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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其中一歌伎发现得即时,慌忙推开大佐,自己中剑身亡。
一时间乱枪齐鸣,万千子弹穿胸而过,莲枫刹那间被打成了筛子,他没有仰倒,更没有跪地,而是直直地挺着身子,扑倒在鼓面上。一霎时白色的鼓面被鲜血浸染。
苏莲枫,七尺男儿,顶天立地。
苏莲枫死亡的消息被日军彻底封锁,日军将尸体处理了,处理得很干净,不见人,不见尸。莲枫算是秀绒名义上的哥哥,当年入戏班立字据,是苏家给她做的立官书人。而此时的秀绒,对莲枫哥哥已死的消息却毫不知情,她正一门心思地排练着她的《绿珠》。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红大紫
《绿珠》这出戏的高/潮部分是在绿珠坠楼的那一刻,秀绒精心为她设计了一个惊险高难度的动作,就是让其从一个由三张桌子搭叠而成的高台上凌空翻下,然后平躺在台上,以此来诠释绿珠投身爱情时的义无反顾。这一设计难度技巧颇高,即便是男子也不敢贸然尝试。琴生对秀绒说,为何这么拼,值得吗?秀绒说,值得,年轻不拼,等老了就没这机会了。这让跟着她的一帮小辈听了很受鼓舞,班主都拼成这样,自己焉有偷懒之理?!于是桃红社就在秀绒的带动下自上而下的显出一派生机勃勃,跟王先生每况愈下的班社相比,自不可同日而语。
终于等到了正式公演的那一天。此前秀绒留了一个心眼。之前她并未对那些老琴师露出要演《绿珠》的计划,而是按部就班地跟他们吊《贵妃醉酒》的曲子,响排①和彩排②都排的是《贵妃醉酒》,暗地里则与她的新班底合排《绿珠》。直到演出的前一天,秀绒突然提出,嗓子坏了,演不了《贵妃醉酒》了,要回戏③。当时萧爷正好来探班,闻言自是不允,说广告也登了,海报也挂出去了,票都卖好几天了,你就因为一句嗓子不好就不演啦?你这让我跟观众怎么交代!秀绒佯装发愁地样子说,最近春天风大,我又是过敏体质,一遇沙尘天就咳嗽,扁桃体发炎,您听听我这嗓子,要是硬上场,不是砸您广和楼招牌嘛!萧爷急得来回搓手说,我的小姑奶奶,那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办法有啊,要么换人,要么退票!”秀绒大咧咧地说。
“退票赔本买卖我可不能做,如果是换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广和楼已经没有好角儿了,好不容易出了秀绒这么一个角儿,就指着她这个坤角儿往戏院里拉人呢,更不能换了!”
萧爷想来想去都不合适,在屋里急的团团转。
琴生见状,拉住他悄悄说:“秀绒准备了一出新编戏,她想试着演演……”
萧爷闻言很欣喜,大声说:“新编戏也成啊,只要她站在台上就成!”
琴生冲着老琴师们努努嘴,给萧爷递了个眼色。
萧爷立马会意了。他走到老琴师们的面前说,秀绒的嗓子坏了,她唱不了《贵妃醉酒》了,她想唱自己的新编戏……
老琴师们闻言都说,不行,没练过,拉不了。
此时秀绒起身走到萧爷的面前说,爷,琴生练过,他可以拉,《绿珠》我们能唱!
老琴师们见状才知自己被骗,皆愤然,说你们这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萧爷则眉开眼笑地对秀绒说,很好,这不都解决了吗!
时至今日,秀绒终于彻底踢开王先生的班底,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套班底。
《绿珠》的首演大获成功,特别是最后的那纵身一跃,将绿珠为爱赴死的决心表现的淋漓尽致。细腻、惊险、又别出心裁,秀绒凭借着自己在鸣春社练就的一身扎实基本功,与琴生精湛的琴技,水乳/交融,珠联璧合,深深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位观众。而在这其中,就有从南京千里迢迢到北京出差的国民党要员沈燕林。
此时的沈燕林正任铁道部次长,此人不好烟酒专嗜皮黄,他寓居南京,总嫌南京的京戏不正宗,于是就每周五的晚上夜车到上海过瘾,周日再坐夜车返南京,几乎周周如此,就是国难大头的时候,都不曾例外。这次他借着出公差的机会来到北京过戏瘾,正值秀绒在广和楼首演《绿珠》,他被台上色艺双全的筱秀绒深深吸引。在京的两周内,几乎天天晚上去捧场,每去必掷千金买花牌和银盾等物相赠。在当年,官老爷捧戏子不足为奇,起初秀绒并未在意,只把他当寻常有钱人家的大老爷对待。直到有一次演出结束,沈燕林将她叫到二楼包厢,问她:“有人包你吗!”
此时已是后半夜,散戏多时,戏院的灯几乎都灭了,只有沈燕林的这一间包厢里亮着两盏灯,幽幽暗暗的。秀绒借着灯火看清了眼前的这位大老爷,大头圆脸大腹便便,坐在沙发上很有官老爷说一不二的气势。
秀绒低下了头,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有人包我,这是骗人的话,一旦他追问起来,自己没好果子吃;没人包我,难道被他包去,不行,莲昇临走前我曾对他说,天长地久我等你。我不能食言。
秀绒正想着对策,沈燕林握起秀绒的手问她,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秀绒笑了笑,别过头去。
沈燕林抚摸着她的手说,你的手真软。
秀绒抽回了手,依旧不出声。
沈燕林正了正身子笑说,看这情形,你那心里定是有相好的了……好,你走吧!
秀绒不敢相信,他竟这样轻易地放了自己。
秀绒转身要走,沈燕林在后面叫住她:“上海丹桂第一台的经理Mr。Right先生想邀请你去他那儿唱几场,火车票我已经买好了,去不去的,在你……”
沈燕林将火车票放在桌上,自己起身走了。
秀绒看着桌上的火车票,陷入了矛盾地挣扎。梨园行自有“北京学艺,天津唱/红,上海赚钱”的俗语,去上海自然是得以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对自己的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这次一旦去了,就是欠下这沈燕林的一个人情,将来若要还起来……
最终,秀绒想成名的心态还是占据了上风,她拿起了桌上的火车票。
秀绒一行人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一路上众人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谈论着沿途的风景。只有秀绒一人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琴生问她,你怎么了?秀绒说,我右眼皮老跳,感觉要出事儿。琴生说,别瞎说,你是太累了,靠着歇歇吧。
于是秀绒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可能真是困了,她开始迷糊,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鸣春社,看到了莲彪在跟莲喜插科打诨,莲宠在练功,莲瑞在说数来宝,莲枫在练着《问樵闹府》的身段。这时莲昇正朝自己走来,秀绒很兴奋,连忙上前问他道:“你上哪儿去了,这么多年,连个信儿也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呀!”
只见莲昇满脸愠怒地哼了一声说:“您想我,承蒙您还想着我,如今您已经红成半边天了,还有那功夫想我!现在有的是人排着队的等你,你早就想不起我了!”
“我没有啊,我一直都记着当初的承诺,天长地久我等你……莲昇!不要走,你听我解释,莲昇!”
一阵骚乱使得秀绒从梦中惊醒,幸好只是一个梦!
“把行李打开,快点!”睁开眼的秀绒,没有看见莲昇,而是看见了一群日本兵,他们正用手中的刺刀,抵着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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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响排:有乐队参加的排练,演员不穿正式的服装,也不化妆
②彩排:演员穿正式服装,化妆,带乐队走台
③回戏:剧团(演员个人)或剧场由于发生特殊情况而无法开锣演出。
作者有话要说:
☆、打对台
原来是一群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游勇,包了前面的一节车厢,在车上闲得没事儿干,就狐假虎威的到处找茬。秀绒还没醒过神来,揉着眼睛问,这是要干啥?琴生说,快起来,日本人要例行检查。
秀绒惊醒,七手八脚地将行李打开。日本兵用刺刀将箱里的衣服挨个跳起来看看,又胡乱扔到一边,原本整齐的衣服都被翻了个乱七八糟,可惜他们一无所获。车上的人们虽然害怕,但是心里却也有几分底气。战争已经进入尾声,接连有好消息传来,大伙儿都知道日本人气数将尽了,现在无非是最后的发疯罢了。
一个头上打着绷带,手上还打着石膏的日本兵,指着秀绒的衣箱,用蹩脚的中国话发问道:“这是什么?”
琴生挡在秀绒前面,抢先回答说:“这是戏装,太君,是戏装!”
“西装?是西装更得打开,我们就爱穿西装!”石膏兵敲着衣箱说。
琴生解释道:“不是西装,是舞台上演戏穿的戏装,太君,您不能穿……”
“八格!”石膏兵二话没说提起枪来就给了琴生一枪托,琴生的鼻子流血了,车厢里顿时乱作一团:“打开!”石膏兵叫嚣着。
“哥,你就给他们打开吧,咱们这些东西,又不是违禁品,怕什么!”秀绒愤愤地说。
衣箱打开了,盔头、褶(xue二声)子、凤蟒、水衣、腰包、彩裤和彩鞋,一层一层码得整整齐齐。火车上有懂戏的人见了,眼睛都直了,啧啧称赞:“姑娘,您这身行头真齐整、真规矩啊!”
可惜这些好看的手工戏装,在这些野蛮人的眼中,比一堆破衣烂衫还不值钱。石膏兵要拿刺刀去挑衣服,秀绒立刻用手护住,陪笑说,太君,我们登台还指着这些戏装,请您高抬贵手!
秀绒的话引起了石膏夫人兵兴趣,他扔开了衣服,这时另外一个日本兵趁秀绒不备,狠狠踢了她一脚,将她踹得跪倒在地,随后用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衣箱上,石膏兵上前握起秀绒的下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贴着她的耳朵说:“啧啧,中国的女子比衣服还漂亮!”
其他人一看不好,一哄而上跟日本兵撕扯起来,就在这时只听“砰”得一声,不知是谁的枪走了火,众人纷纷抱头四下躲避,车内顿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