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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罗德西只是用笑容来回应这个毫无恶意的玩笑。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不知为何,克里斯特问起了这个问题。
“还没有名字,”罗德西想了想又问,“你觉得它应该叫什么名字?”
“青空之路。”克里斯特几乎是脱口而出。
“哦?有意思。”罗德西看了看这幅画,然后再一次望向窗外。朵朵白云正从帕兰西城的上空飘过,它们彼此簇拥着,相互融合然后又改变形状。看着这些在天空自由奔跑的云朵,罗德西不禁想起了城堡后面山坡上的羊群。当年喜欢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的少年,如今已经是闭门不出的老头子了。
不再向往天空,是否就意味着不再年轻?
罗德西转回身,让自己的思绪回到这间画室里。
我们早已不再年轻了,哥哥。
淡淡的苦涩勾起了他的嘴角。
房间的另一边,年轻的法师已经开始仔细研究起房间里其他的画作,把这个不知为何而突然感伤起来的中年法师扔在了一边。
最后,克里斯特的目光落在了画室中央的巨大画框上。米色绸缎盖住了它上面的内容,只是透出一个方形的轮廓。它的特别,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房间里面积最大的画,还因为它是这个房间唯一被遮盖起来的画。
被这样遮盖起来,应该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既然不愿被别人看见,却又为什么放在这样醒目的位置上?
于是,克里斯特开始猜想,这幅画是否有其他的用意。
“这幅画……”他有些好奇的走向它。
“是没有完成的,所以它暂时还不能面对观众。”罗德西解释道,“我在最后一个环节遇到点困难,所以迟迟没有落笔。”
“哦。”克里斯特点点头,可眼睛还是缠着这幅未完成的画作不放。
罗德西几步度到这幅画旁边,他的视线从克里斯特移到这米色的绸缎上。突然,他决定打破以往的规矩。
“或许,你可以给我出点主意。”罗德西像一个刚得到一把新铁锤的铁匠一样兴奋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对这幅本已放弃了的画继续进行雕琢,“去吧,把它打开。”
克里斯特伸出手,轻轻揭开画布上的绸缎。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绸缎上没有出现一点灰尘,就好像是刚刚才搭上去的一样。
就在揭开绸缎的一刹那,克里斯特发现了它的第三个特别之处。这是罗德西画室里唯一一幅人物画——一个恬静如水,高贵如玉,优雅如风的女人。她半蹲在湖边,微风撩起她的长发,拂动着她的粉色的长裙。纤纤玉手划过水面,幽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三秒钟后,克里斯特有了一种强烈的被愚弄的感觉。这哪里是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已经非常精美了——天空中缤纷的云彩,女人身后的石柱上的花纹,倚靠在柱子边茂密的灌木丛,石阶上的苔藓,长裙的褶皱,甚至每一根发丝……
“我不觉得这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克里斯特十分肯定的说。
“哦?看仔细了,你不觉得画中缺少了什么吗?”罗德西接着提示道,“看水面,你会发现……”
“没有倒影。”克里斯特很快发现了罗德西所指的缺失。
石柱在水波的作用下,扭曲了身姿。草木也被湖面剪碎,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水面虽然像一个调色盘,搅混了原来清晰的世界,但还是能大体上判断每一种颜色的来处。而这个调色盘中,却找不到任何一种来自这个女人身上的颜色。
“为什么不画她的倒影?”克里斯特感到有些疑惑,“对你来说,影子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东西啊。”
听到这句话,罗德西刚才的兴奋劲儿全都被打到了九霄云外。他叹了口气,“影子啊。你觉得影子该是怎样的东西?”
克里斯特一愣,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算了,”罗德西看着他,又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刚才的话题,“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成是‘爱对年轻人说教的臭老头’。”
“不,其实我对你所谓的‘影子’很有兴趣。”克里斯特此刻已经有了再上一课的准备,“请告诉我吧。”
罗德西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仿佛刚才的对话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他慢慢的走向墙角的椅子,然后坐了下去。
“俗话说‘人的野心要和自己的实力相符’,在我看来‘好奇心更应该和自己的实力相符’。”罗德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达而来的,“你会明白的,年轻人。”
虽然罗德西没有直言否定,但是那些言语却比直言否定来得更加严厉,更加的无可置疑——罗德西其实是在说“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克里斯特看着他,一股莫名的失望涌上心头。
克里斯特知道,这种失望全都是因为他自己。他明白,有一种东西正在将他和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划分成为两种人。正是这个东西让这个看起来不超过四十岁的男人可以自称“老头子”,也是因为这个东西,让自己被称作“年轻人”。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无从得知。
“你肩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吧,”罗德西看着克里斯特有些发白的脸色说,“你应该多休息一下,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勉强自己。”
“我知道了。”克里斯特向罗德西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今天,打扰了。”
“哪里,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罗德西微微一笑,随后又补上一句,“记住,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让你过得不开心。”
“嗯,我会谨记今天的话。”克里斯特点点头,“告辞了。”
罗德西目送这位年轻的法师离开房间。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又一次望向画室中央的那幅画——女人清澈的双眸闪动着温柔的色彩,好似这两人的对话她都一字不漏的听完了。
“我果然还是太严厉了呢。”罗德西对画中的女人说道,“原本,还指望他能透露一点情报给我,结果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说着,罗德西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不知道反而更好。”
说完,他站了起来,走向木桌下的一个抽屉。他缓缓的拉开了这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幅画,将它挂在了墙壁上。
“喂,那个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老家伙啊,”罗德西的目光仿佛超越了那幅画,落到了更远的地方,“那个秘密还是不要让那些年轻人知道的好。”
阳光很快捕捉到了这个对于它来说很新鲜的物体。要是它也有思想的话,它感到的不该是新鲜,而是惊异。画中这个埋葬在沙漠中的小屋的确渴求着水的滋润。然而,当这份渴求得以实现的时候,带来的确实一种毁灭般的恐惧感——小屋的墙壁被一种怪异的力量所扭曲,幻化成墨绿的水浪倾泻而来。那种狂放的气势,仿佛要冲出画布,吞噬这个世界的一切……
“至少现在,还不能。”罗德西喃喃的说。
另一幅画中的女人仿佛能听懂罗德西话,她赞许的点了点头,淡如月光的微笑如涟漪般散开……
***
刚踏出画室没几步,一种异样的感觉向克里斯特袭来。
“……克里斯特,你在哪里……回答我……”又是那个声音,再一次在他脑海中回荡起来。
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紧逼而来。克里斯特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全身僵硬动弹不了。
这难道是咒术巫师的精神攻击吗?年轻的法师胡乱猜测着,只觉得心中愈加不安。
“你在哪里……回答我……”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追着我?”克里斯特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魔法波动,他猛的回过头,却迎来一片黑暗……
17。卷一 风暴前奏第十二章 未知的契约(1)
菲茨拉过窗帘,随即带来的一片黑暗也掩盖不住他的一片愁容。
即使是片刻的仰望,留驻在他心中的星空的影像也挥之不去。
埃俄比之星很快就会与雏鹰座交辉而映——连天上的星星都不敢违背时间的轨迹,却唯独他,敢在这不断流逝的光阴里徘徊不前。
他退回到床边,坐下。黑暗中,木桌上缓缓升腾起一阵诡异的红雾,仿佛一只怪兽正在扭动身躯,以摆脱某种束缚向他扑来。他不惊不慌的看着这一切,对他来说,这已是司空见惯的景象。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血灵兽之魂的倒影随时准备着去吞噬背叛契约者后人的家伙。而他又不得不靠这个影子的力量,去抵抗另一个诅咒——埃俄比十字星之印。
奥比勒斯。渚。克罗西特,失去了像你这样英明却又阴险的领导者,对渚家来说是种幸运还是不幸?
他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谁又说得清楚呢,这种事情……”
这时,门边响起一阵敲门声。一个仆人在门口轻声问道,“管家大人,您睡了吗?”
“还没有。什么事?”
“罗德西大人叫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你可以回去了。”菲茨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向木桌——那片红光的源头走去。
那团发光的红雾继续扭动着身体,不过这次,它像一只被击退的猛兽,极不情愿的收回自己的爪牙,变得越来越小。菲茨毫不在意,他伸手点亮了木桌上的晶石灯,银蓝色的光芒瞬间充满了这个房间。
这回,红雾彻底的消失了,它退回到一把精巧的匕首里面。
菲茨若无其事的拿起它,熟练的挂在腰间,走向门去。
罗德西叫他“过去一趟”的原因他当然清楚。这几天以来,还有什么人能把这个家闹得沸沸扬扬的?
除了海利特捡回来的那个法师,还能是谁?
“……海利特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为家里面省点事?”菲茨解开领口的扣子,希望迎面吹来的夜风能够让他冷静几分,“噢老天,我的事情已经多得够烦了!”
很快他就来到了方顶塔楼外面的水池边。平静的水面就像一面镜子,倒映着纷繁的星空。就连夜空的浮云也想挤进这小小的影像中,它们变幻着身形,挡在了群星的前面。
然而菲茨没有一点欣赏美景的心情,他飞快的走过水池。是啊,即使不往水池中看,他也能想象出埃俄比之星那明亮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