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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夙心头一颤,漆黑眼前,反复萦绕这九年来的种种种种,脑海流光碎影穿梭如昨,他似方才赫然发觉,纤纭对自己,果真是与众不同的!
人前,她是冷若冰霜的千年雪莲,可唯有面对自己时,她的笑容便如春风漾入碧波明湖,潋滟流光。
可是……
欧阳夙忽的心内大乱,这么多年,他眼看着她从七岁的小女孩,长成亭亭少女,却从来都将她如女儿一般看待,怎知世难预料,从不曾想,她竟会是这般心思……
四 恨相逢(6)
“你看着我!看着我!”纤纭声音已然哽咽,却坚决如初:“我要你看着我!”
“看着你又怎样?”欧阳夙终是强自定下心神,睁开双眼,映入女子片刻惊诧的目光。
九年来,他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缓缓垂首,声音转为低柔,却无奈叹息:“纤纭,不要任性,你是与人接触太少,我会去与红绸说,不能……再叫你过这样的日子!这是不正常的!”
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渐渐松缓,欧阳夙抬眼,但见女子一双泪眼,泪珠滴滴流淌,晶莹犹若珠玉跌碎在凝白面容上,刹那凌乱如雨。
欧阳夙心中一痛,纤纭的目光,总能轻易刺痛他内心柔软的一处,从小便是,也便要他对她多出一分别有的怜惜,可却不想,这怜惜,竟会害了她,令她痴狂至此!
这……绝非他的本意!亦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预料的!
欧阳夙终究心疼,劝道:“纤纭,回去吧,你还小,只是不懂自己的心!”
“是你不懂!”纤纭咬紧红唇,泛出淡淡白色:“是你不懂你的心!”
“纤纭!不要再任性!”欧阳夙突而板起面孔,表情肃厉,纤纭一怔,望着他,随即冷笑:“不要任性?哼!可以劝我不要任性的人,只有欧阳夙!你是谁?”
如霜眼眸,泪水凝然。
欧阳夙凝望着她,垂首,肃然神情亦渐渐转为冰冷:“我是……欧阳叔叔!”
坚决的目光,对上涟涟泪眼,一瞬之间,仿佛凝结了彼此气息中仅存的微弱温度。
天地仿佛崩塌眼前,九年来,自己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天地,终于……一夕塌陷!
纤纭只觉周身一软,立即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心头更如刀割——这双手,曾扶持自己走出过人生最阴暗的时光,可如今,却反戈一击,又生生……撕扯开自己的心!
转眸瞬间,泪落潸然。
“你可知……姨娘方才被何人叫去?”纤纭目光悲绝,泪水仍如窗外飘零的白桂。
欧阳夙凝眉不解,纤纭冷声道:“林间,目睹我杀林保风之人!”
四 恨相逢(7)
欧阳夙骤然一惊,纤纭目光便移落在琴案流光零星的琴弦上,继续道:“他对姨娘说,三日后,他定来‘胭脂楼’看我一舞,并掷下重金!”
“那……红绸怎么说?”欧阳夙心头一紧,习惯性扣住纤纭细肩,纤纭侧目一望,欧阳夙惊觉,连忙松手,缓缓移开目光,纤纭冷笑道:“姨娘叫我出舞,并且……那一晚,属于我!”
纤纭一字一顿,犹如针尖儿!欧阳夙一怔,随而豁然开朗——原来!原来如此!适才,纤纭一切的痴狂举动似乎都有了答案!
身在“胭脂楼”八年,却从不曾见客的她,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亦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说出了深藏心中九年的秘密吗?!
欧阳夙连忙道:“纤纭,不可以!你……你该有自己的决定,你可以不必任何事都听从于红绸,况且……”
“况且,林保风尸体离奇失踪,若按常理想,官兵早该查到‘胭脂楼’来,却为何迟迟不来?”纤纭凝视他,欧阳夙俊朗眉眼掠过思索万千,许久,不语。
纤纭淡淡道:“你也曾说,那人既知林保风为征将军,便必定不简单。”
“你是说,林保风尸体失踪与他有关?”欧阳夙略一思量,急声道:“那么……你便更不该去……”
“我说过,可以阻止我的人……只有一个!”纤纭疼痛纠缠的眼神望进欧阳夙眼中,欧阳夙神思一晃,纤纭目光便化为冰凉霜水:“欧阳夙!这世上,只有欧阳夙一人可以阻止我出舞,因为……我只为他而冰清玉洁,只为他而守身如玉,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死又何惧?”
欧阳夙身子一震,纤纭的眼神,似冰雪初融的晚冬寒梅,不可否认,心头有莫名撼动,可终究不过浅浅一叹,目光望向窗外渺然天际!
纤纭冷冷一笑,那笑却痛彻心扉:“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沐纤纭要么是你女人,要么……便沦为舞女歌姬!”
一字一句,一声一泪!
拂袖,转身出门,九年来,纠结于心的彻骨情意,便被关掩在一扇轻薄的房门之中。
纤纭泪落如雨——欧阳夙,你可知道,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千百倍!
我因你……才会珍惜自己!
四 恨相逢(8)
三天,“胭脂楼”一切如故,粉香脂浓、歌舞升平,人人于烟花风尘里醉生梦死。
这日,康城街市繁闹,大红色绢纱浮灯铺就整条长街,街头至街尾,直到“胭脂楼”门前,灯烛耀眼、绯红漫天,富贵繁华、风月流腻。
“胭脂楼”为迎接今日,已足足准备三天,据说,“胭脂楼”头牌歌舞姬绯纭姑娘首次出舞,只听说此女,艳若仙子、色冠天下,歌声灵透碧霄,舞姿曼妙绝尘,口气之大,令人遐想,于是,远近凡有听闻的富家公子、名门贵族,皆是趋之若鹜,特地赶来者亦不计其数。
“胭脂楼”内管乐欢歌、娇媚笑影,繁花开得妖冶,醉人的紫丁香馥郁熏浓。
一男子紫衣飒飒,面容和润,薄唇间笑意清淡,若有似无,折扇挥舞,风度翩翩,落座于正中雅席,那被隔离开人流却隔不开香浓的雅席,唯他一人。
他凝视着一方香艳舞台,绯红纱幔重重如帘,垂帏曳地,微风拂动,绫绡花幔便如粼粼荡漾的春水,幽幽淌入每个人心中。
男子正自愣神,眼前却一片迷蒙。
舞榭歌台,香烟漫漫袅袅,好似轻云薄雾缭绕星天,绯红色菱纱随烟浮动,云雾倏然散开,悠然雅乐盘旋而起,几名女子舞衣荡漾,舞袖飞红,台下陡然寂静,几名翠衣女子袖飞如云,簇拥、飞展,再层层荡开,忽的,乐声猝然一转,由高转低,一白裳女子,出云轻盈,似云中仙子,踏云而来,腰身款款翩然,迎风弱柳、柔美无骨,流盼回眸,一双玉眼缱绻情深。
台下一阵惊叹!
色冠天下、艳绝群芳,果真名不虚传!
“好!”
“真是个美人儿啊!”
赞叹之声不绝于耳,雅席间的男子,眼目微眯,折扇缓缓合闭。
纤纭身段婀娜、姿容绝世,一双流波秀眸,便足可倾倒世间男子,魅惑众生!
只是那双眼,潋滟中却似有太多浓浓化不开的悲伤!
纤纭鄙夷的望着台下惊呆的众人,一张张虚假贪婪的面容,一个个**横流的笑脸,纤纭冷笑,这一群人中,有哪一个及的上他半分?
可是……
纤纭足点纱绸,旋转如飞!
绯红色舞衣荡起流雾香风,阵阵扩散而去!
那眼中的悲伤愈加浓郁,终于破碎在长袖翻飞中!
欧阳夙,他果真没有来!三天!她足足在他窗阁下的凉亭中等了他三个日夜,风冷、月凉、心寒!
三天了,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痴痴的等、痴痴的盼!
可那屋中,灯烛熄了又燃,燃起又熄!
他,却始终没有出来看她一眼!
曾经,她以为,她在他心中很重要、很重要!可是如今……
他——竟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一众贪欢好色的男人面前扭舞献媚!
泪水纷纷跌落,随舞动的衣袖遗落在长袖飞舞之中,凝结!
四 恨相逢(9)
舞步愈发匆急、旋转、旋转、旋转!
终于落定!
纤纭紧紧咬唇,悲伤的眼眸,抬首之间,对上一双凝视的眼睛,心头陡然一动,可那风雅的俊脸,虽有几分欧阳夙的傲岸风采,却终究……不是他!
乐声渐弱,隐隐淡去,如此烟花之地、风月流连之所,突而被淹没在一汪忧伤悲绝的音海中!
台上女子,那舞,竟令人无端心生悲切,情,欲碎;曲,欲断;人,欲绝!
舞乐终于止歇,绯衣女子目光瞬间冰冷,她环望四周,她等的人……终究没有出现——欧阳夙,你……竟……如此绝情!
“好!”突地,一人拍掌而起,纤纭望去,只见雅席间的男子,缓缓起身,正是那略有几分风雅之人,她目光渐渐冷却,此人,亦是那日目睹她杀林保风而定要她出舞之人!
紫衣男子缓步走近台榭,目光惊艳:“绯纭姑娘?”
纤纭心中一刺,绯纭,是啊,在这秦楼楚馆、烟花风月之地,自己不再是纤纭,而是绯纭!
纤纭淡淡一笑:“这位公子,可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呵呵,是啊。”紫衣男子轻笑:“难得姑娘还记得我?”
说着,自腰间取下一金丝线云纹锦囊,手上生风,用力一掷,眨眼瞬间,那锦囊便飞落在“胭脂楼”主,红绸面前:“红姨,这些……可够与绯纭姑娘共度良宵?”
话音未落,身边便一片奚落之声,更有人拍案而起:“哼,只有你有钱吗?钱?本大爷也多的是!”
紫衣男子扫他一眼,唇边似仍旧带笑:“哦?那么……你有这个吗?”
众人眼前寒光一闪,银色辉芒乍然掠过多嘴男子眼前,那男子身子立时一软,倒抽一口凉气!一柄寒剑已抵在那人喉间。
片刻,哑然无声。
“好了好了,今儿个可是我们绯纭姑娘头回献舞。”一女子娇声打破静寂,众人望去,但见红绸丝裙摇动,款步而来,望一眼紫衣男子,又望向个个心有不甘、猴急难掩的男人们,风柔一笑:“各位有所不知,今儿个绯纭姑娘之所以出舞,全是这位公子掷下重金之故,不然各位也没这个眼福,所以啊……我们自也要善始善终,这绯纭姑娘今儿个,全凭这位公子的。”
人群一阵躁动,红绸忙补充道:“若是有哪位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