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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人出来,慕容咸欢微转过脸去,淡淡地温和一笑。
“宰相大人。”
“朝务繁忙,一直拖到今日才将这事打点好,真是太失礼了。”
“宰相大人”瑶华不由在心中同情起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宰相大人。普通人家的十九岁少年,应该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吧,而他却因为身份的特殊而过早地肩负起了一国的使命。大皇宰相,便是大皇朝廷的总政大臣,所有上奏下发之文都须经由其手,所以他总是繁忙着,繁忙得没有一日白天是可以在家中好好地呆上一个时辰的,繁忙得连心爱的女子都无法顾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撒手离去,而无能为力。“那是一种无奈的悲哀吧。”瑶华在心里暗自想。
慕容咸欢微微上前一步,伸出手扶上瑶华的头,忽而叹声说道:“大皇与夏王的战争已经引发了,下次再见,就不知是敌是友了”
“战争?”瑶华惊愕地张了张嘴。
“是的,战争。”慕容咸欢抬眼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半晌地不说话,然后转回头来,凝视着瑶华清澈的眼神。“瑶华去了钦州之后,还会记得钦炎府么?”
瑶华迎上他的目光,重重地点点头。繁荣而悲哀的钦炎府,绝美而凄艳的飞天之舞,或许,就算是强迫自己去忘记,这一辈子,恐怕也是无法释怀的。因为,无论如何,她曾为那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深深地心痛过。
慕容咸欢微微扬了扬眉,笑容浅淡而有些凄清,修长的手轻轻地在瑶华头上拍了拍,幽幽地从喉咙里叹出一声。“走吧。”
弄衣将瑶华抱上车,容成汝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沉默地将一个包裹交到瑶华怀里。瑶华这才记起,那日被玳透强行从容成世家带走,将秋珞替她收拾好的包袱忘在了那里。弄衣不禁微微扬了扬眉,说道:“你就是从这个包袱中的经书知道瑶华是我宝贝徒弟的?”
容成汝烟淡淡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弄衣撇嘴无所谓地笑笑,刚要跳上车,听得耳侧玳透说道:“师父要常回来。”弄衣回头伸手捏捏玳透的脸蛋,笑着说道:“记着的!师父下次来的时候,给玳透带一只非常强大的守护精灵过来,不过玳透也要记得答应过师父的事情哦!”
玳透的神情微顿,撇眼往瑶华那边瞅了瞅,然后神情异常肃穆地点点头。
“乖徒弟!”弄衣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便跃身上车。随着车马“呦”的一声起驾声,木质的车轮碌碌而动,轰然向前。
瑶华在车内静默地坐了一会,一翻身爬起来,掀开车帘,趴着窗口往回看去。便看到玳透仍然站在街道的中心,沉默无语地注视着车马徐徐而去的方向,清冷的月光,将他小小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
而钦炎府门外,遥遥地立着的那道颀长的身影,黑色的裘衣使他与夜色融为一体,迷蒙的月光下,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脸色。他身后矮他半个头的研墨微往前半步,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颀长的身影便缓缓地转身,启步回门去了。
“离别这是第三次了吧”瑶华在心中痴痴地想着。
“我们还会再见面吧?”瑶华喃喃道。
“是吧。”弄衣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当街心的人影渐渐地在视野中消失,看不见了,瑶华才从车窗前爬回身来,看到弄衣正专心致志地拿了一方锦帛在折着什么。“师父在做什么?”瑶华凑过身去,席地在他身侧坐定。
弄衣只是笑笑,却不回答,将折好的锦帛放置到瑶华面前的地上。瑶华不解地抬眼看看弄衣,弄衣撇嘴一笑,抬起两根手指当空虚晃,那方锦帕金光一闪,竟化作一株红花绿叶的之花,慢慢地在盛放。
“师父?”
弄衣笑笑说道:“在雁州的民间,雪缈花是传说中的爱情之花,相传雪缈花籽种下一年便可长出花苞,但是每一朵花的花期却都不一样。”
瑶华的好奇心上来了,将着一直萦绕心间的悲哀与离愁暂且抛去,仰着小脸问道:“为什么?”
弄衣道:“因为雪缈花乃是灵性之花,它只有得到了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的爱情,才能盛放,也即是说,每一朵盛放的雪缈花之后,都有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
瑶华偏着头想了想。“师父是想告诉瑶华,夜姐姐终是明白了宰相大人的爱,就像是雪缈花守候一生,终于盛放了”
弄衣伸手揽过瑶华,却也不直接回答瑶华的话。“在雁州的回雁山庄,有一处雪缈花地,每当人们置身其中,看到成千上万的雪缈花在周身盛放”弄衣说到这里,又停了停,瑶华想像了那幅场景,喃喃道:“一定很美吧。”
弄衣闻言,倏地直起身来,拊掌说道:“既然宝贝徒弟想去看雪缈花,那我们就先转道去回雁山庄了!”说罢,不等瑶华反对,便掀着车帘探出头去吩咐车夫说道:“出冉京后直接去雁州,上回雁山庄。”
“师父!”瑶华一下子明白过来,使劲拉回弄衣,大声抗议道。“师父明明是自己想去回雁山庄!回雁山庄是什么地方啊?!师父要去自己去啦!”
“瑶华刚才也有说想去的!”
“没有!”
“有!”
“师父讨厌,不要理师父了!”
“徒弟徒弟唉,是师父想去,徒弟陪师父去嘛”
“师父不要撒娇啦!”
“徒弟宝贝徒弟瑶华陪师父去的话,师父就把青鸾送给瑶华做守护精灵好不好?”
“居然连青鸾都舍得拿出来了?”想当初为了青鸾,他差点就和巫月闹翻了,现在居然这么爽快地就拿出来瑶华不禁抬眼用古怪的眼神看看他,警惕地说道:“师父这么想去那个什么山庄,是不是有师娘在那里?”
弄衣哭笑不得,伸手用力地捏捏瑶华的脸蛋,大声说道:“你师父我可是仙人,仙人师父怎么可能会有师娘,你这个小傻蛋!”
“哦?”瑶华故意装出一副恍然顿悟的模样。“原来师父还在单相思哪,怪不得要拉我去壮胆。”
弄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撇清道。“胡、胡扯,哪里有!你师父我一心修道,何时害过什么相,相思的?!”
“哦,师父好可怜诺,害了单相思又碍于自己仙人的身份不敢表白,可怜的师父”
“傅瑶华,你不要太过份!”
“师父不要激动哪,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傅瑶华”
第二十一章·回雁
弄衣掀开车帘的一角,从掀起的缝隙中往外看去,远远地看到了青山脚下一块半人来高的界碑,便吩咐那车夫停下来。停车后,抱了瑶华下车,说了些感谢那车夫这许多日来多方照顾的话,然后便打发他回冉京向慕容咸欢复命去了。
牵着瑶华的手,沿着蜿蜒的山道徐徐而行。从林间穿出的山风缱绻在弄衣雪白的衣角,以优美的弧度飘扬在身后,颇有些超然物外之感。缓缓悠悠地行出几步,忽然似想起什么,连忙低回头来,压轻声音对瑶华说道。“诶,宝贝徒弟,呆会无论谁问你问题,你都不要回答噢,记住没?”
瑶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说道。“噢,原来师父用青鸾作为交换条件,就是要我来装哑巴的。”
弄衣讪讪笑笑,随着山道渐行,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林间有人影闪动,连忙躬下身,朝着瑶华“嘘”了一声,示意噤声。瑶华呶呶嘴,不甚情愿,看着弄衣格外谨慎的模样,眼珠子溜溜地转了一转,便挨身到弄衣身边娇声说。“师父,瑶华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就想说话”
弄衣知道她这是趁机要胁,不觉又好笑又好气,伸手往她脸蛋上捏了一把,低低骂一声“臭丫头”,还是躬下身,将瑶华负到背上,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咕囔着。得逞的瑶华趴在背上,顾自笑嘻嘻的。
到了山腰,放眼看到的人便多了起来,大多都是男女同行的年轻人,也有亦步亦趋的老人和小孩,或低低交谈着,或在树下、石亭上暂时歇着脚。
弄衣衣带翩翩,背着瑶华施施然从山腰的石亭前穿行而过,一名青年女子正牵了名六七岁的女孩从亭中出来,像是刚歇了脚,准备继续上山。那女孩一眼看到弄衣负着瑶华,便伸手去扯那青年女子的衣角,娇声说道:“娘亲,抱抱。”
青年女子摸着女孩的头,柔声道:“青儿乖,自己走,就到了。”
“青儿要娘亲抱嘛!”女孩扯着母亲的衣角撒娇,见母亲还是不肯应承,便伸手指着瑶华说道,“那个姐姐都有爹爹背着,青儿也要娘亲抱!”
瑶华一听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弄衣头皮一阵发麻,僵硬地牵动着嘴角低斥一声:“不许笑!”瑶华抿着嘴自己乐,紧接着又听到那个母亲唉声叹息道:“青儿长大了,娘亲背不动。姐姐有爹爹背,如果青儿的爹爹在的话,就能背青儿了。”
“青儿要爹爹背,青儿也要爹爹背”女孩不依不饶地闹起来。
弄衣背了瑶华赶紧加快脚步走人。又走了一程,冷不防右侧林中响起一个声音。“咦,这不是花公子么?”
瑶华闻言望去,只见右侧小树林中信步出来一个青衣男子,眉目清秀,腰间束了一块碧色的玉琚,颇有些风雅之色。弄衣怔了半晌方才扬了扬眉,像是认出了他来,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却见那人看了看瑶华,有些愕然地说道:“前些年见到花公子时,据公子说尚未娶亲,怎么这么几年,女儿就长这么大了?”
瑶华又忍不住“扑哧”一声,弄衣瞪了那人一眼,恨恨地哼了一声,便撇头赌气似地蹬蹬蹬走得飞快。瑶华趴在他背上笑嘻嘻地说道:“爹爹,又不赶时间,走这么快做什么?”弄衣本来便气得不行,这会儿听得瑶华顺着那些人的说法将他唤作“爹爹”,不由忿然道:“不许叫,不许笑,你爹爹我青春年少”他话还没说完,瑶华就已经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出声。弄衣随即察觉自己一时失口,连忙改口说道:“你师父我青春年少,正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正说着,沿着山道一转,冷不防撞到一对正在白桦树下执手相看泪眼的青年男女。
见有陌生人闯入,那对男女惊了一下,立马羞红着脸分开。弄衣也自惊了一下,尴尬地笑笑,连声说道:“你们继续,继续”
瑶华不禁黑线,他人还杵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