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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床幔内，“含着碧珠草即可，药丸很快就配好。”
碧珠草被接了过去，不一会儿，喘息声果然渐渐平息。洛思归说道：“柜子中有我的衣衫，取来给我。”
莫离依言取了衣衫，递了进去，不一会儿，床幔被掀起来，莫离看见一个粉面朱唇的女子看着她，数十年的痕迹在眼前这女子身上好像不存在一样，眼前的她虽然披散着长发，但是仍是那么美丽，年轻，莫离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莫离脑海中闪现“红颜伴枯骨”这几个残忍的字眼儿，这不是洛思归的悲惨写照吗？
莫离对着洛思归施了一礼，“莫离，见过四婶儿。”
洛思归一定是听说过她的，不然，不会同意她进来。
洛思归看着她，点了点头，“嗯，你和你娘长得不太像。”
莫离笑了，“小时候还像些，大了，就不太像了，我姐姐更像一些。”
洛思归没有笑，“沅儿小时候与我很熟，就像是我的小妹子，我们都是裴青云从各地带回来的女子，我后来进了青楼，离开了她，多年后，才听说她的事，知道她生了两个好女儿，总想见一见，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愿了。”
若说还有什么能显示洛思归的年龄，那就只有眼神了，那初始惊诧带泪的眼神已经似一潭死水，虽口中说着怀念话语，但眼内没一丝波动，这就是所谓的心静止水吗？莫离忍不住难过起来，她伸手握住了洛思归的手：“四婶儿，事情已经过了对年，时过境迁，你又何须如此自苦？”
“君为我死，我替君生，何言自苦，我，不苦。”洛思归说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殷殷嘱托似亲人
洛思归拉着莫离坐在她身边，仔细看着她，喃喃道：“怪不得说你是灵族神女，果然很像呢，你这是要去哪里？是去镜山吗？”
莫离立刻摇头，“不是，我暂时不想去镜山。”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他费劲心思，筹划近百年，不就是等你来为他开启那座秘密的灵族神殿吗？你怎么不去？”洛思归看着她，声音平平的，没什么波澜，好像说着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我就必须去呢？四婶儿口中的‘他’是指裴老太爷是吗？他在我心中不是个好人，我为什么要如他的心愿？”莫离甚至都有些恶意的笑了，“四婶儿刚才说你和我娘都是她带回的女子，是不是也受她的摆布，不能自由？四婶儿难道就没有想过反抗？”
“反抗？”洛思归摇头，“年幼时，当他是祖父，师傅，智者，除了尊敬，哪里还会想到别的，等到悟出什么来，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心交付了出去怎么收得回来？一切就成了你心甘情愿？比如你，嫁给尹玄霄，难道就没有人操纵？难道就都是心随着自己的心愿？难道尹玄霄没有使用过手段诱惑你？有吧？但是，结果呢？你喜欢上了他，嫁给了他，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那么，之前的操纵，束缚，诱惑，你能怪罪于他吗？你可能认为这是属于你们之间甜蜜中混着酸楚的缘分，你反而会倍加珍惜你们之间感情，你，不再是你，一切早已不同。反抗？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莫离几次张口想要反驳洛思归，几次都没有办法反驳，她最初就知道尹玄霄对她不单纯，她最初就知道尹氏很复杂，可是她还是嫁给了尹玄霄，好像她无法选择。好像她身不由己。但是她的心却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交出的，即便是尹玄霄由于误会她与萧遥而强迫她，她也没有怪尹玄霄，她甚至在心中为尹玄霄开脱。
“不要想着反抗。想着珍惜，别像我一样，失去了。才体会到拥有时的幸福，他虽怀有目的，可是他也爱你。女子最终总是希望有个肩膀让你靠着，你嫁给他，他就是那个人。”洛思归说道，“尹玄霄也一样，受别人操纵，自小受尽磨难，他受的那些苦。很多大人都受不了，他一个小孩子都默默扛过来了。或许，在他心中，你不光是裴老太爷所说的天定之人，还是上天对他的奖赏，所以，他怎么也不会放手，为了你，他不惜对抗大齐国的小皇帝，不惜违背他六叔，现在，你明明应该去镜山，可是你偏不去，他能依着你的性子，让你不去镜山，不就是很在乎你吗？你还求什么？反抗？有什么意义？”
洛思归的声音就像是水，涤荡过莫离的灵魂的最深处，她问自己，“反抗命运安排，就是对抗尹玄霄吗？尹玄霄需要我必须到镜山？必须去开启明镜崖壁，取得灵族的天书吗？之后呢？我会如何？我回到现代，失去了尹玄霄和惟宁，而尹玄霄也失去我，不反抗，换来的结果，对于我与尹玄霄又有什么意义？”
莫离微微摇头，“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不去镜山自有我的理由，而且我认为玄霄也不希望我去镜山。”
“是啊，也许吧。”洛思归点头，“你是沅儿的女儿，沅儿当年就很天真，懵懵懂懂，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她反而也许是最幸福的，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幸福，而且能与尹玄霄白头到老，这在尹家可不容易。”
“我们一定会的。”莫离说道，“多谢四婶儿的祝福。”
洛思归缓缓点头，眼眸有些变化，脸色也开始发红，握着莫离的手抖着，然后使劲，捏得莫离有些痛，莫离大声喊道：“五哥，药丸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你出来取吧。”尹玄冥说道。
莫离轻声道：“四婶儿，我去去就来。”
莫离出了房门，尹玄冥将已经蜜炙过的药丸递给莫离。“一粒即可，不可多服。”
莫离接过了药丸和温水，转身回屋，见洛思归已经双臂抱着双腿，脸埋在膝上，听见莫离回来，方抬了头，眼睛里已经隐隐有泪，莫离忙将药丸放进洛思归微微张开的口中，又喂她喝水，洛思归非常配合，没过多久，洛思归便大汗淋漓，浑身如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莫离在旁边为她擦去额头汗水，洛思归默默望着她，眼泪慢慢流出，“沅儿真有福气，即便死了，也是心满意足，我好羡慕。”
莫离一直陪在洛思归身边，洛思归的热毒暂时压住，莫离又为洛思归端来了饭菜，洛思归倒不拒绝莫离的服侍，一边吃东西一边与莫离说话，莫离问她如何中了热毒，她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便也开口说了，只是声音很轻，显然不想让外面的人听见。
“就是裴圣朴，裴隐的爹。”洛思归说道，“当年他在觅景园，对我有了不轨之心，我一心为我夫守贞，岂会答应，他便给我下了毒。”
莫离听了觉得奇怪，这裴圣朴竟对洛思归做出这样的事，洛思归怎么还住在他这里？
看出莫离的疑惑，洛思归说道：“他付出代价了，他当年不是这个样子，他做了错事，上了那座崖壁，从上面跳下来，我以为他死了，就替他照看裴隐，谁知裴隐也失踪了，他回来带走了裴隐，我以为他们都死了，却在出了镜山后，遇见他们，他们救了我，带我躲藏在这里，对我也很尊重，我心里是感激他的。”
原来如此，那个老者，裴圣朴，对洛思归的情意，恐怕永远得不到回应了，但是得不到，日日看着也好，这就是裴圣朴的心愿吧。
“四婶儿要见一见尹玄霄吗？”莫离问道，“四婶儿决定留在这里。还是与我们通行？”
洛思归不说话了，知道吃完，莫离将碗筷收下去，她仍是默默无语。
此时，夜已经深了，莫离想到等在院中的尹玄霄。不由有些心焦。她的手指头不由自主勾来勾去。
“好吧，你叫尹玄霄进来，我与他说一会儿话。”洛思归说道，“你就到前面去等着。不会很久的。”
“好，那莫离就告辞了。”莫离退了出来，让尹玄霄进去。
莫离并没有到前堂。而是呆在了院外，院外，那裴圣朴驼着背。站在那里，夜风吹过，带起一丝丝凉意，他丝毫不在意，莫离不禁对这位老者生出几分同情，是啊，他做错了事。但是也付出了惨痛代价，失去了原本伟岸的身体。洛思归可以原谅他当年的错，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裴隐和裴圣朴那么怕尹家，也许只是怕尹家追究当年的事吧，但是，看来尹玄霄对此事毫不知情，即便知情，尹玄霄也不会违背洛思归的心意来对付裴圣朴。
没多久，尹玄霄手里似拿着一本书，出来了，后面还跟着洛思归，裴圣朴一见洛思归出来了，急忙迎了上去，洛思归说道：“我要回镜山，你和隐儿送我回去吧。”
裴圣朴一听，脚步一顿，他叫了一声“思思”，那声音充满感情，又充满失望。
“玄霄答应让你们留在镜山照顾我，我在这里，不方便他们送药，而且这里的寒潭中的碧珠草也不多，你不希望我多活几年吗？”洛思归说道。
“当然希望了，好，思思，我这就回去准备，不打扰你休息了。”裴圣朴转身就走，有些不好意思，都没有跟尹玄霄打招呼就离开了。
裴隐神情终于放松了，他走了过来，对着尹玄霄深深一揖，尹玄霄微微一笑，也还礼，“四婶儿就有赖你们父子照料。”
尹玄霄带着莫离回到客栈，月影正抱着惟宁，一脸为难地晃来换去，惟宁则有一声没一声地哭，莫离一进来，月影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将惟宁塞还给莫离，说道：“你这个小祖宗，平日里在你怀里也不见他怎么魔人，怎么你一走，他便像是知道似的，就开始哭，你听听，嗓子都哑了。”
莫离一听，自然心疼，连忙亲着惟宁，惟宁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又拔高了声音，尹玄霄谢着月影，让月影回房歇息，莫离哄着惟宁，惟宁平息了怨气，开始吃奶，偶尔还抽抽搭搭，让莫离心惊肉跳的，生怕他呛着。
尹玄霄坐在灯下，翻看着洛思归交给的东西，莫离瞟了一眼，尹玄霄注意到了，他勾了勾唇角，道：“我听见了。”
“什么？”莫离有些茫然，“我没说话？”
“我是说四婶儿对你说的话。”尹玄霄说道，尹玄霄拿着那东西坐到床上，“我就站在窗下，你们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