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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怕啊未岷,真的好怕。”我俯下身,拥住他喃喃道:“幸好那只是个梦”
从归始涯跑过来的混沌云气带着微微的湿气,在宫殿中游走。远处偶尔传来一声利枭的啼鸣,或是静海戾气搅动静海波澜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让人莫名心安。这一夜我便守在他床边沉沉睡去了。
本来与龙吾缔结了魔心血誓,获得了他五分之一的力量,我现在已不是之前那样的羸弱,可不需睡眠了。只是这一日有那样多的情绪冲击,神思已然倦极。
醒来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未岷含笑的眼睛。我心下欢喜,想着,这样,极好。
九万年前我在易天山上不谙世事,养了一副偏娇气天真的性子。虽然经历了这许多年坎坷已磨去了七七八八,但偶尔仍会冒个头,就比如现在。我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脸颊一下。
亲完我就后悔了。
未岷的眼中有火焰点点燃起,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脸距离我越来越近。我这才发现我不知何时睡到了他床上,更准确的说是躺在他怀中,情形怎一个暧昧了得。
这悲了催的魔生。
我欲推开他,又顾及到他身上重重的伤口。罢了罢了,就当是他的病中福利吧,把自己想成是他亲娘就好。我咬了下嘴唇,想止住心中的慌乱。
未岷却停了一下,他的唇轻轻地擦过我的额头,留下一点似有似无的酥酥麻麻。他埋首于我颈间,将我紧紧抱住。
“我想你。”许久,他的声音闷闷传来。
说实话,我有点受宠若惊。他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心里话痛痛快快说出来的人。
他还嫌不够,又来一句:“你有没有想我?”
我鼻子有点酸,点点头:“有的。”
他又沉默了许久,道:“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我心中疼了一下,顺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道:“这一次,是师尊错了。”
“不,是我错了。”他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我:“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师尊,我愿意放下我的执念,我愿意回到以前,一直做你的好徒儿,只求你,不要离开。你知道吗,你走后我才发现,惯性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东西。每天差不多时候都会想该去看师尊是否睡醒了,走出去才想起你不在。那种失落慌张的滋味,很难受。师尊,我再不想尝试那种滋味。所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再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有微风吹动床帏轻柔的摇晃,带动自床帏间隙里透过的烛光变幻。我感到心中有个地方,也在轻柔地摇动,一动,又一痛。
我轻轻叹了口气:“只要你没事,都好。”
他抱住我的手臂紧了一下。
“殿下,大尊,是用药的时候了。”帐外传来拓枝的声音,我不防被惊到了,脸上刚退下的火热又唰地一下烧了起来。未岷嘴角一弯,突然抬头在我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把我往外推:“师尊去看看暮暮吧,我这幅样子,暮暮就劳师尊多费心了。”
他倒是非常了解如何分散我的注意力。
“暮暮你好些了么?”
“哥哥怎么样了?”
我与暮暮同时开口。
他们兄妹俩如此想着对方,我很欣慰。我把她按回床上道:“你哥哥他伤的比你重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你安心先把自己身体养好。”
“哥哥他,精神还好?脸色怎么样?”暮暮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又问了一句,她平常没心没肺的,今天这般着紧她哥哥倒是难得。我细细告诉她:“脸色还是苍白的,毕竟失了那么多血,但是精神很好,他也很挂念你。”
“哦。”暮暮今日不似以前活泼,有些呆呆的,我忧心地问她:“是不是犯困?犯困的话就再睡会,师尊在这里陪着你。”
“啊,不,师尊去陪我哥吧。”暮暮的眼睛慌乱地眨着。
“怎么了暮暮。”我奇怪地看她。
“没有其实是,其实是我哥哥肯定想师尊陪着的。”暮暮的神色迅速恢复正常:“师尊,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哥哥有多恐怖,他完全不是平时镇静谨慎的样子了,像失了心似的到处寻你,把四海八荒都吓到了,以为魔族又要开启大战呢。”
“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了。”我再次诚挚地承认了错误:“幸好你们两个都没事。”
“那师尊既然知错,可不可以对我哥哥好一点。”暮暮撒娇地搂了我:“哪怕一点点呢,师尊,那天我们都看到了,青帝他坏透了。你就把对他的情意,分那么一点点到我哥哥身上罢。”
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东西,大人的事情少操心。”
“师尊,我哥哥有什么不好的,求求你了。”暮暮软软地瞅着我。我最受不了她这个软软的模样,便起身道:“好了,我去你哥哥那里了,你乖乖的。”
“师尊。”暮暮扯住我的袖子:“哪怕是,哪怕是装一装也好,就装着喜欢我哥哥,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也许,也许能让我哥哥早点好起来呀!就看在我们两个人伤的这么重的份上”
今天的暮暮少有的胡搅蛮缠。
回到未岷的寝殿,又看到拓枝及他的徒子徒孙们一堆人忙碌地进进出出。我冲进去,看到未岷脸色灰败,昏迷不醒。
“只是伤情有些反复,加上药物有些刺激作用,无大碍,无大碍,一会儿就会醒转过来。”不等我问,拓枝忙解释。
“可是我离去之时他还好好地,怎这么一点时间他的脸色怎么是这个颜色。”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探他的脉息。
而拓枝抢在在我前面探了一探,点头道:“应该马上就醒过来了。之前想是有大尊在,大尊乃混沌之体,只大尊的气息,便胜过世间一切良药。”
我喜道:“对呀,我怎么忘掉了。我的血肉对于你们这些普通小魔而言是极补的东西。那给他喝一点我的血,恢复的会更快呢。”
拓枝摇头:“过犹不及过犹不及!殿下现在太过虚弱,经不起这大补。大尊只需多陪在殿下身边,不要走开就是了。”
“师尊,我没事。”说话间未岷已经醒过来了。但样子非常萎靡。我心中又痛:他平日里意气风发,何曾有过这个样子。
拓枝忙叫人端了浓浓的药来。我上前想试试温度喂未岷来着,他却敏捷地取了碗一饮而尽,看着我愕然的表情,他讨好地笑了:“师尊,我把那个毛病改了。”
这样无害又灿烂的笑出现在未岷脸上,还真是,还真是好看的紧。
只是这样的笑,衬着他那灰败的脸色,愈发显得人憔悴。
“这样的情形,会经常出现吗?”我问拓枝。
“这几日,怕是这样,更坏的情形怕也有。”拓枝跪了下去:“臣无能。”
“没事了,你下去吧。”未岷挥退他,又安慰我:“我没事的师尊,我感觉精神好多了。”
我看他脸色的确好多了,虽然还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已远远好过之前的灰败色。
“虽然苍梧原上沈碧伤你不轻,但也不至于这个程度,你告诉我,是不是在去苍梧原之前就受伤了?”我问他。
“那日去苍梧原,我本命令暮暮约束手下,不许跟来。怕的就是引起天族误会,不想她竟敢抗命不遵。”未岷避开了我的问题。反问我:“师尊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尊为何不与青帝讲清楚当年的事情?与龙吾魔帝的魔心血誓又是怎么回事?”
我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不过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的曲折,就是简单说一下,也花费了大半日的时间。期间拓枝又进来送了一次药。
“以前我总以为天族安享尊荣,碌碌无为。现在才知道,是我太无知了。”他的脸上有不安与愧疚交替:“师尊,未岷是不是很没用。”
我摇摇头:“你才多大,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是师尊无能,还把你和暮暮牵扯进来。”
“可是师尊,青帝陛下他还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会与你为敌。师尊虽然说是因为他未曾认出你来,二则与龙吾魔帝缔结的魔心血誓也是个障碍,但是你等他等了那么久,你当真就这样放下了么?”未岷不等我回答便摇了摇头:“不,师尊,我了解你,你放不下的。去找他,把所有事情说清楚吧。我不想见你难过。”
此时我极不愿意提及任何与沈碧的感情的事情,忙转换话题道:“你刚还说不想我离开,现在又在赶我走?”
“知你安好,知你音讯,知你还记挂着我和暮暮,便是不能日日见着也罢。左右你总在我心里的。师尊,我还说了,我的执念都放下了。”
我垂下头去,许久才道:“未岷。”
“嗯?”
“我宁可相信天族和我们相亲相爱永世为好,也不相信你会转了性子宽和大度起来。”我磨了磨牙:“师尊很容易骗吗?”
未岷默了一默。
“愈发长进了哦。”我伸手捏他的脸:“以退为进,以柔化刚,以虚打实,敢跟师尊用计了哦!”
“师尊,凡人的俗话说太聪明的女人容易老的。”未岷把脸埋到我肩头:“太失败了,怎么办,师尊,都不照顾下徒儿受伤的心灵。”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句俗话。”我忍不住笑了。
未岷却许久没说话,我仔细一看,他竟睡着了。
他重伤之躯,与我说了这许久的话,想必已是勉力而为了。
我扶他躺下,看着他。他的睡颜安宁而轻松,不似平日严肃。我轻轻叹了一句:“你如此用心良苦,放在任哪个女子身上,都会是她引以为傲的福分吧。只是,师尊,终究不能够回应你的这颗心了。”
、伤(二)
我感觉有些气闷,起身慢慢走出寝殿之外。
风从静海吹来,带来大块大块的混沌云气。天空下着小雪,雪是穿不过混沌云气的,混沌云气沾满了雪,倒有些像人间的棉花糖。我随手撕下一块当帕子用。
“姑娘小心。”一个男子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若是食下混沌云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转过身,眼前是一个凌厉张扬的少年。我想了一想,这人应该是漆雕世家的翘楚,叫什么倒记不得了。万年之前魔族那场叛乱人才去了十之五六。哥寒星当政后不遗余力地打击与他不合的势力,又去了余下的一半儿。未岷复位后虽励精图治休养生息,然毕竟时日还短,故魔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