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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三日前不知去了哪里,很晚才回来,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身子冰凉,后来昏倒在门口,我将他扶回房间后便发起了高烧,现在高烧不退,一直呓语。”
枫雪说着,娃娃脸上愈发急切起来,眸中的担忧浓烈不散。
“生病了么?”她喃喃,“为什么不叫大夫?”
三天前,不正是她出去的那天吗?那天,他也出去了?
“主子不让叫,再说主子本身便是医术高绝,从没遇到这样的事,命令我们不准叫,本来不要大夫也无事,我自幼跟在主子身边,一些药理还是清楚的,便自作主张抓了药熬,可是主子不肯喝,连药碗也打翻好几个了!
我们的劝说他充耳不闻,一群暗卫跪在他面前求他他也视而不见,反而将他们轰了出去。众人无奈只好跪在院子里,主子不喝,他们便不起来。”
看着有些走神的席心缈,枫雪心里更急,连着声调也带着一丝颤抖,
“属下本想日前就想请小姐来的,可是被主子发现了,厉声命令我们不准将这件事告诉你,否则将逐出血谷。”
想起那日主子冷漠的决绝,枫雪还是忍不住一颤,逐出血谷,这是比杀了他们还要严重的惩罚。
身为血谷分子,一旦没有了这层身份,天地间便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那是每个血谷中人终其一生都不愿成真的噩梦。
水冽寒这个命令一下,有此想法的人都退缩了,只是,门外跪着的人却多了……
而水冽寒自己,病情一直没有得到缓解,他自己又是任身子衰败,这几日,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第十六章 拒绝喝药
眼看着自家的主子在病榻上一天天憔悴下去,看着他赌气般的对自己的身子置之不理,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放纵啊!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看了,怎么忍心?
他从小跟在主子身边,可以说,他这条命就是谷主给的,只是,他代替不了替他受病痛啊!
他不明白,明明主子是在乎小姐的,为什么不要让他将小姐领来呢,明明,他心里是期盼的啊!不然,每次昏迷不醒,每次梦里神回,主子都是一直叫着小姐的名字?
“小姐,枫雪求您,去看看我家主子吧!”
扑嗵一声,枫雪拱手单膝跪地,眼睛紧紧的锁住对面那不动如山的女子,其中的恳切与期望引人恻然。
眼前此景,说不感触是假的,席心缈放下茶杯,端端视去,有敬佩,有欣赏,也有安慰。
有所守护,甘愿折腰,放下尊严去求一个外人。这份气魄,她自问做不到。
“你这又是何必。来见我,你难道就不怕被他逐出血谷?”
“怕!”枫雪答的坦然,“可是只要能救得主子,就是要枫雪粉身碎骨,那又何妨!小姐,事不宜迟,主子真的不能拖了,昨晚开始,他就吐血了。若您还顾念当年的相交之情,就请跟枫雪去一趟吧!”
“抱歉,我不能去。”她扭头,不愿看他,闭眼的同时间黑眸中的那一丝脆弱一并抹了去。
那日她就跟他说明白了,她不希望他们之间还有任何的瓜葛。一次便有第二次,何时是个头?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现在做的狠些,绝了念想。
六个字,无疑浇灭了枫雪眼中的所有希望。
“小姐!”
“回去吧。”一甩衣袖,起身将身体转过去,留个后面的人一个决绝的背影。
没有人看到,那隐于袖中的手早已拽的泛白,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枫雪一双圆眸气的赤红,噌的一声站起,一声冷笑,眸眼里已全然是暗黑。
手指着那不愿看他的狠心女子质问道:
“席心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我主子日日夜夜将你挂在嘴边,你摸着良心说,自打主子认识你以后,你闯的哪些祸不是他替你善后?
你生日,主子跑遍大江南北才寻得一退隐师傅烧制瓷杯给你;你出游,他提前包下客栈供你吃住;婆婆中毒,他耗去一半功力为她续命;金碧瑶得罪你,主子暗地里替你处理;你爱吃煎饺,哪怕是远在县城的无双城,他也从京城买来日夜兼程的送来给你……
为你他进宫献寿,为你他调查怜星教,甚至处心积虑的为你除去一直想对你除之而后快的齐景熏,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可是你呢,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为他做过什么?你说,你做过什么!”
说着,枫雪眼中的轻蔑更甚,满腔的怒火让那个他错过了女子刚刚那几不可见的颤抖,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女子紧锁的眉头,那样悲恸,哀伤。
他每说一件事,往事就像倒带般在她的脑海回放,那样清晰,直击她的心扉,以至于心脏都像是被剜上一刀一般。
真的是她错了吗?
“我真替主子感到不值,就算是狗,在得到施恩时也会舔舐以示感激之心,可是你……哼,今日打扰了,以后枫雪也永远不会打扰席小姐了,告辞!”
咬牙切齿的在席小姐三个字上加重音,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想要离去。
“站住。”
“作甚?”他余怒未消,语气还是有些冲。
“我跟你走。”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你”枫雪傻眼了,刚刚求她她不去,然后被骂了他打算放弃了她又答应了?
“还有时间发呆,估计回去可以直接办后事了。”瞥了一眼还在木讷中的枫雪,席心缈表情酷酷的,也不管他,直接管自己走。
任谁被骂成那般的狗血淋头都是很不爽的。虽然她的确理亏。
被席心缈一吓才猛地回神,压下疑虑,脸上已是掩不住喜悦,拔腿飞奔……
……
当席心缈赶至时,见到的便是眼前的一番情景:
宽广的院落里,除了被占着地的花草石桌外,凡是能称之为空地的地方全是黑压压的一片。
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暗卫,齐刷刷的整齐的跪在那里,虽是跪着,但那潜藏的那份魄力与压抑叫人不敢小觑。
随便挑出一个人,她都相信,绝对是一个以一抵千的完美杀手。
这,便是传闻中的噬魂吗?只听令于他的,一支专属于他的暗卫?
席心缈顶着几十双从那些暗卫中投来的犀利阴寒的目光,或打量,或鄙视,坦然的与他们对视。
勾唇,一抹讥诮陡然划出。她虽欣赏这批精良的队伍,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挑衅她。
像是无视般的直接越过跪着的他们,“你马上去熬药。”
头不回,话却是冲着枫雪说的。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底下本就有人对席心缈的傲慢很不满,又听得如此对谷主近侍无礼,盯着席心缈的双眸杀意尽显。
“闭嘴!”枫雪厉声呵斥,随即转身对她躬身道,“小姐莫恼,属下这就去煎药,只是主子”
“交给我吧。”那一张张贴着面皮的脸,看的实在生厌。
“是。”枫雪一喜,含笑退下。
留下那群暗卫面面相觑,这怎么回事?难道说,她就是主公口中一直念着的小姐?
畅通无阻的进门,将外面的一切隔绝,骤然寂静。
停在门口,房内弥漫的药味挥散不去,光线灰暗,从她视线看过去,她只看到屏风后那落在锦被外的一只手。
心骤然一降,凝神,迈开步子走近。
虽是做好了准备,但是看见面前这样的他,席心缈的瞳孔还是忍不住一缩,心尖上突然有根筋被拉扯的疼痛。
水冽寒俊美的脸上一片惨白,眉头紧皱,双目紧紧闭合着。
他瘦了很多,她甚至有些不敢想象他要是再瘦下去会不会连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从来没有这样的,在她面前,他永远是像不倒的巨人般存在,天塌不惊,地动不摇。
她怎么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瘦削的肩膀为她撑起了一整片天空?
不受控制的,又像是理所应该的,她的手慢慢覆上了男子的面庞,几乎是皮包骨的触感几欲让她落泪,水光在眼中凝聚,终是没有形成泪滴。
“傻瓜。”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情愫,她不自知。
昏睡中的男子似乎是觉察了什么,眼睑微颤后悠悠转醒,一番适应后才将来人看清。
席心缈却像触电般抽回手,一时的尴尬让她看着才醒来的男子,忘记了反应。
水冽寒的蓝眸从最初的混沌到后来的迷惘,神智还有些混乱。
“又梦见你了。”沙哑的嗓音如破旧的胡琴,枯涩而衰老。
随即自嘲的闭眼,大有继续昏睡的趋势。
“那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呢?”席心缈在听到他那句话后就已回过神来,岂肯就此作罢,动作在意识之前的,伸手就朝他脸上一左一右的掐去。
对于这个,她做的熟练自然至极。
感受到脸上被扯捏的痛楚,耳边是熟悉的魂牵梦萦的声音,心房猛的一缩,他倏地打开了眼。
那一刹,不可置信。
水冽寒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而席心缈也忘了将手撤回去,直到
“小姐,药熬好”走近的枫雪端着药碗一愣,待到那两人双双回眸统一将视线留在他的身上,他仍讷讷继续答话,“了。”将漏掉的一个字重新补了上去。
……
席心缈讪讪收手,而水冽寒一声咳嗽却是将众人的注意重新引回。
接过药碗,枫雪一个拜托的眼神示意后便悄然退了出去。
房间里很静,静的能清晰听到席心缈拿调羹摩挲碗壁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他忽变得有些漠然的语气让她的动作一滞,没有说话。
“是枫雪叫你来的。”他皱眉,忽觉喉间一阵甜腥就要涌上来,几经呼吸后才压制下来。
他转身将脸朝里,不想让她看见此时的浓浓失落,尽量让语气不关紧要,“你走吧。”
她不是为他来的,不是心甘情愿的,他不需要她的怜悯。
好久都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虽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自制的钝钝发疼,她还是走了吗?
本是惨白的脸色现在更是白的吓人,嘴角溢出苦笑:水冽寒,你还在期待什么?
“喂,死了没,没死就起来喝药。”一来就给她摆脸色,她欠他了吗?不过想想,她的确是欠了他的,而且,欠的还不少……
这一声来的突兀,却是让床上的人一颤,几乎是立即转身,水冽寒眼里是满满的不敢相信。
“你没走?”
“知道您老不待见,喝完药我就滚可以吧。”
席心缈有些愤愤道。
他知道她误会他的意思了,可是,那句解释他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而她则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