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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有一群人正在围观,聂云杰紧紧抱住敖溯洄,哭湿了他的肩头。
“女儿都没哭呢,你哭个什麽。”
对方腾出一只手,无奈地拍了拍聂云杰的後背。聂云杰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像一只困兽一样呜咽著、悲鸣著。
拍打他背部的手停住了,改为轻柔地摩挲著他的脊背。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聂云杰失去意识前,不禁要这麽自问。
、重逢
“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声音在聂云杰耳边一次次回响,渐渐变调。到最後就成了一句轻蔑的嘲讽,讥诮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聂云杰从梦靥中惊醒过来,愣了很久才明白敖溯洄的那句许诺只是自己的幻想。他闭上双眼,隔壁的儿童房里有歌声传出,轻柔得如同羽毛,落在他空虚的心头。
一墙之隔,敖溯洄给女儿唱著安眠曲,抚摸著她的头发让她安心。等到小家夥呢喃著睡熟,他才用手上的毛巾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气氛和谐得以完美来诠释也稍显不足,他的动作自然得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一分一秒,低头看著女儿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柔情。
可这一切,在敖溯洄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聂云杰时发生了改变。
这感觉就像盛夏时的正午走在毒辣的阳光下,突然看见一间小店,推门进去,房间里冷得像是冰库。那绝不是凉爽,而是心脏都要麻痹掉的、冰与火的两重光景。
“溯洄……”他听到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越发难堪地迈不动脚。
敖溯洄没有理会他,给白露掖好被角,不舍地将她的脸蛋看了又看,才站起来走向聂云杰,或者说只是走向门口。他不敢动弹,生怕眼前是个一触即溃的幻境。
时至今日,聂云杰还是不明白,敖溯洄为什麽要如此的折磨自己。他开始丧失信心,随著时间的流逝终将崩溃。
如果没有女儿,他是会忘记这一切还是一蹶不振,聂云杰从来都不敢对此做出假设。
房门被无声地关上。
聂云杰眼睁睁地看著敖溯洄从自己眼前走过,并对自己视若无睹。他头脑空空,倒是明白在自己後悔之前必须做些什麽。
於是他紧紧地抱住了敖溯洄,後者似乎愣住,停顿了一会才动手把聂云杰从身上扯开。
“不!不!不!别离开我!”聂云杰反应激烈,像他们的女儿一样大吵著,一门心思地往敖溯洄身上贴。
“聂云杰。你要麽放手,要麽我立刻离开。”
敖溯洄於他,是一块浮木,能将他从绝望的深潭中拯救出来。这种时候叫他如何放手?但是敖溯洄的威胁太过有效,他语气中的疏离也太过鲜明。
他浑身发软,无力的手臂再不能拥抱自己的爱人。
“这才乖。”敖溯洄轻佻地拍了拍聂云杰的脸颊,“去客厅坐著聊吧,关於白露的事情。”
他虽然笑著,眼里却冷得像有不融的冰川。
聂云杰从没想过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敖溯洄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表现得像一个陌生人。
他屏息打量著敖溯洄。对方穿著西装,款式较为休闲,衬衣扣子解开了几颗,走动时会露出锁骨。但这些和他流露出的气质十分符合,敖溯洄的头发比他离开时还要短一些,这令他不笑时的神情带上了几分凌厉。
如何形容呢,大概是冷漠的冰山变成了带刺的毒花这样的颠覆感。
“白露被绑架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敖溯洄开口,叫回了神游的聂云杰。整个晚上,他的表情都非常陌生,不只因为他一直保持著笑容,还因为这笑容中的嘲讽和傲慢。
聂云杰想了想,诚实地摇头。他了解的比警方要少得多,只知道那些人绑走了白露,在将他们的计划付诸行动前被敖溯洄彻底地剿灭。
“算了,原本就不指望你。”敖溯洄摸著下巴,看似在考虑,他的手指敲打著嘴唇。
聂云杰咽了口唾沫,大半是出於紧张,“这一次是个教训,我以後会更加好地保护她。”
“这只是个开端,去年有一个谣言出现在黑道上,有人说龙的心脏移植到人体中,可以长生不老。然而更细致的说法是,未成年的龙,尤其是龙女。她们的心脏更加幼小,适合人类的胸腔。”
敖溯洄的话太过匪夷所思,聂云杰有一瞬间无法理解那些熟悉的字句组成的话语。
“真是扯淡!”
“的确,只是胡说八道,但是真的有人相信了。可惜这次抓到的只是几只小老鼠,真正的幕後黑手还躲在他的地洞里。”敖溯洄咬著嘴唇,故作沈思了一番。他把视线转向厨房,曾经巨大的水族箱被拆除了,只留下一堵矮墙,摆放著小巧的盆栽。
“我要带她离开。当初就不该把她留在你身边,对白露来说,人类的社会太过危险了,你的能力根本无法保障她的安全。”
敖溯洄的话如同死刑的宣判,叫聂云杰心如死灰。
“你到底把我当做是什麽?”
“对不起。”敖溯洄干脆地道歉。
聂云杰心如刀绞地等待著他的解释,脸上的表情大约能叫多愁善感的人一同随他落泪。可是敖溯洄侧过了脸,看不到。
“对我来说,你只是个凡人罢了。以你的条件,何必执著於我?这些年是我做错了,就让我消去你的记忆,还你清静可好?”
“这哪里好了!你真是自私!”聂云杰低吼,将敖溯洄压倒在沙发上亲吻。他极力地想用热烈的吻软化敖溯洄的态度,可是最後的结果还是让自己失望。
敖溯洄一直睁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没有抵抗,但也没有回应,冰冷的僵硬的,仿佛他亲吻的只是一尊白玉做的雕像。
那股冷意传染给了聂云杰,让他像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一样被轻易地推开。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爸爸……你去哪里了……”
总要有人来打破僵局。本该睡熟的小丫头突然醒来,哭哭啼啼地叫著父亲。
听到女儿的哭喊声,聂云杰条件反射地跳下了沙发,冲向她。敖溯洄看著他的背影,压下起身的冲动。他慢了一步,羞愧感令他握紧了拳头。
“宝贝别怕,爸爸在这儿。”聂云杰亲吻著小丫头的额头,动作娴熟地拍著小丫头,给哭得打嗝的她顺气。这才是一个标准的父亲的形象,温柔又可靠,在每一个孤单害怕的夜晚,给予孩子心灵上的安慰。
“爹爹不见了……爹爹又不要我了!”白露在聂云杰的劝导下说出了自己的噩梦,即使有一半的血统属於龙族,也不能阻止她的眼睛被泪水浸得红肿。
敖溯洄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指甲已经刺进掌心,却流不出血来。他有什麽资格带走女儿呢,他的所作所为让女儿落得了和自己幼年时相同的下场。
关键时刻,聂云杰的脑子总算没有当机。他挡住白露的眼睛,抱著她走到沙发边。
“当当铛──你看爹爹他就在这里哟。”
他把手拿开,让白露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敖溯洄。
“呀──爹爹!”小丫头用肉呼呼的小拳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呆了好一会才发出刺耳的尖叫,吓得她老爸聂云杰松开了手,好在敖溯洄及时接住了她。
女儿黏糊糊的热吻远比她老爸来得火热和打动人心,敖溯洄双手还要抱著她,压根就躲不开。
“爹爹!你这次不会走了对不对!”白露的一双大眼睛哭得水汪汪的,又因为兴奋而璀璨著,仿佛漫天星辰都被纳入其中。她搂著敖溯洄的脖子,晃来晃去地撒娇。
敖溯洄笑笑,亲了亲女儿红扑扑的脸蛋,才说:“爹爹不会丢下白露的,白露以後就跟著爹爹回龙宫好不好?”
小丫头也不傻,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扭头看了一眼聂云杰,“爸爸也要跟著吗?”
“他啊,”敖溯洄又移开了视线,看著客厅的角落,“他还要上班……”
“爹爹要和爸爸离婚了?”
“呃……”敖溯洄被问得噎住,他可爱的女儿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词?果然人类的环境太不适合她了!
作家的话:
你们发现龙君脑回路有问题了咩(? ? ?)?
、牵绊
聂云杰顺势坐到敖溯洄身边,两人中间夹著个女儿,加起来正好是一家三口。可如果他不能做点什麽,这个家庭随时就会分崩离析。
等不到敖溯洄的回答,白露瘪著嘴,眼眶里再次冒出大颗大颗的泪花,“囡囡说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跟著爸爸就看不到妈妈了。爹爹要和爸爸离婚,才带我走不要爸爸了吗?”
囡囡是白露在幼儿园的玩伴。虽然不知道两个小家夥平时都说了些什麽,可现在看来如今的小孩子真是懂的太多。
小孩子太聪明也是件麻烦事。敖溯洄犹豫著,开不了口。
他的迟疑只让白露觉得自己的担心越发要落实,抽抽噎噎地掉起了眼泪。
“爹爹怎麽会不要爸爸呢,”聂云杰趁敖溯洄乱了手脚,把女儿抱到自己怀里,亲亲她的额头,安慰道,“爹爹为了找你辛苦了一天了,好累的,你先让爹爹好好休息。爸爸跟你保证,明天早上起来,爹爹一定还在。”
“爹爹不会走?”白露揉掉眼里的泪水,表情有些怀疑地看看聂云杰,又看看敖溯洄。最後,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父亲的话。她随即雀跃起来,“爹爹睡哪里?我要和爹爹一起睡!”
说完,小丫头偏著头想了想,又说:“我还要和爸爸一起睡!好不好嘛?”
哎呀真是他的好女儿。聂云杰笑得眉飞色舞,大大地亲了小丫头白嫩的脸蛋一口,“当然可以!”
聂云杰的话让敖溯洄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碍於女儿在场又不得发作。眼看著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闪闪发光地望著自己,他不禁心软地点了头。
“家里没有新睡衣了,你先穿这套旧的凑合一晚上吧。我明天就叫人去买新的。”聂云杰打开衣柜,拿出一套熨烫得平平整整的睡衣出来。
一看到睡衣,敖溯洄就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考虑到女儿还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瞪著,他只好一脸不情愿地接过了衣服,走进卫生间里锁上了门。
聂云杰看著关上的门,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明白,敖溯洄为什麽突然就把自己拒之门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几分锺後,敖溯洄走出来。四年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