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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手孑然站立在老国王偌大的寝宫内,目光恋恋不舍的一一抚摸过宫殿内的每一件陈设:壁画、雕塑、书架、壁炉、书桌、兵器,甚至地上的金砖、殿内的门窗,他都看的无比仔细,一件没有遗漏,——这,就是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挣扎着病躯与命运抗争、为自己能够顺利即位而努力战斗过的地方呵!
“我的儿子,记住,父亲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永远!”老国王临终的话语,再次悠悠回响在他的耳畔。
这一刻,一向包裹着厚厚外壳的阿努比斯,终于脱去了所有的束缚,泪水肆意的奔流在脸颊上:“父亲,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念你……”伸出手,手指颤抖的轻轻抚摸着寝宫的正中位置、那张纯金铸造的华贵威严的国王王位,泪眼模糊,喃喃的呼喊道。
回应他的,却只有是死一般的寂静。
阿努比斯站立在王位之前,神sè伤感而茫然,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孩子,——而他,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严格来说也的确还是个孩子。
“没有你的ri子,我又如何能够走下去?这个王国,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是多么沉重的负担,也深深明白了您为什么从来不喜欢坐上这张王位。”抚摸着王位后面雕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jing戒词,阿努比斯嗓音颤抖的道。
经过三天的国王初体验,阿努比斯忽然发现,坐上这个王位,却是根本就没有意料之中的那么风光无限以及不可一世,而涌现在心头上的,除却了惶恐、还是惶恐!要知道,他的前世不过是一个黑道大佬,甚至连治理过一个村子的经历都没有,而今面对整个王国、千千万万臣民的未来,他是真正内心感到了虚怯。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了老国王几十年来风风雨雨的艰辛与不易。
阿努比斯喟然长叹,他自然不能够像前世历史上,那些作威作福、只顾自己yin乐的皇帝那样,去大肆剥夺民脂民膏,供自己享乐;而老国王更像是在冥冥之中凝视着他,让他丝毫不敢放纵。
也直到这一刻,他心中才隐约涌起了一丝后悔:早知这个位子如此的不好玩,就不应该死命的去争,做自己的安乐亲王,不是更好吗?
“吱——”寝宫无比厚重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走到阿努比斯的身后站下。
对于旨意被人给触犯,阿努比斯却是并没有生气,甚至没有感到怎么意外。他头也不回,怔怔的望着悬挂在黄金座椅的后面墙壁上的一帧老国王自作的自画像,忽然低低声音道:“我是不是太不孝了,希尔顿法师?我忽然发现,十七年来,除了我不会走路的那段时间,此外我呆在父亲身边的ri子,竟然是屈指可数!难道真的什么东西,都要成为了过去之后,我们才会发觉到自己的错误吗?”
来人自然是希尔顿大魔法师,他沉默了一会儿,伸出食指对着阿努比斯虚虚一点。一道柔和而温暖的白光,慢慢涌向了阿努比斯的头脑而去。下一刻,阿努比斯呆滞、伤痛的神sè,大为好转,双眼也重新充满了生气。
希尔顿大魔法师也凝望着老朋友的画像,低声道:“能够意识到这些,说明王上你已经长大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不要太过的悲伤,陛下就在天上看着你,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却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整个王国的子民,却都在盼望着你这位新君,带给他们更大的福祉呢。”
“我知道,我知道。”阿努比斯垂头黯然道,“可是,我感觉非常的恐惧,——我总害怕自己没有父亲做得好,从而给他的脸上摸黑。”
“我的王上,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望着阿努比斯无助的模样,希尔顿心下暗道:还真被安东尼那老狐狸说对了,没有想到表面上看去气焰嚣张、自信十足、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足以将之击败的新君王,对刚接任的王位,还真个感到迷茫与恐惧。他微微一笑,抚摸着阿努比斯的肩头,指着老国王的画像,柔声道:“看到了吗?其实,你的父亲,刚刚继位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无助过,——就像现在我站立在你的面前一样,当时我也同样站立在他的身旁。我的孩子,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你比之你当年的父亲,做得好多了!当年你的父亲,可是惶恐不可终ri,一连一个月都没有进入状态,颠三倒四的。”
“是吗?”阿努比斯双眼陡然亮了,“原来父亲当年也是与我一样的心情?”
“有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情,说明你们都是将整个王国放在了心上、看做比自己的荣誉与生命都更重要的存在,都不愧是真正的好君王!——换做历史上那些昏聩之君,高兴还来不及,早已抢着去享乐、荒yin无度去了,那里还有时间在此惶恐呢?”希尔顿大魔法师微笑着,如此对阿努比斯道。
“阿奴,既然你父王选择了你,就说明你一定是这个王国最为合适的下一任君王!——对于你父亲的眼光,我想你不会感到怀疑吧?勇敢的坐上去,勇敢的去面对一切,——要知道,王者之心,从来就不缺乏勇气!放心,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与复杂,真正鼓足勇气去面对它,你就会发觉,它将是出乎你意料之外的简单。”希尔顿大魔法师努力鼓励着新君王道,“好了,以后有时间,我会将你父亲当年的所有故事,都一一讲给你听。现在,无疑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你要节哀顺变,鼓足勇气走出去啊,我的王。”希尔顿再次拍了拍阿努比斯的肩膀,转身向着寝宫外走去。
“多谢您,希尔顿叔叔。两天之后,将是我与基德曼小姐的新婚的ri子,——上次婚姻是为了阻止培罗的叛乱而举行的假婚礼,非常简陋,因此这次我要尽量的隆重一些。只是父亲已经不在了,不知到时,您能够作为我的父亲,陪同我一起出席吗?”
希尔顿大魔法师被阿努比斯的这句“希尔顿叔叔”给喊得一愣,回过头,更意外的发现,阿努比斯一脸淡然的自信,稳稳坐在黄金宝座之上,正目光恳切的望着他。
希尔顿的目光,越过阿努比斯,望向他身后的老国王的画像,——父子两人,渐渐的在他眼中开始重叠。他胡须一阵抖动,最终没有说话,只沉稳的点了点头。
目送希尔顿法师离去,阿努比斯自黄金宝座上站起,缓步踱到老国王的那张床榻之前,心下暗道:父亲,我终于过了自己的这一关,我不会让您失望,一定会将整个王国管理好、并且率军东征,洗刷掉您身上的耻辱的。
一边如是想着,一边他就要躺倒床上去,感受一下父亲躺在这上面的感受。忽然,一个粗哑牛吼一般声音响起道:“可闷死我了,如果再等不来你,我可就要上吊了。”
只见那张大床,一阵剧烈的晃动,四条床腿渐渐的变成了四条金光散发、鳞甲密实的——粗壮巨腿?而整张床,则慢慢变成了一只体态硕大、浑身紫鳞遍布的——怪兽!
整只怪兽长有一只似龙非龙、似麟非麟的巨大头颅,一双红宝石般的双眼,灼灼放shè出赤红耀眼的光芒,盯紧了阿努比斯;而如同霸王巨龙、又像是天沼神鳄的庞大身躯,却是蓄满了力量,蕴含着霸道至极的攻击力;而四条巨腿粗壮有力,支撑起无比庞硕的身躯,竟然若无其事、无比的稳固。
望着这无比怪异的一幕,阿努比斯却是彻底的惊呆了:“你、你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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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全新面貌
“东西,你竟然以东西来称呼我?哦,天呐,我最为担心与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感情你真个坏了脑壳,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头怪兽头颅“砰砰”的声势骇人的撞击着地上的金砖,一副痛不yu生的模样大声咆哮着。//
阿努比斯对于这头突兀出现的怪兽,直觉上无比的熟悉与亲切,丝毫不觉得畏惧,望着他愤怒的模样,结结巴巴道:“呃?你不是东西?那、那……”
“谁不是东西?”那怪兽陡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随即自感失言,yu哭无泪道:“我到底是什么?我是东西又不是东西,这下你满意了吧?”
阿努比斯讪讪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不知您是……”
“谛听!上古神兽,——你们马其顿家族最为忠实的奴仆!”那神兽恭顺的道,心下却又加了一句:确切的说,应该是你最为忠实的奴仆。
“神兽?奴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努比斯疑惑的问道。
谛听白了他一眼,道:“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
“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漫长的一夜,应该足够让你讲清楚自己的来历吧?”阿努比斯对这谛听,生出了浓厚的兴趣,竟然无师自通的爬到他的背上,舒适的躺了下来道。
“呃,那好吧。我是一只上古神兽,拥有神异的能力,但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与极南方的翡翠海中的一只老乌龟——玄甲玉裙百战龟,发生了冲突,一场恶战下来,我们两个两败俱伤。我勉强爬上了岸,就在我要死的时候,被你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所救,——你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就是这个王国的第一任国君维拉一世。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不得已,成为了他的奴仆,最终变成了被他饲养的家畜,唉,念及这段往事,我就是一个伤心,神兽变作家畜,多么大的悲哀?——你能够体会到我哀伤yu绝的感觉吗?”谛听唠唠叨叨,如此对阿努比斯道。
“不能。”阿努比斯干脆的摇了摇头,对神兽小媳妇一般哀怨的神sè视若无睹,只继续追问自己所感兴趣的事情:“你既然成为了我们家族的神兽,难道一千年来,就一直变作这只大床,躺在这儿托了一代又一代的君王不成?那有你与没你,还不是一样?”
“哦,看来你的父亲并没有将我的作用告诉你啊。”谛听张大口,扭转头,将一块无比肮脏、破破烂烂的布片,给吐向阿努比斯,趾高气扬的道:“看看吧,——看看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