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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明白了娜雅为什么那么仰慕克里斯特，这个法师的确比自己要强大一千一万倍。
他拜托塔莉亚姑姑让他进入青石城堡，正是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娜雅。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即使他天天都能见到她又有什么用，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因为这样的他永远都只能是厨房小弟、侍从。这样的他成不了真正的剑士，更成不了渚家的龙骑士。
想到这里，男孩低下头，眼泪顺着他稚嫩的脸庞流了下来，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擦去。他想要改变自己，他必须改变自己。
当然，旁人听不见艾迪的心声。他们不会知道这个男孩心中默默许下的誓言，也不会知道这样一个誓言会在多年后对他们每一个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克里斯特看着艾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艾迪的确是在克里斯特离开哨站之后偷偷跟上他的。既然艾迪已经追上自己，克里斯特就只能带着艾迪上路。
布莱恩叫不出面前的这个少年的名字，他把艾迪的举动当做是小孩子闹脾气。既然这孩子已经安全了，他就不想再关心那么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布莱恩望向不远处的白雾，这样的场景是他四十年来的人生里从未见过的。凭着直觉，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白雾扔去。之后，他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克里斯特看着这一幕，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狄文、西蒙妮、尤利尔、伯尼、伊登，以上的人留下，”布莱恩重新下达命令，“其他人跟奎杰塔回浅水湾哨站。”白雾的状况让他担心，他一定得查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而且必须要快。
“是。”副手奎杰塔立即指挥着士兵们行动起来。马匹都让给了伤员，人群开始缓缓的移动起来。艾迪默默的跟在队伍里，单手剑紧紧握在手里。从现在起，他决定要活的像个士兵，而不是个孩子。
“如果能有什么我能帮上的，我也愿意留下。”克里斯特对白雾很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白雾的气息让他想起了地下城。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如果有精灵使的帮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布莱恩向他点头。
“布莱恩，”海利特不顾莉丝的阻止，自己站了起来，步伐蹒跚的走向他的身边，“这白雾，你怎么看？”
中年法师看着面前这个满身伤痕，还要逞强的魔法剑士，终于忍不住要开启他的唠叨模式了。
“我说亲爱的小少爷啊，您就不要再来给可怜的老布莱恩添乱行不？”布莱恩站在原地，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你现在这状态，要是摔倒一下，就会散架的好不好。”
海利特无言以对，现在的他的确是在硬撑。布莱恩的比喻毫不夸张，就算他没有摔倒，他也觉得自己全身疼得要散架了。
“你知不知道，”布莱恩继续他夸张的表演，“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家罗德西叔叔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更何况一年前，我还欠了他五十银币的酒钱，他一直怀恨在心呐。这回你要是出事了，他一定会借机报复我。当然，我不是怕和他单挑。要是比法术，两个罗德西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你知道的，那个家伙从来都玩阴的啊。”
说到这里，布莱恩露出夸张的惊恐表情，“他一定会画我的裸照，然后贴得满城都是啊。虽然我这完美的身材让人家画画看看也不要紧的是不？可是你知道的，罗德西那个老混蛋从来都不会照着事实来画啊。天知道他会在我的身上添些什么鬼玩意儿。所以就算为了我，少爷您一定不能有事啊。”
在布莱恩的这段连珠炮弹之后，罗德西在各位心中的光辉形象再一次被刷新了。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仿佛林子里的气压骤然降低到人类的接受范围之外。
原本只是忍受着疼痛的海利特，这回又要迎接新一次眩晕。正当他想要反驳的时候，布莱恩又一次开口了。
“为了维护我的完美形象不毁在罗德西的邪恶之手下，也为了保护各位的视力健康……”布莱恩像是站在正义的演讲台上，滔滔不绝，“为了东境之地永世的和平与安宁……”他伸手指着亚多，“就算是死，也要把海利特拖回去！亚多！这是你神圣的使命！”
布莱恩的话刚说完，亚多就对着海利特张开恐怖的大嘴以示威胁。飞龙那比人类大拇指还粗的尖牙甚至还反射着阳光，仿佛下一秒它真的会咬下去。
“别别……亚多快把你的尖牙收起来……”海利特吓得直冒汗水，认输道。
这连续发生的几幕画面让留下来的众人几乎凝固了，随后终于有人发现了布莱恩话中的玄机。
“布莱恩大人刚才说‘为了保护我们的视力’……难道布莱恩大人的意思是，看了罗德西大人的画的人，都会瞎眼吗？”
“我猜……可能……大概……是的……吧……”
另一边，亚多没有答应海利特的要求，它依旧龇牙咧嘴的朝海利特逼近。海利特又气又怕，自己的坐骑居然因为布莱恩这么几句话就瞬间倒戈了，并且，现在的自己绝不可能低档亚多的攻击，哪怕是最轻的攻击都不行。
“海利特回去。”这场闹剧让站在一旁的克里斯特实在看不下去了，“回去。”他重复道。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银发精灵使身上，没有人想到这个新来的法师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命令他们未来的王。精灵使却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冰蓝色的双眸直直的盯着海利特，像是命令又像是乞求。
“回去，”精灵使再一次强调，语气却温柔下来，“回去吧，娜雅他们一直很担心你，一直在等着你回家。”
海利特无力的坐到地上，不再说话。伤口很痛，心也很痛，疼得让他喘不过气。
若不是因为“禁咒日”，他不会弄得如此狼狈，若不是因为这个生下来就背负的诅咒，他不会这样不堪一击。
他又何尝不想回去，何尝不想回家。只是他知道，回去就意味着休息，休息就意味着睡着，睡着就意味着噩梦，意味着那双无法逃离的红眼睛又将折磨他，一次又一次让他被过去的回忆蹂躏得支离破碎。
不，只要过了今天就好了。
所有恐惧之夜都会死去。只要熬过今天，灿烂的朝霞就会来临。只要去面对，只要迈出第一步，然后一切都会顺着那个轨迹运行下去。
海利特缓缓的站起来，有些凌乱的褐色头发挡住了他的表情。“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亚多见海利特终于妥协了，它立即走到海利特的面前，蹲下来让海利特骑到它的身上。海利特拉着鞍座，慢慢爬了上去，动作显得笨拙又无力。
“嗯，你放心。”布莱恩点头。
亚多轻轻拍动双翼，载着海利特平稳的升上天空。
“我在青石城堡等各位的消息。”海利特终于又露出笑容，深邃如海的眼眸没有一次会失去它的光辉。他伸出右手到额头，完成一个龙骑士的军礼。转眼间，绿龙和它的骑士消失在树林的尽头。迎接他们的是葛布尔平原的青草和午后温暖的阳光。
34。卷一 风暴前奏第二十五章 消失的图腾
海利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和亚多一起飞翔在克洛西特东境的天空中，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糟糕。浑身的疼痛、逐渐加剧的饥饿感，还有战斗之后的倦意轮番折磨着他。
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色，甚至无法辨别亚多飞行的方向，只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一片模糊之中旋转。
他告诉自己不要睡，不能睡，否则就会陷入噩梦。可是，这醒着的状态又和噩梦有多少差异呢？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海利特开始猜想着布莱恩那边的情况。他没有告诉布莱恩自己曾经见过那白雾，也许布莱恩和罗德西叔叔一样知道关于白雾的事情，也许布莱恩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布莱恩特地留下了队伍里的几位法师和龙骑士尤利尔，希望能够查出些什么。但愿他们能有所收获。如果让白雾蔓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罗德西叔叔在的话……或许……
想到罗德西，海利特就越来越感到不安。前天夜里，也就是克里斯特因为元素精灵之魂而昏睡的那天夜里，罗德西突然离开了城堡，去向不明。然后紧接着昨天夜里禁断之森的结界出现裂痕，各种魔物从结界中逃了出来。随后在今天早上，白雾就出现在二号采石场附近。
造成结界裂缝有两种可能，一是结界能量随着时间被削弱而发生的偶然事件，二是有人恶意打开结界放出里面的魔物。
今天日出时分，海利特和尤利尔一起探查裂缝所在位置的时候，海利特曾仔细检查过裂缝周围有没有残留下来的魔法药材。因为如果有人想要打开结界，必须要使用一系列的材料才能启动开启封印的法术。
但如果打开结界的人拥有渚家的血统，那么只需在结界边缘使用一个简短的咒语就足够了。最后的事实是他没有发现任何施法痕迹。
那时候的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代表着的意义，优先需要完成的就是“填补裂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突然出现的白雾和古拉巴克蜥龙让他们陷入了苦战。若不是克里斯特及时赶到，也许他现在已经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了吧。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在通往某一个世界的路上……
一阵又一阵的睡意向海利特袭来，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渐渐地，他听不清亚多拍动双翼的声音，感觉不到阳光与风。
不能睡……不能……
但最终，他还是倒在了亚多的背上，没有力气再直起身来。
亚多感觉到了海利特的动作，它只能让自己飞得更加的平稳，否则陷入昏迷的海利特很有可能从它的背上摔下去。
远处，青石城堡那古老坚实的影像映入亚多金色的瞳孔，它慢慢的降低高度，向下滑行。
此刻，只有一只飞龙留守在风翼哨塔。它从哨塔里探出头，看见了亚多和海利特。之后它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声龙鸣回荡在这墨青色的古堡中。
就在亚多降落在集合台的时候，那只飞龙的主人正好循声而来，出现在集合台的石梯尽头。大约十二小时前，他目送海利特和别的龙骑士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