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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满纸春-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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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耳中格外令人难为情。春娘心中扑通通敲着小鼓,临到阵前,她胆怯,她害怕,她惶惶不知所措。
“你洗,该怎样就怎样。我画美人戏水。”薛思放下厚毡与纸笔,把靠墙的一张六角海棠桌掇拽过来。他盘腿坐在桌上铺开绢布,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热汽氲氲氤氤萦绕升腾,在她四周凝成乳白色的薄雾,霭霭濛濛。
印四十四
春娘轻哼一声痛,蜷起身子直往后缩。
他才碰了一下,不过刚刚挨上皮肉而已。
薛思抽回手,掀起被角小心瞧一眼,虽有些露水缀在花瓣上,姹子之秘地却因他先前的鲁莽行事而充着血,红莲般殷妍。果真是娇嫩不堪,半点力气也禁受不住。
他犹豫片刻,在她额上吻了吻,光着身子坐在榻沿寻鞋。
春娘侧身去揽他的胳膊:“薛哥哥,我不痛了,你别走。”
“不走,去取点东西。”薛思松松系上袍子,捏着春娘的小手问:“饿吗?渴吗?我给你捎一碟蜜饯果子压压痛,可好?”
春娘摇头莞尔,露出半排小白牙。洗漱已毕,夜里不宜再进食了。
薛思笑着给她掖好被角:“柳春娘,你还没换完牙呢,含颗甜的吧……我去拿蜜饯,待会儿叫阿宽进来伺候你盐水漱口便是。”
她确实正在长新牙,上下尽头各有小小的一个骨尖。薛思舌尖扫到过,故而记得清楚。
春娘素日以大人自居,被他这么一笑,倒不好意思起来,拽起被子就往脸上蒙。没换完牙的小孩子什么的,太难为情了。
“哈,害羞?当心憋到气。”薛思把被子往下褪一截,褪到她脖颈之下。临走又不舍,俯身撬开她的双唇,探舌轻佻地问候了那两枚新牙才肯作罢。
他匆匆开锁走进书房,踩着凳子在柜顶找寻一番,搬下个朱漆剔牡丹花的扁圆盒子。
顺手扯下半幅白宣纸揩去浮尘,这圆盒有日子没动过了。薛思打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来瓶青瓷秘药。有丸子,有润膏,有用过的,也有从未启封的。
薛思挑挑拣拣,挑出一瓶膏脂。打开嗅了嗅,摇头放进去。如此挑来拣去,没一样合心的。温雄送他的这些东西,多半还带着催人情动的效果。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虎狼药。他只想拿点儿润泽膏脂叫春娘好受些,可不想为贪片刻欢愉用药伤到她。
叹了口气,又把盒子原样放回柜顶。
伸手抓过四五支毛笔,简单收拾几件,匆匆赶回卧房。薛思以肘推门时,退后两步,冲着墙角斥了一句:“大胆奴婢,再偷听爷就喊牙婆来把你们卖掉。”
阿宽吐舌头悄悄扮个鬼脸,领上一干人等围院子绕了个圈,又蹲到了窗户底下。
屋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吓得阿宽直拍胸口大喘气,郎主该不会真要卖掉她们吧?
薛思探出半个身子,朝阿宽招手:“到那边院里去找温雄要几个乐伎,叫她们站在你那位置吹吹笛子弹弹琴。”
关上屋门,他盛了一钵温水放在榻旁小几上预备着。时辰还早,薛思不困。
“甜么?”薛思拈起蜜果子递到春娘唇边。柔滑的小舌尖来含蜜果子时不小心触到他的手指,热乎乎地滑腻。
他心底又开始乱生旖旎,屈指捻着她的耳珠慢慢揉。
春娘含着蜜饯,自薄衾中伸出胳膊,光溜溜白藕段一样。刚伸过去要扯夫君衣带,瞥见他另一只手攥了拳平放在膝上,便拖来搁到胸前,要瞧瞧他藏了什么。
五指被她一根根掰开。薛思笑道:“你怎知我拳里不是空的。”
“你说过呀。刚才说要出去取点东西。”春娘眨眨眼:“我记得。”
掌心躺着她那枚桃花冻,被他焐热了,一点也不冰手。蜜色依旧莹润,桃花依旧飞红。春娘握在手中,很快发觉底部刻了字。
歪歪扭扭十几道繁杂笔画,留有许多很笨拙的冲刀划石痕迹,棱角转得生硬粗糙。
“薛哥哥,是什么字?柳吗?抑或刻了四个字,柳氏之印?”春娘试着问。印上的字被刻的东倒西歪,丑到无法辨认……
薛思摇头晃脑,得意笑道:“春。”
春?春娘仔细瞅瞅,完全看不出来。薛思半眯了眼睛告诉她,这是先前找匠人描出龟甲上的字样,他亲手捉刀所刻:“据说那块甲是古时卜的吉卦,卦相又吉利,龟又主长寿。本想着先刻下收起来,日后当做嫁妆送给你。如今物归原主,还是你的。”
印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同样,你也只属于我。
他低头,把那枚桃花冻的春字印轻轻摁在她胸口。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盖了谁的戳,立了谁的契,便是谁的人了。
印石轻转,石上所雕桃尖被他捏起,不轻不重去撩拨她胸前的绯红小桃尖。桃花冻虽美,怎及榻上软香之人活色可口。
“喜欢这印么?”薛思声音低哑,沙沙掩住自己的欲想。
一阵阵酥麻颤抖着贯穿四肢百骸,春娘攥住那印,逸出半声细呻:“很喜欢。”
薛思喉头滑动,口中直发干。为她系好印钮上的五彩丝绳,他从白瓷碟子旁边抓过一支大笔,话锋一转:“不过,刚才出去并非为拿这印……它一直在我衣裳内袋中。”
“嗯?”春娘已躲进被窝里严严实实捂住身子,枕在他腿上闭了眼假寐。
薛思执笔在自己手背试试,很软。他含笑对着笔尖呵一口热气,往她脖颈扫去。
蓬松的、毛茸茸的软羊毫大笔,弱而无锋,柔腴之极。
“痒……”春娘没睁眼,一边躲着,一边探出手来要挠他的腰上的痒痒肉。
“我的小春娘,你躲不掉。”薛思笑擒了她的手,压在腿间消磨着。
继而又往自己指缝夹了三支笔,单手拢住狼毫、兔毫、羊毫、五紫五羊的兼毫,那些笔头有硬健的,有软绵的,还有混杂匀称的。刚柔并济,千军万马一齐袭进被中。
春娘笑个不停,蹬被子打滚抗议:“薛哥哥,我学会了,下次拿十支笔服侍你。”
“……为师不怕痒,就免了笔墨伺候吧。”薛思迅速扯了个谎。
屋里笑声叠起,春娘脸上红扑扑的,气息都要笑乱了,扭着身子咻咻直喘气。
薛思拍拍她的背。这样笑上一场,必定彻底放松下来,好歹能叫她略略少些紧张。
且通体肌肤都会被兽毫扫得敏感异常……
薛思勾起嘴角,当师父的,哪儿能没两把毛笔刷子。他放下那堆笔,选出一支细小的兔毫,伸向水钵内蘸了一蘸。
笔锋蘸足温水,饱满圆润。
揽她在怀,鼻尖蹭着鼻尖,熟稔吻住。笔上水珠滴落,顺着她的肩头滑出一道微弓的弧线。薛思提起笔,悬腕、落腕、转腕,游曳而下,一路花开锦绣,瓣瓣绽放。
给了她一个几近窒息的深吻。
以及一场笔走丘壑的引诱。
花窗下的细乐袅袅而至,十三筝缠绵,笛音清越,龟兹琵琶和绰板一应一合为之添入些异域风情。阿宽比着口型提醒她们:“奏助兴的靡靡之音……”
乐伎们互相交流个眼神,两三下便转过浓淡相宜的尾音,调子低柔到耳与心中去。
靡靡之音,是管弦抑了太久忍不住要轻哼出来的呻_吟。
宫、商、角、征、羽,高高低低,重重叠叠,一丝一弦,拨一下,颤一下。
春娘不记得在这样的颤音中她随着薛思战栗了多少次,不记得那支兔毫在她肌肤上描了多少勾魂摄魄的酥醉,不记得被他怎样揉出满掌濡湿,不记得痛极了的那一刻咬了他的肩膀还是手指,不记得这一夜究竟有多长……
只记得相拥而眠时,心里是欢喜的。
翌日,阿宽又顶着黑眼圈,呵欠连天推门进来伺候梳洗。春娘尚在贪眠,薛思指指他亵衣上沾染的血痕,轻声示意阿宽准备一床新被褥。
原来什么都没错过。他不介意褥上有无梅花红,但介意她是否有一个愉快幸福的起始。薛思满足地抚两下她的长发,列了一长串补气血的单子吩咐阿宽去准备。
阿宽点点头:“郎主,这种事厨娘比您在行。”
末了又补上一句:“她还没及笄,您夜里悠着点儿……”
“知道,爷那满书房的册子都是摆设么?爷的妻子一定享尽鱼水之欢。阿宽,张罗早饭去吧,别拿清粥胡饼小咸菜来糊弄,日子要正经地过起来了。”薛思挥挥手,又躺回枕上,满脸微笑等待她睡醒一起过日子。
这日子过得着实惬意。
还有什么比每天夜里进了屋子撩起帐子看到绸缎堆里半卧个娇滴滴惹人疼爱的小娘子更美妙的日子呢?更何况那还是位一点就通、深会讨他欢心的好徒弟。
“薛哥哥你回来了?”春娘翘着小脚丫趴在榻上,用她那枚印石给已经完成一半内容的的女史箴画绢盖章。亵衣不知何时滑落了些,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
薛思弯腰握住莲足,往她脚心挠一下:“夫君回来你也不到院门口迎接,当罚。”
春娘一扬手中的画本:“那这些呢?有奖励的吧?”
“有……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薛思打开锦盒,里面分成两格,一边盛着牛骨制的米黄色环套,另一边则是半尺长、熟铁带棱的角先生。
春娘唬了一跳,忙捂上眼睛往后退:“薛哥哥你别吓我,我不要!”
“哈哈,怕甚。”薛思掩住盒子,关上他恶趣味的玩笑:“好了,睁眼吧。那些送给温大郎,他现在爱往九公主别馆跑,我这做兄弟的,总要为他两肋插刀、助上一臂之力才是。”
他从荷包里掏出个红绫子包裹的小物件递给春娘:“喏,这才是给你的。”
红绫里裹着对镏金小兽,统共两寸多高,长耳朵,短腿短尾。看不出是只什么兽,只觉圆头方脑憨憨的,煞是可爱。这对镏金小兽一雄一雌咬紧对方的唇齿,俨然一幅林中恩爱模样。
“薛哥哥总是往回带不正经的东西……”春娘把那接吻兽塞给薛思,捂脸躲到他背后。
“柳春娘,哥要开的店更不正经。”薛思含笑撩起她的亵衣,把那一团软玉温香握在掌中:“我不正经,你可喜欢?”
他们已在西市选定一家铺面,旧掌柜定在重阳节后挪店。按薛思的意思,过完重阳节,改作****画铺,正式开张。趁着开店前的闲暇,他最近到处物色合适的宅院和田产。
只要天气适宜,薛思爱带上春娘一起出门。见识长安的坊巷;到城外的北麓戏水;进农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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