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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过去,太后病愈回宫后,咱们罪也请了,还能怎样?你瞧太后也没说咱们,皇上在南苑打的猎物照样赐了,我瞧着她老人家春风满面,待咱们是更胜从前了呢!”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子张着她利落的小嘴,吧嗒吧嗒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的姐姐。
年纪稍大些的女子为人敦厚,始终觉着自己做错了事,自谴自责着垂下了眼帘:“听闻皇贵妃日夜守着太后,如今也病了,说到底咱们也该去承乾宫瞧瞧……”
“啊?姐姐竟要去看那狐媚子?”妹妹瞪圆了眼睛,对承乾宫的那位好似厌恶到了极致,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尖酸刻薄了许多,“那是她活该!以为这样就能讨得太后和皇上的欢心,哼,她倒真会使什么苦肉计,争宠也倒有一套!要不是她,姐姐你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儿了呀!”
姐姐闻言,忙瞪了妹妹一眼,继而无可奈何地说:“你这脾性,何时能够改过?进宫这么久了,后妃之德倒也没见有多少长进,如此善妒,不仅犯了七出,若被旁人听了去,传到皇上和太后耳里,更是有你苦头好吃!”
妹妹捂住耳朵,只有在自己姐姐跟前才会如这般耍起女儿家的性子,“我不听!姐姐总和我摆南蛮子那一套,咱们草原可没这一说!”
“这儿不是科尔沁,是大清国!”姐姐神色一凛,喊住了她。
妹妹愣了愣,随即涨红脸,撅起小嘴,垂下手,好似赌气道:“我不比姐姐,学不好大清国的规矩,不懂南蛮子那套,也就姐姐愿意跟着皇上学,做什么端庄贤淑的大清国母,眼下皇上好些日子不来坤宁宫,只懂宠着那个病怏怏的狐媚子,当真是无情无义!”
确实,皇上南苑回宫后,便没来瞧过她们姐妹,姐姐身为皇后,却得不到半点圣眷,如今这一闹,只怕闹得龙颜大怒,祸及……
皇后忧心忡忡,想了很多,妹妹却还在为她口中的“狐媚子”满心鄙夷,之后说了什么,姐姐一句也没能听进去,直到日头偏西,妹妹才离去。
然而一天后,一道谕旨传遍紫禁城,坤宁宫中顿时又从清冷转到寒凉,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慌。
过了很久,皇后都没有忘记传旨的太监那满头大汗、神情紧张的模样,而当她听到谕旨内容,更是形神俱裂,脸色惨白得难以呼吸……皇上,她的丈夫,下旨停了她的中宫笺表,下诸王贝勒大臣会议处置办法……
中宫笺表,是皇后特权的象征。皇后在三大节——万笀、元旦、冬至时,或在特殊喜庆日,或有特别请求,可以使用皇后之宝,直接向皇上进笺表致贺或提出要求,皇上是不能拒绝的。停了中宫笺表,等于取消了皇后的权威,而又下诸王贝勒大臣会议处置办法……那么下一步,她是否也要步静妃的后尘?'1'
停中宫笺表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动了六宫,又像一团乌云,迅速地遮蔽了天空,使本就显得威严、肃静的大内,气氛更为紧张、冷酷。她那天地无畏的姐妹,在得知这一噩耗时,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希望都没了似的。
她不顾后妃威仪,惊慌失措地跑进坤宁宫,当着宫人们的面,扑到她姐姐的跟前,跪下:“姐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出那坏主意!……我去求皇上、去求太后……我去请罪,让他们罚我!”她呜呜咽咽、断断续续,一边哭着一边忏悔,哭得梨花带雨,弄花了妆,寝宫内的宫女见状,全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门,只留这对可怜的姐妹。
听着她的哭声,皇后心里压着的悲伤顷刻爆发了,扶着妹妹起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皇后失了权威,坤宁宫门庭冷落,宫里的人向来懂得见风使舵,承乾宫的皇贵妃病了,不仅皇上每日下朝前去探望,看她吃药,陪她用膳,就连那些平日不愿接近承乾宫的后妃们也相继前去探望……
帝王的多情,帝王的无情,就在这一夜之间,毫无保留地昭告了全天下的子民!
皇后被停中宫笺表,几乎过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在这三个月里,她的心经历了忧愁、恐惧、悲凉以及一点一点的绝望……险些,她的丈夫想要废了她,改立董鄂氏为后,好在皇太后力劝,才使她保留最后一点点,属于皇后的尊严。
皇后的郁郁寡欢令她疏忽了身边另一位重要之人,她的外甥女,也是她的养女,得了风寒病了,高烧不退,急坏了坤宁宫上上下下,也惊动了皇太后……任凭宫里如何混乱,那孩子已经昏迷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锦榻上的女子浑身发寒,大汗淋漓,一个冷颤使她从昏迷中惊醒过来。她竭力张开双目,只见寝宫里灯火荧荧,十分昏暗,床边坐着一人,双手支着下颔,正在打盹。
她转动着眼珠,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而回忆刚才的画面,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那是她的皇额娘,当今皇太后,而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便是同为侍奉先帝爷的淑惠妃,荣惠的亲生姊妹,至于病得不省人事的那孩子……是她,是尚未被洛敏占据身体时,真真实实的敏公主!
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她的寝宫如此安静?那些昏迷时嘈杂的唱诵声呢?萨满法师呢?她身体内的另一缕魂魄呢?……她试着往心里呼唤她,可是过了好半天,没有半点回应。
“走了……”她痴愣愣地轻轻一呻吟,顿时惊醒了床前的人,“主子,您醒啦!”
公主缓缓别过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对面一双喜极而泣的泪眼,断断续续开口:“云……”嗓子的粗哑吓到了她自己,云秋见势,连忙从保温的棉褥子里拿出一把热乎乎的、做工精巧的宜兴紫砂壶,“主子,奴才喂您喝水。”
公主点点头,云秋一手托起她,将她抱住,一手小心地喂茶水,公主咕咚咕咚喝完茶水,干涩的嗓子才润了,“云秋……原来你还在……”
云秋放下茶壶,赶忙说:“奴才在,奴才一直都在!谢天谢地,主子总算醒了!”
公主费力地摇摇头,“云秋,我好怕……怕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云秋“扑通”跪在她床前,惶恐道:“主子大安!您千万别这么说,哪一次您不是这般挺过来的?要不醒,那也是由奴才来!奴才的命是主子的,什么苦、什么痛,那都得由奴才帮着您!额驸爷不能没有您、太后不能没有您啊!”说着,硕大的泪珠“扑簌簌”从她脸颊上滑落,原本憔悴的面色更是凄楚。
公主双眼氤氲着雾气,勉强装出个笑脸:“傻瓜……我只是做了个梦,只是怕这个梦太长醒不来,我舍不得额驸,舍不得额娘……也舍不得你啊……”
听她这般说,云秋更是哭得泣不成声,公主又道:“就你一个……在这儿?”
云秋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喘着气回答:“额驸爷和格格刚走,他们为主子已祈祷七天七夜了。额驸爷放下公务,日日都来,上天念额驸爷的诚心,终是让主子您回到咱们身边了!”
额驸待她至此,又叫她夫复何求?
“那格格呢?进京之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主子病成这样,心里头还想着格格,若她知道,定是铁了心不愿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
“您病着的这些日子,格格也天天来,选秀的事儿压根儿抛在了脑后,争着嚷着要陪着您,若不是额驸爷劝着,只怕又要闹出事来。”
公主微微一愣,吉尔格勒那丫头当真是为了她不愿进京,还是本就没有这个心?若为前者,那也是洛敏的功劳,她的温柔体贴,她的善解人意,使那丫头全心全意地依赖了她。如今,那一缕魂魄全然没了生息,她的心,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洛敏,你究竟去了何方……
注:'1'静妃:顺治帝废后博尔济吉特氏。这段历史相信阅遍无数清穿的姑娘多少知道一二,甚至比某草清楚,要是有不了解的亲,若感兴趣可以找度娘了解一下~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春风徐徐;临近二月,万象皆已不见冰凌,草原上的斡难河已经开化,沿着它,一列车马队伍缓缓驶离美丽的科尔沁……
草原的牧民;高空盘旋的鸿雁……护送着曾在这草原之上高歌欢笑近十年的善良姑娘。车子里是那善良而又美丽的姑娘今年已到十三芳龄;她是科尔沁草原上达尔汗亲王的同母胞妹;是尊贵的格格;科尔沁的牧民们看着她长大;喜欢她的笑声和歌声;可是过了今天,也许她将要永远离开这片肥沃的草甸子,她的欢笑也只能留给回忆。
蓝天白云为她织成嫁衣;送她进京。她不怕远离家乡,怕的只是以后只有她独自一人面对大清皇帝的家庭。无论她的匈讷格与她说过多少遍紫禁城里的故事,她也只当作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来听,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踏足那里。
她没有力量拒绝,早一年前,京师已下达文告,按照满清入关以来参选秀女的要求,她的兄长已将她的名册上报朝廷户部,陆陆续续的选秀工作准备了一年,有些地方上由官员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终是到了二月入京由皇帝亲自最后敲定。
吉尔格勒待选入京事先虽由皇太后做了决定,但也要按照规矩同其他在旗秀女一般进京经过初选及复选,最后由帝后挑选方能成事。
一想到自己离开生长了十三年的科尔沁,将来有可能嫁给大清的皇帝,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将成为自己的丈夫,吉尔格勒的心便感到胆怯,而不是喜悦或是羞涩。她喜欢自由自在,而非终生幽禁于那个华丽的金丝牢笼。她想回去,她想逃避,可那意味着违抗圣意,是灭族的大罪,她不愿牵累族人,她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往京师,吉尔格勒的笑容在离开草原的那一刻,便敛上了,她侧头靠着车壁,沉沉睡去。
过了十多天,马车到达京师,按照皇太后事先的安排,远道而来的蒙古格格在京师城内、离着东华门不远的一处宅邸内暂住。
因路途劳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