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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所言甚是!所言甚是!”高士奇随声附和,捏了一把汗。
玄烨又走了几步,忽然凑近身旁的洛敏悄悄说:“这个高士奇,比明珠那只老狐狸说话舒服,明珠就知道拍我马屁,不老实,高士奇老实,像个书生。”
洛敏捂嘴笑了笑,小声道:“就你爱折腾书生!”
“谁叫他确实有些能耐,这翰林院的侍讲也做得越发好了,听他讲经筵,比明珠唠叨选秀要有趣。”
听到“选秀”,洛敏的神色不自禁暗了一下,明年又该是选秀之年了。
“想什么呢?”见她不说话了,玄烨问。
洛敏展颜一笑,说:“你嫌明珠唠叨,可你偏要带上明珠,我想啊,这会儿要到了江南,准让当地士绅送些江南美女给你,听说江南女子弱柳扶风,冰肌玉骨,一口吴侬软语都能把男人说化了,瞧你受不受得住!”
玄烨微微一愣,随即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他眼珠子一转,煞有介事地说:“这京中八旗闺秀多见,东北泼辣妹子上回东巡也瞅见过,只是这江南女子嘛,倒还真想亲眼见识见识,怎么个温柔酥骨!”
洛敏笑容不减,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只在半晌间,听她波澜不惊道:“那往后我便要听她们在后宫弹筝唱曲了。”
玄烨见她不动声色,心里着急了一下,忙靠近说:“你真愿意呀?”
“你说呢?”洛敏眯眼一笑,玄烨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听得身后扈从的人全都不知所谓,但皇上高兴,他们必须跟着一块儿高兴,笑。
玄烨笑了一阵,又悄声道:“明珠有这个心,可他没那个胆啊,老祖宗挂在神武门上的那道懿旨你忘啦?”
洛敏没有忘记,当年大清入关,进入紫禁城,太皇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凡缠足女子入宫,斩!朝廷也一度废止民间缠足陋习,可屡禁不止,仍在民间盛行。
虽然太皇太后明确规定缠足女子不得入宫,先帝爷顺治仍是纳了恪妃进宫,成了顺治年间正妃中唯一的汉妃,想想也是有例外的,而且洛敏也知道,玄烨的后宫中确实也有多位汉人嫔妃。
她不对玄烨提及日后的事,只含笑点了点头。
“就算没有老祖宗那道懿旨,我也不要什么江南美女,后宫那些口粮也不够养活那么多人呀!”其实他想说,有她在身边就足够了,却偏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我倒不知宫里现在连养个妃子的口粮都不够了?”
“还不是连年打仗,口粮充了军饷,国库都快空啦!要不是臣工们给我面子,借我银子,哪能跑来这儿,更别提下江南啦!”玄烨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洛敏也为他的幽默心性笑个不停,玄烨看着她笑不露齿的温婉模样,那年少时的倾慕感又油然而生,忍不住道:“要我说,你要是穿了汉人的素衣罗裙,再抹个桃花妆,倒也能以假乱真,叫谁能瞧出你是满洲格格,出落江南水乡,定也有人愿意‘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洛敏睇了他一眼,道:“我哪有那能耐,我瞧你是恨透了吴三桂,才拿此来说笑的吧。”
当年清军入关,陈圆圆因卷入吴三桂、李自成、刘宗敏之间的政权争夺,背负了百年“红颜祸水”的恶名,可怜的美丽的弱女子,总会成为争霸失败者的推卸借口。
“我像是在说笑么?”玄烨无辜地看着她。
洛敏当然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可她不想成为一个被人认为会亡国的女人,她只想陪着她的爱人平平安安,看着他完成他的千秋霸业,治一个太平盛世。
“好了,好了,在圣人面前净说些调侃话,成何体统!”洛敏笑着啐了他一声,忽然加快了脚步,玄烨急急忙忙跟上,连着身后的人也一并手忙脚乱。
玄烨这才想起今天的任务,他笑了笑,不再提“江南美女”,不再提“亡国奴”,只一心祭拜孔圣人。
*
过了几天,大队离开曲阜,又向桃源行进,玄烨阅视河工,又慰劳当地役夫,并嘱托他们在建设河工时不要影响渔民们的生活,此外,玄烨又召见了河臣靳辅讨论治河方略。
车驾才到桃源,当地督抚、管河同知率领桃源文武官员,出城十里,恭迎圣驾。黄土壅道之上,明黄绸带飘扬,鼓乐齐奏,热闹极了。
玄烨奉承话不多听,直接叫人准备龙舟,打算临视天妃闸,并命人喊了靳辅前来。
龙舟划开汨汨河水,靳辅已登上,一听皇上召唤,即刻越过人群,下跪请安:“臣靳辅,叩见圣上!”
玄烨亲自扶他起来,笑着说:“靳辅,朕听你去年春天上奏萧家渡堵塞,黄河归了故道,朕当你是急功近利,忽悠朕呢,如今亲眼一瞧,这河工确实做得不错啊!”
靳辅连忙跪地叩头:“皇上明鉴,于河务要任,臣万万不敢有所隐瞒啊!”
“哎呀,朕说笑而已,瞧你诚惶诚恐,靳辅,做得好哇!”
靳辅愣了愣,又拱手道:“臣日夜兼工,幸不辱命!”
“往后这河工就全权交由你来监督了,要有什么需要,尽管上奏给朕,朕全力支持!三年内你能保证控制水患,朕就给你加官进爵!”
靳辅受到玄烨当众表彰,又委以重任,心头感激的同时,也一阵激动,外加如滚油翻腾,久久难以平静,好长一段时间回不上话来。
“靳辅替朕把这河务工程给办好了,你们呢?这南巡的一路上,朕总瞧着不对劲啊!”玄烨看向众大臣。
大臣们纷纷下跪,不知皇上意中所指。
玄烨道:“别以为你们替朕挡着,这方圆百里一片安宁,朕就不知道有人一直盯着朕!”
大臣们全都匍匐着身躯,叩头,惶恐道:“皇上明鉴,这四周确实一片安宁,奴才们不敢有所隐瞒,皇上的安全最重要啊!”
“所以你们就撤走了当地的百姓,让他们有冤申不得?朕早就说过,此次南巡,民若有冤,地方督抚等官尽可申诉,你们倒好,把人全都迁走了,连只畜生都没有!”
玄烨一心想知道当地民情,也知民间并非他想象得那样太平,只是这些臣工们,害怕皇帝出巡引来诸多骚乱,甚至有反清份子危急他的安全,因而他所到之处,皆是一派安宁假象!玄烨知道大臣们为他着想,可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弄虚作假!
受到训斥的大臣以及官员们全都默声不敢说话,以至于大家不欢而散。为了平息怒焰,明珠又命人把百姓原封不动地迁了回来,玄烨这才满意。
第100章 第一百章
经上回一番大力训斥后;底下大臣及官员又将百姓迁回村庄;可玄烨仍是不够满意;总觉得他是皇帝;大臣们护着,难以看清真相。于是,他又像年轻时候那样;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这日朝会散去,他一个人待在行宫看书;不许任何人打扰;也不再召见官员,直至晚膳时分,行宫一片宁静;并无半点不妥。
实则;行宫形同虚设,玄烨早在朝会散后,换上便装,犹如寻常百姓,唯独携了御前侍卫纳兰性德、太监总管梁九功以及洛敏溜出行宫,视察当地民情。
洛敏本要阻止,只是玄烨一意孤行,且说不会离开太久,又瞧有人护卫,才勉强随行。
他们行至淮河附近的村庄,却见周围满目荒凉,两岸民居田亩均遭河水淹没,如今只剩大片荒地。
玄烨悲悯:“光听戏还远远不够,你们瞧瞧,这就是水患的恶果!”
“主子,让奴才来!”玄烨正要弯腰拾起那些腐烂的庄稼,梁九功拦下,愿以自身请命。
玄烨不理他,径自拾起放在手心端看,叹道:“今年本该是个丰收年,却叫河伯无情,这些水稻全都毁于一旦!”
自他在康熙十一年亲到先农坛行亲耕礼后,便非常重视农桑。农,乃天下之本,他与历代帝王一样,敬重农神、重视农业。他知道,水患带来的影响,往往是农桑之地受灾,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无法耕种生活。
洛敏以前生活在大都市中,从未亲眼见证如此灾荒,玄烨心中如何翻滚,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玄烨把腐烂的稻苗放回田地,又举目四望,“看来这里村民也四处逃难去了。”说着,他往前踏了一步,梁九功赶紧跟上,低头呈了一块黄绢,让他擦手。
玄烨微微皱眉:“这东西能拿出来见人么?赶紧收回去!”
“嗻!”梁九功在宫里当差当得惯了,出来换上便服,做个小厮,也难改宫里那一套规矩。
玄烨不去瞧他,洛敏拿了自己的素绢,在小溪边沾湿后,亲自给他净手,玄烨感激她的体贴,却说:“不过是握了一把泥巴,小的时候常把自己弄得脏兮兮,何必弄脏你这帕子!”
“我是怕你弄到我衣裳上,这才可惜了上好的苏州丝绢。”
玄烨愣了愣,倒也不说什么,只是待手上干净了,他又往前走了,梁九功紧跟上去,纳兰倒是不急不缓。
“主子,咱都出来好半个时辰了,该回去了吧?”梁九功生怕主子爷千金之躯,在外头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玄烨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哪里听他的话,只道:“什么好半个时辰,连半个时辰还没到!”
“可是……”梁九功一脸为难。
“走吧!”
玄烨自顾自走在前头,主子的脾气,梁九功是劝不动了,只能闷头跟着。
继续往前走,只见满目苍凉破败,几列土房也都人去房空,屋前瓦砾如星点地,酒肆招牌也已残破不堪,乍眼一看,这里俨然已是一座空村。
“主子,这地儿连个鬼影都没,您就随奴才回去吧!”梁九功感到耳边阴风瑟瑟,不禁又要多嘴。
“容若,你可见到人影?”玄烨不理梁九功,直问纳兰。
纳兰上前一步,回禀道:“这里看似是一座空村,却有炊烟之气,应该仍有住户。”
玄烨点点头,方才在溪边,他正是望见了南边的袅袅炊烟升空,才执意要往村里走。或许可以见到一两个村民,了解一下情况。
梁九功一听就觉得稀奇,愣是想不明白,谁料主子已走在前头,他快步跟上,几人走在一条黄土小道上,却仍不见个人出门。再往前,忽闻一阵哭喊,几人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