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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生活手册-我要成角儿-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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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彪嘴里的堂子,指的就是相公堂子,男/妓寓所的俗称。之所以称谓相公,那是从“像姑娘”音化来的,实则指的就是男/妓。堂子里的幼伶大多是从苏杭、鄂皖一带挑选而来,“眉目美好,皮/色洁白”,每人大约要先学两出戏,以习得女子盈盈之态。而后命他们“晨起以淡肉汁洗面,饮以蛋清汤,夜则敷药遍体,唯留手足不涂,以泄毒火。三四月后,婉好如好女,回眸一顾,百媚横生。”京城里相公堂子最多的地界当属八大胡同之一的韩家潭,这里不仅堂子遍布,而且还是当红名角儿的聚居区。乾隆年间进京的四大徽班,全都住在韩家潭,尔后的名角儿如陈德霖、梅兰芳以及谭鑫培等人,都曾住在离韩家潭不远的百顺胡同一带。梨园行有句老话叫“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韩家潭”。他们的祖辈甚至依靠着这些相公堂子,建立起了教学机构,这就是日后我们所称的“私寓”。莲彪经常去唱堂会,免不了跟这些名角儿有接触,对这些所谓的堂子和私寓都略有耳闻。实际上,在像富连成、鸣春社这样正规戏班和名角儿的眼中,他们是打心底里瞧不起那些幼伶的。像是秀绒的哥哥琴生进“云和堂”那样的,即便是也能学到一身精湛的技术,但是却羞于对人提起,那是一辈子的耻辱。
  莲彪向来是艺高人胆大,他也是不屑这些幼伶,但是他却敢带着莲宠来开眼界。虎坊桥离着韩家潭不远,沿着梁家园东胡同直走,拐进堂子街,若见一大院沿街的窗户前挂着一盏羊角灯,灯内绛蜡高燃,犹如金乌西坠一般,就必是堂子无疑了。莲彪来这里来倒不是因为他有恶趣味,也不光是为了享受,而是因为这里是很多达官贵人、戏院经理和京城名角儿群英荟萃的地界,这是最便捷地接触到他们的一种方式。
  刚进的门的时候,两人就碰见了广和楼戏院的经理萧爷,莲彪上前跟他一阵寒暄,无非是恭维广和楼在京城的名头大,以及多照顾鸣春社的应酬话。莲宠跟在身后很无趣,低声催促着莲彪快些走。莲宠不太礼貌的举动引起了萧爷的不满,只见他故作诧异地对莲彪说,呦呵,这是你师父给你新配的小跟包?应该的,你现在大小也是个角儿了,应该有个小催巴跟着打理。
  莲彪倒是没听出萧爷话里有话,还一本正经地向他推介道:“您太抬举我了,我还没出科呢,哪能有这待遇啊,这是我的同门师弟高莲宠,艺名叫“活高宠”,以后请您多提拔!”
  萧爷瞧都没瞧莲宠一眼,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笑说道:“知道,就是那个演戏看心情,一大轴就白瞎的‘活高宠’嘛,知道知道。”
  说完后把两人撂在原地,抬腿进门去了。
  莲宠被奚落的很尴尬,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只觉得自己双颊燥热,心里头像是有股火发泄不出来似的,燥的他难受。莲彪赶紧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甭搭理他,萧爷的那张嘴,对谁都这德行,连余叔岩余老板都不入他的法眼,傲得很!咱有本事,不用他!
  莲宠一把推开莲彪,忿忿地进去了。
  莲彪被推了一个趔趄,啐了一口:“娘个腿儿的,他到成熟门熟路的了。
  堂子里灯火幽明、莺歌燕舞,好一派热闹。这里是梨园消息的集中地,只在这里这里坐着不过一会儿,最新鲜的梨园资讯就会不自觉地飘到耳边,比如梅郎首演了一部叫《俊袭人》的新编戏啦,梅郎与著名女坤角儿结婚轰动京城啦,《顺天时报》举办“五大名伶新剧夺魁”结果揭晓等即时发生的各类八卦新闻,都能在这里探听到。
  跟莲彪隔着桌子的一位老板,正在谈论马连良挑班的事儿。莲彪耳朵好使,猛地探头问人家说:“谁挑班?是富连成那小子吗?”
  他这一凑上去,倒把人家给吓了一跳。这位老板半口酒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可不就是那个富连成的马连良,还有第二个马连良不成!
  莲宠也跟着问道,他挑的是什么班?打炮戏①唱得是啥?
  还没等这位老板回答,另一张桌子的一位老板也凑过来插话道:“他挑的班社叫扶风社,唱得是《定军山》,我去看了,真不错,这小子虽年轻,但是文武兼备,嗓子好,身上也干脆,老黄忠演得不错,挺挂味儿②的。
  莲宠喃喃道,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进扶风社就好了。
  其中一位老板认出了莲宠,言语里透着轻蔑,就凭你,趁早别想,一个“怯场大王”还想着进马老板的班社,做梦!
  莲宠闻言气急,举拳想打,被莲彪拦下。莲彪悄声对他说,你得看清这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两位爷,不光是你,连着咱戏班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老实坐着!
  莲宠重重坐回到座位上,倒了一壶酒,咬着酒嘴儿,一饮而尽。
  莲宠喝醉了,喝的酩酊大醉,至于他是怎么回去的,是走着回的,还是扶墙回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问莲彪是这是怎么回事。莲彪一口否决,别问我,我走的时候你好好的。
  第二日清晨,在戏班西北角的小堆房里,莲宠和秀绒男上女下相拥酣睡着,空气里弥漫着沉醉的酒气。
  天蒙蒙亮的时候,秀绒半梦半醒地感觉有人在往自己的脸上吹气儿,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一张清秀的男人脸庞,在一看,莲宠正趴在她身上呼呼大睡。
  秀绒吓了一跳,猛地惊醒,奋力推开莲宠,莲宠被推着歪倒在一边,揉着眼睛醒来,看见秀绒正杏目圆睁地瞪着他!他刚要说话,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秀绒一路哭着跑回了倒座。
  这一个清脆的耳光,彻底把莲宠给打醒了。莲宠连忙追了出去,追进倒座,幸亏此时屋里没人。秀绒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嘤嘤哭个不停,莲宠跪在床边直解释,我什么也没干,真的也没干,我可以对天盟誓!
  秀绒掀开被子,哭着说道,谁信你的起誓,怕是早就醉得忘了吧,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不如一头碰死得了!
  说着便要往墙上撞。莲宠连忙拦住了她,同时心里也笃定了主意,他咬了咬牙说:“你不用死,还是我走吧。”
  说着便出了倒座,等秀绒追出去的时候,只见他一个跟头越墙而过,就这样跑了。
  莲宠还真就这样跑了,跑得是无影无踪。金富仙知道了以后,气急败坏地让莲彪去找,莲彪找了一圈回来报告说:东到通州,西到西山,北到昌平,南到大兴都找了一个遍,没有!
  秀绒对他说,你可真行,你咋没上八达岭?
  莲彪双手一摊说,太远了,没车。
  莲彪悄悄告诉秀绒说,让他走吧,他心里头憋屈。
  金富仙问,谁最后一个见到高莲宠的?
  秀绒说,不知道。
  连彪说,没瞅见……
  正当戏班里说不清的时候,方小姐也在跟莲喜闹腾。她竟然跑到莲喜的穷胡同里来,缠着莲喜教她唱戏。起初莲喜吓了一跳,直把她往外推,您快走吧,这儿不是您待的地方儿。方小姐就一屁股坐在肮脏的台阶上,闹着脾气说,你今儿要是不教我,我就不起来。莲喜吓了一跳,赶忙拽起她来,往屋里让。
  莲喜不愿意教她,倒不是因为自己清高,而是他深知这些官家小姐的秉性:若是服侍着她们高兴了,来了兴致,恨不得成宿成宿地跟着你唱,若是一下没伺候好,呱嗒撂了脸子,求着她们唱都不带张嘴的。这些官家的小姐,没有一个是认真学戏的,她们吃不了这个苦,她们要得是能唱两句,像那么回事儿就行,玩票,以后能出人头地、耗财买脸就可以了,没人像莲喜他们似的把这戏当成是吃饭的营生。
  戏子也有戏子的脾气,这样的学生,不乐意教!
  方小姐在桌子上拍下了十大枚,说这是上一次课的学费。
  白莲喜脸向里,看都没看这些钱。
  方小姐又啪得一下拍下了十大枚。
  莲喜的母亲在屋里开口了,人家小姐来找咱,那是看得起咱呐,你就给人家说说怎么了,人家小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白莲喜这才把脸转过来,从桌子上拨了一枚银元放到自己这边,其他的全又推回给了方小姐说,一枚就够了。
  俩人就在院子里说起了《四郎探母》。只听那方小姐唱道:“芍药开牡丹放鲜艳成片……”莲喜马上敲着桌子喊停说,您这儿不对。
  “我这儿怎么不对了?”方小姐道。
  白莲喜说,是“花红一片”不是“鲜艳成片”。
  方小姐反驳说,这牡丹呀,芍药的,也不全是红的呀,还有粉的、白的,怎地能叫“花红一片”呢,就该是五颜六色鲜艳艳的才对呢。还有这铁镜公主,不能小腿紧倒着上来,她带的是旗头,穿的是旗装,踩的是花盆底,小腿紧倒地那是汉人的三寸金莲,铁镜女是番邦女子,番邦女子不裹脚,她得这么走……
  方小姐做了一个大幅度地上场身段,把大伙儿都给逗笑了。
  莲喜耐心地同她解释说,您说得都对,可我师父怹老人家就是这么教的啊,您想想怹老人家都没权利改的,我能有权利改吗?到您这儿就更不用说了。这戏词儿有戏词儿的规矩,要是你改我改大家改的,不就乱套了吗?您这儿唱得还叫《坐宫》吗,不就成《铁镜公主》了吗?
  方小姐也很认真地说,我知道,这是戏,它不是别的,比如说它就不是那窑里烧的瓷器,说烧半个月,就得半个月,少一天火候不够,多一天瓷胎开裂。这戏就得不断改,不断完善,每个角儿都能唱出自己的味道,能经得住改的戏,才叫好戏呢。
  莲喜耸了耸肩,一脸茫然地说,我不会烧瓷,我就会唱戏,
  方小姐说,好好,花红一片,花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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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打炮戏:一个演员搭班或一个班社到外地演出的头三天(特别是第一天)要演出拿手好戏,以向观众展示这个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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