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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海利特，你的确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在娜雅出来的时候，保护她。”
海利特忽然转过头，盯着面前的这个法师，那眼神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对于他来说，把克里斯特的这句话比作一个炸雷都不足为过。
娜雅也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看了法师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千万种猜想从海利特脑海里闪过。他的确没有一次弄清楚过这个法师的想法——救起法师那一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不是吧这家伙……才来的时候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就……？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上娜雅了吧？
“我只是想快点还清我的债，好让这个魔法袍快点真正的属于我。”在克里斯特的意识里，向别人显示自己的善良之类的事情，一直都是很愚蠢的行为。所以他立刻换了一种比较符合自己风格的话。
“哦？是吗？”海利特换上轻松的表情，饶有兴趣的看着法师。
这也许能成为一个好的开始，如果他真的能快点适应这个地方……
“那要是她受到一点伤害，你可就死定了。”海利特又补上一句话，让这看起来更像是法师眼中的“交易”。
14。卷一 风暴前奏。。 。。/ 背后传来的是，召唤的暗流
“我干嘛要主动要求保护那个女孩？”
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的克里斯特抖掉靴子上的泥土，然后将它们随意的扔到墙角。
“等我完全恢复以后，我可以逃跑，离开这里。以我的实力，我根本没有理由接受这种‘以保护贵族小姐来换取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交易。”
他脱下洁白的魔法长袍，挂在床头的衣架上，然后坐在床边。原本柔软温暖的床，却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舒适。他望着这件陪伴他四年的魔法袍，一阵失落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脸上。
“逃跑……我又可以逃到哪里啊？”
黑乎乎的房间就像峡谷深渊的最底层。
我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不过是个被放逐的人，有什么“归处”可言？
就在这个时候，门边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那声音十分微弱，但却莫名的吸引了克里斯特的注意力。
他猜不到谁还能在这个时候找他。
“谁？”法师走到门边，小声的问道。
“是我，克里斯特先生。”即使隔了一个门，娜雅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那样的清澈温柔。
克里斯特现在已经是保镖的身份，他当然不能拒绝和娜雅见面。但就在他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门外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
“别开门。”女孩似乎有些紧张。
法师又垂下手，他不明白这个女孩想干什么。
“别开门。”娜雅重复道，语速却缓了下来。“我只是想给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
“跟我说谢谢的话，你哥会告我敲诈的。”法师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带着开玩笑的意味说话。
女孩似乎被这句话逗笑了，过了一阵她才开口，“那我走了。虽然就快天亮了，但还是想对你说——晚安。”
“嗯。”
直到女孩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这走廊，克里斯特才发现自己的心其实早已被一种难以言状的怅惘裹得密不透风。他拖着疲倦的步子离开门边，一头栽倒在床上。
恍惚之中，他已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只是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对他说着什么。多少年来，这个声音让他牵魂动魄，让他微笑，让他牵挂，让他痛惜。然而他知道，所有的思念都是徒劳，他早已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她。
“克里斯特……无论你在哪里，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如果我还能守护这个笑容的话……如果我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
当阳光再一次占领他的视线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他自己的所在。就好像在某个睡意朦胧的早晨，等待着令人精神一震的早餐。
但当他看见那散落在床边带血的绷带时，他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接下来，他用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穿上了衣服。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伤已痊愈，只是，他讨厌那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捡起地上的绷带，扔在在墙角的垃圾桶里。
洁白的魔法长袍轻盈的披在了他的肩上，这个看似潇洒的动作全然不是少女们想象的那样。年轻法师俊秀的脸上，透出的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厌恶的神情。
他穿过走廊，走下楼梯，他来了到方顶塔楼的外面。
突如其来的阳光炫目得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他眯起眼睛，在恍惚的步子中他已来到方顶塔楼下的水池旁。
清澈的池水反射着阳光，在水池青色的石壁上映出缤纷的色彩。它们构成的图案时隐时现，像是要昭示着什么却又不能轻易吐露。
“……克……克里斯特……”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起来。那个声音像幽灵一样紧紧跟随着他，在他的背后召唤着他。
“……克里斯特……孩子……你在哪里……哪里……”
法师全身都僵硬在那里，他无法判断那个声音是源自一个魔法还是别的什么。因为，他完全不能在自己周围捕捉到任何活动的魔法波动。
……谁……你是谁？
“……克里斯特……回答我……”
那个声音依然没有停息，它就像毒蛇的吐息一般将克里斯特的精神推向崩溃的边缘。它不断的重复着，直到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它。
“克里斯特，你在发什么呆啊？看傻啦？喂——”
法师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海利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我说你啊……在干什么呢？欣赏自己在水池中美丽的倒影吗？”海利特向他走来，装作朝水池中看了看。
“……不是，不是……”克里斯特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背对着水池。
原本以为法师会竭力反驳并且还狠狠还击的，没想到居然毫不介意魔法剑士的玩笑。这反而让海利特觉得有些奇怪。
“你……没事吧？”海利特问。
“没什么，也许是睡得太久了。”克里斯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好让自己更加清醒。
“是吗。”海利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你的确睡得有点久。”
克里斯特没有说话，他抱着手臂，似乎正要将方才那个声音在体内留下的寒意全部赶走。
“对了，想去参观一下我叔叔的画室吗？”海利特向他提议道。当然了，他这样说并不是他突发奇想，而是罗德西叔叔吩咐给他的任务。“你们都是完全的法师，说不定有很多可以聊的。”
“画室？”克里斯特发现自己很难把法师和绘画联系在一起。“他会画画？”
“嗯……算是吧，画得还行。”在艺术方面几乎没有什么造诣的某魔法剑士现在怎样都不能从大脑里抠出几个词语来形容罗德西的画作，他只是一心想着要怎样要将克里斯特带到罗德西的画室去。“怎么样？去看看吧。”
“嗯。”算不上是对这个会画画的法师感兴趣吧，只是想快点离开这里，别再听见那个声音。
微风拂动着池水，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个模糊的影子肆意摇曳着。要是克里斯特回头看见了这池水，一定会吓得呆在那里。因为那闪动着粒粒阳光的水面上，只有海利特一个人的影子。
***
罗德西喜欢这样明媚的下午。
每到这样的日子，他总是会拉开画室所有的窗帘，让阳光照射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当阳光洒落到画布上的时候，那里面的景色仿佛都被赋予了生命。这时，他总是会会心一笑，就好像自己亲手创造了什么。
他站在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前，轻轻晃动着右手食指，原本漂浮在背后的红色液滴幽幽的旋转到他的手指间。然后，他专注的控制起另一个白色的液滴。指间的白与红缓缓的溶合在一起，于是一种暧昧的粉红诞生了。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变换手势，忽然那粉红的液滴宛如雾气一般展开，均匀的落在画布上，和画布上已有的橙色和紫色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抹绚烂的晚霞。
就在他琢磨着下一步构图时，一阵敲门声传到了他的耳畔。
“塔莉亚，不管你多么优雅的敲门，我也不会同意给你发化妆品补给金的。”罗德西头也不回的向门口宣布道，然后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画作。
可是那个敲门声也不肯罢休，它停息了一会后又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罗德西的思绪完全被它打乱了。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浮在他四周的液滴全部回到了画布旁的颜料盒里。
“我说塔莉亚啊，你就不能稍微让我清静一下吗？”他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思考着要如何赶走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但当他打开门后，所有不耐烦的情绪很快被一阵惊喜所化解。
“你好啊，年轻人。你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有精神嘛。”
克里斯特打量着这位海利特一直提到的“罗德西叔叔”，发现他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衣，领口和袖口都随意的敞开着。这和克里斯特印象中的传统法师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罗德西和地下城的法师相比，外观上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邋遢”。
不过，着装当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
当克里斯特注视着罗德西的双眼时，才感受到这位法师真正的与众不同之处。他那暗灰色的短发下，是一双明亮的灰蓝色眼眸——深藏而不露的笑意仿佛预示一种克里斯特看不懂的信息。
不过这个人……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刚才……”克里斯特其实听见了罗德西在房间里说的话，这让他觉得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罗德西将这位年轻的法师领进了自己的画室，“我倒是很庆幸自己能够摆脱某个‘魔女’的骚扰呢。”
“叔叔，”海利特跟在克里斯特后面，走进房间向罗德西提醒道，“‘魔女’可是会听见的哦。”
然而，这句善意的提醒却被完全罗德西忽视了。
此刻的罗德西正背对着海利特，向克里斯特说起了什么。
“……竟然无视我，这个……可恶的三流画师……。”海利特知道继续下去也是自讨无趣，所以他只好憋着一肚子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就在他即将关上房间的门时，他看见了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