头草就那么好当么?你以为,许海风会放过你么?”
“许统领是否放过本官,用不着你来操心。不过,本官倒是有一件私人礼物想请将军带给冒顿单于。”
说罢,曾志宏一挥手。
他身边的一位箭手立即搭箭上弦,射了出去。
这一箭速度并不快,就在括拔鹰面前数米处坠落下来。
箭枝之上,栓着一个包裹,四四方方,只看形状便已可知,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盒子。
括拔鹰也不下马,伸手一操,已是银枪在手。
他枪尖轻挑,在包裹上点了一下,便已将其挑至半空,落于手中。
顺手解开包裹,他的脸上微微变色,这东西的大小他并不陌生。
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他已经可以猜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
这东西又如何能够带至冒顿单于面前。
他打开盒子,里面赫然就是一颗经过了硝制处理的人头。
“这是贵族在沧州的守备将军笆藉,今日就还于阁下了。哈哈……”
曾志宏放声大笑,有着股说不出的爽快味道。过了半响,他收住了笑声,高喝道:“括拔将军既然来了,又怎么不带点礼物回去呢?”
他一挥手道:“来人,弓箭伺候。”
城头之上,众人齐声应诺。顿时数千张弓同时拉开,向着括拔鹰如同雨点一般飞来。
括拔鹰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他却知道,此时绝非逞那血气之勇的时候。
他并不是宗师,如果身处万箭齐发之下,怕是难以幸免。
就在曾志宏收住了笑声之时,他立即意识到了危险,先一步的掉转马头,逃回本阵。
曾志宏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呼可惜,此人见机倒是极快。
冒顿等人远远的看到了前方的情形,不必等待括拔鹰的回应,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传令全军,给我攻城。”冒顿怒容满面,狠狠的吩咐道。
就连一个小小的沧州城,也来落井下石了。
旁边的众位将领人人面带忧色,此时绝对不是强攻之时,但冒顿显然正在气头之上。谁去相劝,只怕那股子晦气就要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单于,不可……”
哈密刺连忙劝阻道,这里,怕是也唯有他才有这个资格了。
迎着冒顿暴怒的目光,哈密刺道:“前有坚城,后有追兵,我们粮草不足,士气低糜,不能开战。”
冒顿一怔,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番道理他自然明白的很,做为统兵大将出身的冒顿,若是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那他也没有资格去继承单于之位了。
只是,自从他登基以来二十年间,已经很少有人会光明正大的违逆他的话了。
曾志宏如此不将他放在眼中,又怎能不让他暴跳如雷呢。
但他终究还是一位知进退的枭雄,沉吟片刻,终于不甘心的道:“绕城而过,走……”
他策马奔行了几步,突然勒马回首,对着城墙之上的曾志宏,喃喃地道:“看着吧,你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
烈马怒嘶,军容鼎盛。
同样的一望无际的大军,列阵于沧州城前。
在这只军队的中营之上,高高的飘荡着,是黑旗军的血色大旗。
城头上,曾志宏神色平淡,他对着身边一位年轻汉子道:“克韦,为父交代的话,你可曾都记住了?”
曾克韦抬起了头,在老父的注视下重重点了下去,他的双目之中有着深深的眷恋,那是一种对于亲情无法割断的不舍。
读懂了曾克韦眼中的含意,曾志宏轻叹一声,他拍了拍长子的肩膀,道:“克韦,以后曾家可就要靠你了,不要让为父失望才好。”
哽咽着无法说出任何话来,曾克韦只是重重的点着头。
城门大开,一骑缓缓驰出,向着黑旗军大营的方向而去。
“是他……”
许海风意外地惊呼了一声。
身边的林家徽识相地应了句:“主公,您认得他?”
“他就是沧州城知府曾志宏。”
“是这个畜生……”李冠英突然怒发冲冠,他握紧了手中刀把,就要冲上前去。
“刘将军,你要做什么?”
不悦的语气传了他的耳中,李冠英勉强收住缰绳,他回首道;“主公,此人临阵叛敌,又残杀忠良之后。这等人又如何能留。”
“我知道,不过,我已经说过了,凡是弃暗投明者,一概既往不咎。”
李冠英狠狠地一甩马缰,虽然此时忿忿不平,但他已经没有了违背许海风的意思。
“曾大人……”许海风上前见礼。
“许统领,真是想不到,接收本城的,竟然是你。”
“是啊,真是多年不见,可惜……陈信宏陈将军已经不在了。”许海风淡淡的说了一句。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曾志宏的脸上,却是不见半分波动,他的目光清澈,更是心胸坦荡。
曾志宏微微抱拳,道:“许统领,沧州城已然大开,就请接收了吧。”
他哈哈一笑,目光在众人的面上扫过,看了眼整齐的队列,他仿佛放下了一件心事,就此转身拍马而去。
※※※※
曾府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屋,曾志宏提着一壶浊酒,踏了进来。
小屋之中,只有一个灵桌,一把椅子。
灵桌之上,摆着二个牌位。
曾志宏上前,轻轻地抚过了其中一个,叹道:“陈老弟啊陈老弟,我们终于赢了。”
他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许海风,也罢……他始终是一个汉人,只要是汉人,那就成了。”
他倒了一杯酒,瞄了眼那浑浊的酒水。
“我答应过,会给曾家列祖列宗,会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的。”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探手取过了另一个牌位,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写,仅有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陵字。
曾志宏的身子抖了一抖,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他扶着灵桌,艰难的移动着,步履维艰的来到了旁边的那唯一的椅子前。
他用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重重的将自己的身体抛进了椅中。
他的双眼已经开始迷离,眼中的瞳孔再也无法找到一点聚焦。
但是,他的那双手,依旧将那面小小的灵位抱在了怀中。
就像是抱着最为珍惜的美玉一般,小心翼翼,唯恐不周。
一张充满了惊骇的小脸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只颤抖的小手,将他拥入怀中……
脸上的惊惧逐渐褪去,留下的,是一脸的依恋和童真。
“我来陪你了……”
一滴水珠缓缓的滑落,掉在了地面之上,碎成无数……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书生傲骨(三)
城门大开,数十人鱼贯而出。
当先一人,手持玉盘,来到许海风等人的面前,恭敬地逞了上来。
许海风随手拿起,翻了二翻,顿时明了,这是沧、并二州的名册花甲。
“曾大人弃暗投明,就由他继续掌管这二州的事务吧。”许海风轻声道。
在他的心中,对于曾志宏并无好感。
毕竟,曾志宏的名声确实太差,是以无论他的才华多高,都是无法赋予重用的人物。
不过,如今是非常时期,北方大乱之下,那些曾经投靠了匈奴的汉人官员,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
他们在等着许海风对曾志宏的处置。
这些目前还把持着各地权力的汉人,他们的走向十分重要。
对待他们,纵然是许海风的军中亦有着许多不同的声音,李冠英和刘俊书一力主张杀无赦,但蒋孔明却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既往不咎——无论事先犯下了何等罪孽,只要能够归顺黑旗军,那么所有的不是均一笔勾销。
不过,当他们真的归顺了,过个几年,待人们都忘却了此事之后,等待他们的将会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命运。
这就叫做秋后算帐,许海风清楚地记得,当蒋孔明狡黠地说出这句话之时,那笑里藏刀的表情曾经让这二位统兵大将为之心悸不已。
在所有投靠了匈奴的人中,曾志宏无疑是做的最为彻底的人。
如果连他也无罪释放,并且官居原职,那么在一旁做墙头草观望的汉人将领们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不管许海风愿意与否,这都是他唯一的选择。
“多谢大统领,只是您的好意请恕家父无法承受了。”那名青年轻声道。
“曾志宏是你父亲。”
“是的,在下曾克韦,是家父长子,见过大将军。”
“不必客气,曾公子,你适才说令尊怎么了?为何无法承受。”
曾克韦脸色一黯,他低下头去,轻轻地道:“家父曾经有言,将二州名册一同交由将军,而后,曾家子孙,立即归隐,三代之内,不得为官。”
“哈哈……”
一阵大笑之声传来,李冠英高声道:“莫非令尊也知道羞耻这二个字怎么写么?”
曾克韦脸上红潮一闪,他踏前一步,双眼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天地正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我说错了么?”李冠英冷笑连连。
消瘦的身子嗦嗦发抖,曾克韦的双目泛红,他猛然道:“沧、并二州数月间,不见纷乱,未经战火。请问将军,这是何人之功。”
李冠英一怔,他万万想不到曾克韦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哼,不见纷乱,未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