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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颗炎珠一颗颗黯淡下去,身为混沌神魔的本源力量本该可毁天灭地,可是历尽劫难之后,这力量微博的连这个小小结界都破不了。一颗,两颗,整整燃烧了八颗,才将那结界破开。
对战中的三人目光看向这边,我奔向那个在眉间心上思念了九万年的人:“沈碧,沈风意,你住手啊!你住手,是我在这里,是我啊!我是阿睦啊,是你的阿睦啊”
可是他的匆匆一瞥为何是那样的冷漠无情,甚至,还带着嫌恶?
“荒谬。”
我听他轻轻吐出二字,随手挥出了一道剑光。
这样的剑光,九万年前我何曾会放在眼中,可现在,它足以灭我百次有余。我看到未岷拼着胸口受了沈碧重重一剑,带着满身的血挡到我身前,把那道剑光劈断。
可是这个脆弱的身体如此无用,那剑光的一点余威已经足够让我萎靡倒地。
“未岷,你快带暮暮走这是个陷阱,你们快走”周围的喧嚣声直上云端,而身体里的气力如潮水般流逝无踪,我努力地大声讲,想让未岷听清楚。
“师尊,是未岷没有用不能护你周全”未岷将我紧紧抱住。大雪中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可是很快这温暖便离开了。
模糊的视野中,我看到沈碧云淡风轻的身影。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杀气,从容优雅一如在品茗或抚琴,却一步一步将未岷与暮暮逼得狼狈不堪,一剑一剑让他们遍体鳞伤血涌如泉。这是完全不对等的力量对抗的结果。沈碧的目的甚至不是战胜他们,而是示威于敢于触犯天族威严之人——未岷与暮暮已经不大能挥的动剑了。
这样的沈碧,哪里还是记忆中的沈风意。果然八万余年的时间,能够改变太多的事情。我嘴唇翕合,却发不出声音。
我生自天地天地混沌,不用修炼,天生神魔。从未对力量有过在意与追求。
然这一刻,我开始以最卑微虔诚的心向天地神通祈求力量。
请予我保护这两个孩子的力量,无论谁,无论什么样的力量呀无论什么样的力量我愿以我的肉身和灵魂,我所拥有的全部作为交换我匍匐于大雪茫茫的苍梧原,绝望而无力。
“无论怎样的力量,都可以吗?”终于有一个声音回应了我。那总是伴梦魇出现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曾在脑中闪过的亮光瞬间雪亮。
“他有乾坤鼎在手,便是不能突出重围,也完全可以让那十八神仙为他陪葬啊,可是君上竟答应他们的条件,让他们约誓予魔族一席之地,然后君上就自己走进了封印之中”
这世间,并非没有力量能破开龙吾的封印,还有一种力量,龙吾自身的力量。
我再仔细打量秋水布下的这个阵。秋水说,我才是这个阵的阵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阵的作用,不是攻击,不是封印,而是收集我的思绪,并传达到那困魔封印中。八万六千年前,龙吾并非力尽被擒,而是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愿意,失去斗志,自己进入封印。以他的力量,破出这封印并非难事,只是缺少一个出来的理由——或者他根本不想出来,而现在,澹台秋水利用我,给了他这个出来的理由。
澹台秋水,你怎能洞彻人心到如此分毫不错。我抬起眼,望向战场中央。战场中央,有于无边黑暗带给我温暖之人。而此时,这温暖摇摇欲灭。
你赢了,澹台秋水,你赢的兵不血刃,我败的别无选择。
、苍梧之战(二)
我终于赶得及挡下那致命的一剑。
“你当真是九湍老母?”两兵相格间,沈碧看着我,眼睛里只有惊疑:“我已将你斩于轩辕剑下,灰飞烟灭,不留痕迹,你怎会还活着?”
雪花飘飘洒洒横亘于天地间。
我飞身退去,伸手接住那漫天雪花,其实是接不住的,雪花落在掌心,须臾即融化不见。
亦如我与他之间,有些东西,再抓不住了。
“这世间,有些事情,你永不能知。”我的声音轻不可闻。
而他的声音坚似磐石:“也罢,转世也好新生也罢,不过今日重灭你一次,多费些功夫罢了。”
“沈碧,我无意与你们天族为敌,你只让我带走未岷与暮暮,或者,你希望看到两族大战?”我淡淡道,原不指望他能答应。
他闻言笑了:“老母认为有资格与在下讨价还价吗?”
现下我恢复的功力的确没有十成的把握胜他。我闭了闭眼睛,道:“就看在我们那七千年的情分上”
他的笑愈发奇快:“若是如此,那好啊。”
他的这个笑意味难明,从不曾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可是毕竟相信了那漫长的岁月,此时却是惯性使然没有产生一点怀疑。我急急奔向未岷与暮暮,却看到他们的脸色变得恐惧。身体先于意识传达来痛苦的感觉。我低下头,看到透胸而出的剑刃。
“老母记性也不好了呢,八万七千年前的大战中,灭神大阵里,碧可是用这七千年的情分与老母换得了碧与六位仙友的性命。正正一千年一个,极是便宜,你我间再无情分赊欠。这是老母的原话,老母竟忘得一干二净么?”身后是最熟悉的声音,说着最陌生的话。
我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忘记了么。”
“师尊!”未岷怒吼一声,挣扎着持剑欲起,却吐出了一口乌黑的血。他俊朗的面庞因着怒与痛扭曲的不成样子,那灼热的眸子里却只有我的身影。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温暖了我万余年的人,如今,却受我的牵连,陷入阴谋算计之中,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所有隐忍的痛与伤,在这一刻无法维持。手上指甲暴长寸许,十颗炎珠光芒闪烁,我转身捏住青冥剑寸寸从身体中拔出,有裂纹迅速从手下蔓延向沈碧,破碎的剑刃随大雪纷落。
“呵呵,这才是戾名动天下的九湍老母嘛。”沈碧抬手,紫色光芒吞吐,神器轩辕剑显露真身:“久未领教老母高招,却是有些想念了。”
“未岷,你看好,这是师尊的毕生绝学,名流火逐月。”我手虚抓十颗炎珠,听着它们久违了的欢呼:“不过,师尊以前从未练成过,今日却要勉力一试了。”
后来暮暮用了无数宏伟壮丽的词语描述我与沈碧苍梧原那一战,吹嘘我能胜了沈碧有多么了不起。然我自己清楚,哪里是我胜了沈碧,原是因为那时苍梧原上异变突生,沈碧分了神,才被我逼退。
有平地拔起的朔风扬起地下的巨大轰鸣。一道道丈余宽的裂纹在平原上交织纵横,一座座土峰迅速矗立又倒塌。沈碧面色一凛:“不好,龙吾那厮竟能”
“呵呵,沈碧,乘人之危欺负我妹子欺负的很欢快么。”尘埃尽头,有血色光芒卷裹风雪袭向沈碧。
沈碧扬起轩辕剑迎向那血色光芒,神力与魔力在半空中对抗激荡,两族兵士皆受冲击震倒,沈碧亦连退了几步。
我一步步迎向向血光尽头那人,匍匐于他脚下:“九煓朗睦恭迎我主龙吾!”
触地的额头被一只手轻轻引起,我看到那张深沉更胜无边静海的面孔。我与我的哥哥,曾乱世的两大魔头,于九万年后再度相逢。
八万多年的禁锢岁月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他笑容一如旧时安详:“小九儿,我不曾奢望,我们竟还能再见。这天地,终究待我不薄。”
但我只觉得,他的手上依稀还是有九万年前那个无月的夜,沾到的我的血的味道。
我抑制住身体的颤抖道:“魔心血誓即结,九煓朗睦的一切已向您献上,任凭您的差遣。”
他将我扶起,道:“你不须如此。我曾说过,四野八荒,天地时光之中,如我们还有缘再见,我必做最疼爱你的哥哥。请你,让我履行这个承诺。”
哦?难不成地底封印九万年,竟能将我那个狂野不羁唯我独尊的哥哥改了性?我抬起头,笑问他:“此话当真?”
“当真。”
“那我有个小小愿望,可否为我实现?”
“你说。”
“我只愿,此生从不曾有你这个哥哥,亦从未与你相识。”
龙吾看了我许久,雪这样大,我看不清他神情。只是许久之后听他云淡风轻道:“好,我为你实现这个愿望。”
我再不看他,也不看沈碧,只带着未岷暮暮与魔族兵士离去。
“师尊,你为何不肯认魔帝陛下,你又怎么会与他缔结魔心血誓?那种为奴为隶,至死方休的誓约,你为什么要和他结那种誓约?你们不是兄妹吗?”暮暮不可置信地问我。
“安心调息伤势。”我斥道。
未岷看了看我,终究什么也没说。我别过脸去,不让他们看到我此刻的容色。
、伤(一)
回到始煌宫时夜色已沉沉落了下来。此番未岷暮暮重伤,带出去的兵士折了大半,狼狈非常。始煌宫中立刻慌张忙碌起来。我抓住未岷想查看下他的伤势,他倒扭捏了起来,挣脱我道:“师尊也受了伤,让他们先给师尊看看。”
“无妨,青冥剑非神器,那一剑貌似凶险,其实没什么作用,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了。你别动,乖乖让我看看。”我看着他身上大块大块的血肉模糊,心中疼的厉害。
“那师尊还是去看暮暮吧,有他们给我包扎就好。”未岷还是遮掩着。
我在制毒上虽有两分心得,治病疗伤上却没怎么涉及。看掌管医药的拓枝大魔带着一帮徒子徒孙围着未岷团团转,我在这里并帮不上什么忙,倒碍手碍脚,便依了他所说,去往暮暮的月容宫。
暮暮伤势虽重,幸好并没有伤及根本,只是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了。把暮暮安顿好后,我又回了未岷的寝殿。我惦记着他苍白的脸色,及在战场上糟糕的发挥。拓枝告诉我他法力大损,怕是短时间里是不能恢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音里有些轻微的颤抖。
然我心中却舒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法力受损有什么,慢慢养着就是了。
我想起在三十三重天上做的噩梦,未岷七窍流血,消失不见。我狠狠打个寒战。苍梧原上,我是多么怕那个梦成真。
我走到他的床边坐下,他已经睡着了。我抚上他苍白但安宁的睡颜,手心传来略有些偏低的温度,这温度终于把我心中最后一丝恐惧驱逐。
“我好怕啊未岷,真的好怕。”我俯下身,拥住他喃喃道:“幸好那只是个梦”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