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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敏却依然笑着:“你能明白就好。”
玄烨没了兴致,闷声不再和她说话,径自坐到案前看书,洛敏瞧自己成了多余,便打算离开,然而才转身,玄烨忽然开口:“我忘了与你说,简亲王即将大婚。”
洛敏顿住步子,猛然回身,只见他正低着头看书,瞧不见神色,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问:“你说塞儿要成亲了?何时?哪家的格格?”
玄烨瞧她对自己不冷不热,对亲生弟弟又是那般急切关心,不禁心生一团火,故意不说话,洛敏见他闷不吭声,更是心急,只是转念一想,他此刻这样,想必是在与自己闹气,于是便平复下心情,好声好气道:“玄烨,可是皇玛嬷给塞儿指的婚?”
女人的温柔往往是男人的毒药,玄烨不免也被洛敏的“毒药”蛊惑,他不再像之前那般焦躁,“嗯,简亲王已到婚龄,皇额娘一直记挂在心便请皇祖母寻了户好人家赐婚于简亲王。”
“是哪家的格格?”
“是三等侍卫塞林之女。”
这个塞林洛敏印象不深,只依稀记得他在乾清宫当差,姓钮祜禄,与辅政大臣遏必隆同属镶黄旗。
洛敏有一丝讶然,将侍卫之女指婚于塞儿,究竟是皇玛嬷有心还是无意?塞儿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一时之间,洛敏心头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时光匆匆,不想她最疼爱的亲弟弟竟也到了大婚的年龄……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玄烨亲政了,朝廷却依然少不了辅政大臣,正当他要大展身手、与朝中大臣权衡力量之时,他收到一份来自太子太保、内大臣苏克萨哈的奏疏,苏克萨哈以年老体衰,身染重病,不能效忠于万岁跟前为由,请求辞政,回到盛京,为先皇帝守陵寝,以此才能保一线生息,全身而退。
玄烨看了这份奏疏,原本该高兴,如此一来,苏克萨哈辞政,同样身为辅政大臣的鳌拜又焉能再把持朝政不放?
然而,玄烨默声沉思了,坐在御榻上纹丝不动,不知是否该批准,倘若批准,必定会对鳌拜造成极大的不利,而他刚亲政,若是将鳌拜逼急了,又该如何处理?
亲政后,他的皇祖母便退居幕后,不再干涉朝政,所有的一切必须由他亲自处理,因此,苏克萨哈请辞之事,成了他亲自为政后的第一个艰难问题。
玄烨想了一阵,在做出决定之前,他在自己乾清宫的小书房内召见了鳌拜,鳌拜已经看到了苏克萨哈的奏疏,此时正在气头上。
过去汉大臣上奏的汉文奏章他看不懂,全凭索尼处理,或是叫大学士直译给他听,多半理解点意思,而索尼一去,鳌拜的亲善班布尔善便做了内秘书院的大学士,此人极为精明,汉大臣在奏章中如何含沙射影一眼瞧出,如今让鳌拜知道那些汉大臣集体串通揭他这几年将朝廷治理得乌烟瘴气,偏偏苏克萨哈又以辞政来一招以退为进,他鳌拜当真要恼火,并对苏克萨哈充满了恨意!
鳌拜前脚刚走进书房,洛敏后脚便到了乾清宫,她并不知道玄烨召见了鳌拜,依旧笑意盈盈地走到小梁子面前,却瞧见小梁子面色凝重,洛敏觉得奇怪,便问:“皇上呢?”
小梁子压低了脑袋,轻声道:“回公主,皇上召见了鳌大人,这会儿正在里头谈话呢。”
闻言,洛敏蓦然瞪大双眼,问:“你是说鳌拜鳌大人?”
小梁子点头。
洛敏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即低头暗忖,心里不由浮起一丝担忧,她不清楚这几天朝堂发生了什么,可玄烨才亲政七日便召见了凶神恶煞、独揽大权的鳌拜,可是要对他做出什么手段?印象中,玄烨与鳌拜的矛盾激化应该在鳌拜擅杀苏克萨哈及其一家之后,苏克萨哈……一个念头猛然从脑海闪过,难道是苏克萨哈决定告老归田和鳌拜来个鱼死网破了?若是真的,那玄烨会怎么做?此刻他会不会有危险?
她虽知今后玄烨会顺利擒拿鳌拜,可在那之前,她不能保证玄烨会安然无误,毕竟史书并没有详细记载。
许是关心则乱,她竟是燃起一股子冲动,恨不得直接冲进书房看个究竟,然而才动步子,便听到前方木门“吱呀”一声,继而走出一个身穿石青色官袍的高大男子,洛敏立即退到一边,埋低了头,幸而鳌拜今日怒气正盛,才不会注意左右,否则洛敏这样兴许会叫他认出来,届时便真的麻烦了。
直到鳌拜走远,她才抬起头,旋即转身走进书房,放下食盒,心中非常焦急。然而这头着急,那头的少年皇帝却不动声色地站着练字,屋子里一片寂静。
洛敏见他如此气定神闲,想必刚才没出什么事儿,是她多虑了。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玄烨身边,看着他写的字,头脑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你这字,真是越发好了,若不是怕别人有心,真想问你要来,装裱了再挂到我屋里。”
玄烨搁了笔,看着她道:“你若想要,便拿了去,只当是儿臣献于皇额娘的一片孝心,何必想得过多?”
洛敏恍然,确实是她想多了,虽不能挂在自己屋里天天看着,可放在荣惠屋里也是一样,反正隔得不远,多走动走动,也就能睹物思人了。
“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
“不是我想得周到,而是你看上去有心事,方才着急进屋,倒不像你的一贯处事。”
“我听说你召见了鳌拜,心想他会不会……”
“过去不是你让我沉着冷静、隔岸观火?这会子倒是自乱阵脚了。”玄烨笑道。
“那还不是因我……”她也是关心则乱,不曾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玄烨他,远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三阿哥了!
“好了好了,我知你在为我担忧。”玄烨心头喜滋滋,鳌拜在自己心中倨傲无礼的影子也都暂时消去了,“我召鳌拜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心思是否如我所想。”
“你要怎么做?”
“我命鳌拜拿了苏克萨哈的奏章交由议政王及贝勒大臣们会议,稍后回奏了再做安排。”他虽亲了政,朝中政事却非他一人能够掌控,同时,他想投石问路,试一试鳌拜的深浅。
洛敏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他已做出了决定,她便不再多问,只要他没事就好。
*
三天后,洛敏再见玄烨,却在他脸上瞧见了与前几天大相径庭的神色,他沉着脸,阴云密布,继而冷笑一声:“才三天时间,鳌拜竟擅自主张将苏克萨哈下了狱,还定了二十四项大罪,要凌迟处死!”
端着点心的手一顿,洛敏虽有意料,可亲耳听来仍是惊异道:“二十四项?”
“折子在这儿,你自个儿瞧。”玄烨毫无顾忌地翻了案桌上的奏折,递给她,洛敏接过打开,顿时一片安静,只有翻动折子的的细微声响,折子上罗列了鳌拜为苏克萨哈拟定的二十四项大罪,全都符合历史。
洛敏边看,玄烨边根据记忆道:“这二十四项罪状也并非全然无理,前面数项说他怀抱奸诈、欺藐主上、任意诡饰倒是属实,当年皇阿玛病重,他却妖言惑众,而哭送皇阿玛梓宫时,他竟敢乘马,还用皇阿玛陵寝之陵砖砌自家厨房……他固然有罪,但却罪不至死,更不该判凌迟之严刑!皇姐,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洛敏阖上折子,一脸关切地看向他,“你当初命鳌拜传旨议政王大臣必然有自己的用意,只是他们瞧你年幼,又亲政不久,想你什么都不懂,便大力操控如前,却忽视了皇帝不再是当年的皇帝,经此一事,鳌拜专横已是昭然若揭。”洛敏顿了顿又道:“虽说如此,可鳌拜权倾中外,议政王大臣们不能不有所顾忌,必然会投其所好……既然事已成定局,苏克萨哈也只能认命,你也别怨自个儿,好歹算是除了一个隐患。”
玄烨心头颤动,不想最了解自己的还是他最爱的皇姐。没错,他本想让议政王大臣们会议苏克萨哈是遭鳌拜逼迫才不得不辞政,鳌拜专横自明,也理应一同罢辅政,留下一个没有主见的遏必隆便好对付了,怎料他还是低估了鳌拜在朝中的势力!
他如今最该留心的果真还是鳌拜,至于苏克萨哈的生死,以他这个尚不得民心的皇帝来说,已是由不得他了,何况他也不能为苏克萨哈而和鳌拜撕破脸皮,那样便要闹得狗急跳墙了!想来往后还得从长计议。
洛敏见他沉默,又道了一句:“若是皇玛嬷,定也不想你为此费神,苏克萨哈确实犯了大不敬之罪,只是当年无人揭发,你我都是亲眼瞧见的,治罪杀他,也算不上是君主失德,要怨也只能怨鳌拜将罪治得太严。”
“若不费神,倒还真成了姑息养奸。”玄烨深皱眉头,苦笑一声。
“养着吧,养到他骄横跋扈、众叛亲离,咱们也就先忍着,慢慢积蓄力量,再伺机而动,最后一举除之。”
江山社稷、生杀大权在他手中,又岂能交由他人?这个鳌拜,他是除定了!
康熙六年七月己未,鳌拜逼迫玄烨下旨,玄烨恳求鳌拜能否将凌迟改为绞杀,鳌拜心想反正是一死,便勉强答应,最后以二十四项大罪绞杀处死了苏克萨哈及其子姓。
七月癸亥,玄烨加恩辅臣,鳌拜、遏必隆辅政七年,大有功于社稷,此次又扳倒了苏克萨哈,为朝廷除了后患,在原有的爵位上又加此二人为一等公。
此事传入太皇太后耳中,即刻召了玄烨进慈宁宫,问他这样做的原因,玄烨起初是愤愤不已,说到后来,眼里亮光闪闪,更是胸有成竹,他不能让鳌拜、遏必隆二人如王莽、曹操那般欺负孤儿寡母,他不会让历史重演!
除此之外,他还要给联名奏请他亲政的藩王及他们的世子等人加封受赏,以示国恩。
看着如今的玄烨,太皇太后不禁热泪盈眶,玄烨长大了,她该放心了,他的皇阿玛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索尼病死,苏克萨哈被绞杀,遏必隆一如既往,逢人打哈哈,当年叱诧风云的四大辅政,如今俨然只剩鳌拜一人呼风唤雨,鳌拜的专政,更令玄烨怒不可遏,然而怒归怒,不可轻举妄动。
就这样,在喜怒交织中,人们度过了康熙六年。
康熙七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