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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举人多礼了,在下不过是个游方郎中,小姓曾,单名双木林,字勉之。”短打衫男子本是倚着车厢闭目养神,听同车的书生似有攀谈之意,立刻坐正身子,做出认真交谈的模样;如此有礼有节,更是让唐耀祖心中感慨,“果真人不可貌相!”
“兄台好眼力!小生祖籍广宁府,年十九有余,今科秋试侥幸得了举人功名,日前前往京城游学,方知坐井观天,一叶而目障;今欲返乡苦读,未知兄台因何前往广宁府?”
“愚兄年纪倒是年长唐举人少许,年初愚兄已及冠。此次前往广宁,主要是为访亲之事。愚兄家道中落,曾家如今只余愚兄一脉,愚兄之前学医多年,蹉跎至这般年纪,竟是身无恒产,又无妻无子,实在愧对父母祖宗的亡魂,此行便是想到广宁拜会一亲长,欲在广宁府谋一生计,再娶妻生子,告慰先祖。”
对于自己如今落魄到要投亲求庇的处境,曾林三言两语道尽,神色间不见一丝迟疑不安,仿若置身如此窘迫处境之人并不是他。
倒是唐耀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竟是说到对方的伤心事,忙致歉道,“严之失言,勉之兄勿怪!”
曾林略挥挥手,不在意地道,“严之过虑了!世事无常,愚兄早就看开了!”
话匣子就这般打开,唐耀祖越是与曾林攀谈,越是满心佩服,他三岁启蒙,自认也是遍阅群书,可眼前这位兄台无论是诗词风月、策论辩题,还是天文地理,竟是无一不知,一身学识,完全不在他之下;于医理上,也是脉经、药理、处方烂熟于胸,完全称得上医术精湛。
不由得让他感慨万分,不由得将自己的疑问道出,“勉之兄学识出众,实在令严之佩服不已。兄长若是有心功名,必是手到擒来;为何兄长不曾考取功名,封妻荫子?”
“严之实在过誉;岂不闻‘读书易行,功名难得’。曾家祖上虽也是书香门第,愚兄少时家境亦尚可,也被父祖逼着读过不少诗书,只是愚兄自幼性子跳脱,实在不能专心坐下读书,便是父祖严逼,也不过是读背下几本书,倒是更偏喜杂学些,父祖也知愚兄脾性,于功名之途怕是难有成就,便让愚兄专心学医,不想如今倒是也走出了一条路。”
“勉之兄实在是太过自谦,倒让严之羞愧万分;严之自认自己如今的学问是比不得勉之兄的!”
“严之经历了此番游历,知悉己身尚有不足,返乡后必能全神贯注,静心苦读,不日学问必然大有精进;而愚兄率性惯了,喜读杂书更甚过四书五经,便是古人所言‘好读书,不求甚解’;即便真是有些学识,也不过旁门左道而已,实在不值得一提。”
“听勉之兄一言,果真胜过严之读万卷诗书!兄长无心功名仕途,倒是严之平生之大幸是也!兄长可已联系上在广宁府的亲人?严之现下于府学中就读,同窗之人多是府城人士,兄长寻亲之事,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小弟必定倾力而为,倒也可相助一二。”
“多谢严之的一番好意!愚兄已知亲人住所,倒是愚兄想在府城开家药铺,严之若是愿意,便帮愚兄打探打探,可有上好的铺面?只是愚兄担心坏了严之你这新举人那清贵的名声。”
“勉之兄,仕途经济,经济仕途,兄长莫不是将严之当作了那等饮风食月的高雅之士?那等圣人,严之实在愧不敢当!如今严之家中尚有寡母、贤妻,自幼严之边受寡母教养之恩,及长,更为严之聘娶贤妻;吾妻虽是乡野出身,但贤良淑德,事母恭顺;家人皆需严之飨食以养,严之实在做不得那等风雅之士。兄长所托,严之倒是真能帮上点忙;兄长放心,严之必然时时将此事放于心上,定会替兄长细细寻访。”
见唐耀祖这般爽快,曾林也不推脱,十分诚挚地相托,“那愚兄之事,就全拜托给严之了!”
及至此时,两人之间才算是敞开心扉,真正打算结交对方。这一路二人高谈阔论,好不自在快活,五天的路程,竟是丝毫未曾察觉到旅途的疲累。
第14章 擦身(修文)
十月初五晚,想到明天就可以休息,今晚大哥一定已经进城来了,苏雨心中便无端地觉得欢快,对老夫人和夫人心中更是充满了感激,便打定主意要做几道别出心裁的菜色来报答她们。
思来想去,想到了“叫花鸡”,因为老夫人爱吃鱼,便想着做一道“叫花鱼”;见厨房里的活虾欢蹦乱跳的,便想着再做一道“冬瓜虾仁汤”,大白菜也一颗颗水灵灵,便又打算再上一道爽口的“金边白菜”。
一整条鱼去鳞破腹,清洗干净,仔细地抹上盐,再放入香料、葱、姜片、料酒去腥入味,半个时辰后,抹上少量油以及调配好的调味料,再取青菜叶仔细地包扎起来,裹上稀黄泥,放入灶中,引火烧制。
这一番动作,引得厨房里的人啧啧称奇。
“雨娘,你这样做出来的鱼,能吃吗?”陈妈妈做了三十年大户人家的厨娘了,还从没见过有人拿泥巴做菜的,不免有些疑惑,但好在苏雨一贯新花样多,也就没有阻止。
“陈妈妈,用炭火烤鱼,一个是难免有烟熏味,若是想把烟熏味去掉,那就得多用油,这样烤出来的鱼不免油滋滋的,让人嫌腻;我用泥土隔开炭火,鱼还是在火力烤着,这样鱼一样皮焦肉嫩,而且不油也没有烟熏味,味道自然会更好一些。您要是还担心,一会儿这雨烤好了,您先尝尝就知道了!”苏雨简单地把自己为什么这么处理鱼的想法道出,便自顾自地交待喜儿烧火时要多注意什么,再不多言,自己埋头处理起其他的材料。
其他人见了,也忙着做自己的事,一时厨房里只能听见切菜的“哚哚”声、炒菜的“滋滋声”、柴火燃烧时的“噼噗”声。
酉时中,大家就把所有的饭菜做好,送到了五谷斋。有苏雨做的“叫花鱼”、“冬瓜虾仁汤”、“金边白菜”,陈妈妈做得“葱烧海参”、“酱香鸭”、“蜜汁糯米藕”“山药烩香菇”、“凉拌醋溜银芽”,黄嫂子做的点心:“芝麻南瓜饼”、“韭菜玉米煎饼”。
“咦?这个不是个泥团吗?雨娘姐姐,难道你要让老夫人和夫人吃泥巴吗?”玉莲照常先来替老夫人摆饭,看到桌上一个大大的泥团,大吃一惊。“快收到一边去,老夫人和夫人马上就要过来用饭了!雨娘姐姐你今天到底是在做什么呀!”
“要把什么东西收起来?”玉莲话音一落,林妈妈和夫人就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夫人进来了,饭桌上的一片佳肴之中,一个丑巴巴地干泥巴团置于其中,是那样的鸡立鹤群,引人注目,老夫人自然一眼就发现了,“是说这个泥巴团吗?雨娘,你今儿竟是要给我吃这个吗?”
“老夫人、夫人安好!雨娘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给您吃泥巴啊!只是这道菜是用泥巴来做的,把这层泥巴去了才能吃。这菜要趁热吃的,等着您来了我才能剥掉这层泥巴。老夫人和夫人快入座,雨娘这就揭开这道菜的庐山真面目。”
雨娘端起泥巴团到一侧,动作有规律地敲击着,不一会儿,一块块整齐的泥巴落下,香味一下子散发了出来。
“雨娘,你这道菜做得可真香!费了十二分的心思吧?”闻到这股香味,心中本有些生气的施夫人一下子散去了郁气,调笑道。
“这都赖老夫人和夫人太宽和,要是别人见雨娘摆个泥团上桌,说不定立马就把雨娘赶出府了,那雨娘花再多的心思,也没人看得到了!老夫人和夫人的恩德,雨娘一生都会铭记在心的。”苏雨是真心感激施府两位女主人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并且对她多有照顾。
“好好儿的,怎么又说起这些?”
“老夫人,老奴知道原因。明儿是雨的月休,她大哥早就说好要来看她的;这是您和夫人给的恩德,她这是想表表自己的心意呢!”林妈妈见气氛有些沉闷,忙接过话来,并示意玉兰一眼,玉兰了然,笑着上前说,“依奴婢看,雨娘姐姐一定是向您讨赏来了,上次姐姐升了一等,您和夫人还没有打赏呢!定是您和夫人都没有打赏,才让雨娘姐姐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这才要花样百出了呢!”
“哎哟!奴婢果真是老了,都不中用了,连这样的事都忘了提醒老夫人(夫人)。”安妈妈和林妈妈不约而同地应声道。
这话终于引得老夫人开了笑颜,“跟你俩有什么关系,都是玉兰和雨娘这俩个猴儿精闹得!赏、赏、赏,这么好的厨娘,都讨赏到跟前来了,那可是一定要好好地赏一赏的。玉兰,你去拿我常戴的那对青玉镯,还有那支银丝缠红宝鹊眼金钗,再给个一等的赏封,再找两身色彩鲜艳点的衣裳,一并都赏给雨娘。”
老妇人给了赏,施夫人自然不能不给,接过话来,“婆婆既赏了,偏又叫媳妇也碰上了;安妈妈,你让人回屋去拿我那条珍珠项链,再拿两朵珠花和一个二等的赏封,上次江南那边有送来一些上好的云烟纱,裁上三尺青色、三尺粉色的,一并赏给雨娘,让她自己做两身衣裳。”
不过半顿饭的功夫,玉兰和齐妈妈一人捧着个小匣子回来了,苏雨再三推辞,奈何老夫人心意已决。“有功当赏,给你升等时便该赏你的,只是老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竟给忘了。玉兰,以后要赏人的事你可要帮我记着,免得雨娘又要在饭桌上,吓老身一大跳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雨便大大方方地接了赏赐,心里越发下定决心,要好好做自己的工作,顺着话头接道,“那雨娘就厚着脸皮多谢老夫人和夫人的赏赐了!明儿我大哥来探我,雨娘就一整天不在府里了,今儿要是不能给老夫人吃点好吃的,雨娘怕老夫人一回头就把雨娘给忘了。”
“哎哟!这丫头果真是猴儿精啊!”
翌日清晨,苏雨早早就醒来了,醒来四处都找不到春儿的踪影,一打听,才知道春儿早就到施府的西侧门去等着了,“这小丫头,竟是越发地灵光起来了”。
才梳洗完毕,春儿连蹦带跳地跑了进来,“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