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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芍药,白芍。”出岫笑回。
“啪”,灼颜将手中的碗重新放回案上,道:“您贵为离信侯夫人,芍药是不是太素气了?分明我这碗才该是您的,三面美人蝶,嗯,您的绝世美貌百看不厌,倾国倾城,难道不该配上美人蝶吗?”
说着灼颜已去看身后的浅韵,嗔怪道:“说来你也服侍我半个月了,怎么还犯这错误?把芍药给夫人,美人蝶给我?这是要让我惶恐吗?”
浅韵被莫名其妙地训斥一番,睁大双眼似要反驳,可到底还是欲言又止地低头认错:“奴婢知错。”
灼颜勉强“嗯”了一声,这才看回出岫,又笑:“是我该与姐姐换换才是,浅韵失手端错了碗,姐姐莫怪。”
出岫倒也并未计较,看了看手中的白芍汤碗,将碗推给灼颜:“无妨,为了这小事别动了胎气。左右汤是一样的,都是安胎的方子。”
灼颜立刻将面前的碗端起来,毕恭毕敬递了过去:“夫人大度,不予计较,实在是知言轩上下的福气。”
出岫未再多言,接过汤,正要喝下去,但听太夫人又开口道:“推让了这半天,汤都凉了,再教厨房换一碗来罢。”
“无妨,不冷不热刚刚好。”出岫试了试碗身的温度,舀起汤勺往嘴里送。
这一个小段子就此揭去,桌上众人也都开始用汤,不停啧啧称赞厨子的好手艺,还有这套白瓷釉碗的别出心裁。
一顿早膳结束,大家也算其乐融融。太夫人照旧以巾拭口、以水涤手之后,才缓缓道:“今日屈神医要来荣锦堂请平安脉,既然你们都在,也别慌着走,他过府一趟不容易,让他一并再次诊了脉,也不用再往各个园子奔波了。”
众人都知晓神医屈方是贵客,太夫人体恤他也是应当,便从命留下。
太夫人率先起身往膳厅外走,刚走了两步,却听闻身后一阵亟亟惊呼:“夫人!”
太夫人立刻回首望去,只见出岫倚在淡心怀中,护着小腹脚步踉跄,倾斜身子便要往地上倒。那表情端得是痛苦不堪,而她下身的白裙,已隐隐沾了血色……
第87章:人前做戏藏刀锋(三)
“出岫!”太夫人瞧见她群上的殷红血迹,立刻由丫鬟搀扶着,疾步走到她跟前:“这是怎的了?”
出岫此刻已是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双手按着小腹虚弱道:“我……孩子……”
太夫人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朝着膳厅高声道:“所有碗碟都不许收拾!”言罢转向浅韵命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屈神医!”
话音刚落,拱门处已齐齐走来两个男子身影,一为年长者,正是来请平安脉的屈方;另一位年轻男子,是打算向太夫人辞行的沈予。两人刚一迈入拱门,远远望见膳厅门前发生的事,立刻对望一眼跑了过去。
“屈神医来了!”闻娴眼尖,率先惊呼出声。
屈方也不多言,看了一眼出岫裙上血迹,连忙探手去把脉:“夫人服用了滑胎的药物。”
“滑胎!”只听了这一句,太夫人已抚着额头向后趔趄,险要摔倒。丫鬟眼明手快扶住她,已听太夫人又对屈神医道:“神医务必尽心救治……这可是侯爷的遗腹子!”
屈神医面色凝重,只道:“哪里有房间,先让夫人躺下。”
这时候,沈予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妨,连忙上前一步打横抱起出岫,便往最近的厢房里走。
“小侯爷怎会在此?”二房花舞英忽然开口问道。
太夫人与闻娴齐刷刷向她看去,似在责怪她说话不分场合分寸。
花舞英自知失言,有些尴尬,又听屈方解释道:“小侯爷的园子已收拾妥当,今日是特意来向太夫人辞行。”说完匆匆迈步撵上沈予,去为出岫保胎。
太夫人一脸焦急之色,但仍旧不忘交代:“鸾卿,你守着膳厅,桌上的饭菜碗碟一律不许有人妄动。”
鸾卿低低称是,转身去了膳厅。
太夫人又对迟妈妈命道:“你去吩咐护院总管和云忠,今日府里众人不分主仆,一律不得外出!还有,知言轩、荣锦堂上下禁足园内!”
迟妈妈一脸凝重,领命而去。
太夫人这才看向几房姨太太和灼颜,冷声道:“你们几人,今日寸步不离跟着我!”言罢转身跟上屈神医的脚步。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皆是又惊又疑,可到底不敢多言。三房闻娴深深看了灼颜一眼,叹道:“走罢!莫要再耽搁了!”
*****
半个时辰后,出岫滑胎,落下了一个近五月大的死婴,已隐隐瞧得出是个男孩。
太夫人得知之后,老泪纵横险要晕倒,几房姨太太也低眉哭泣。不多时,膳厅里传来消息,鸾卿在出岫喝汤的那只美人蝶碗中,测出了夹竹桃的成分。
夹竹桃,美而有毒,性寒凉,孕妇忌食。
消息一传到太夫人耳朵里,从熬汤的厨子、送汤的下人、端汤的浅韵、直至换碗的灼颜,立刻被传往刑堂待审。如今出岫落胎已成事实,只能软语安慰她好生休养,再将幕后主使之人找出来。
这一次,沈予没有陪在出岫身边,而是随太夫人去了刑堂审案,只留下屈方、淡心和迟妈妈照顾伤心过度以致昏迷不醒的出岫。
阴森冰冷的刑堂之内,除了太夫人谢描丹坐在主位之上,在场众人皆是站着,战战兢兢、沉默不语,气氛凝滞得连细针掉落之声都能听见。
二房花舞英、三房闻娴、灼颜、浅韵、管家云忠、刑堂总管、暗卫总管,还有沈予,满满站了一屋子。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沉鸾先停掉。可是有人不愿意啊,也有读者要求看。我好纠结肿么办。而且说实话,妾心后续很多内容,是建立在沉鸾的基础上,因为沉鸾是乱世权谋,妾心发生的时间短和沉鸾重合。包括后续出场的慕王、皇帝都是沉鸾里的主角,反正就是比较绕。也有人想看。啊啊啊啊啊好纠结啊啊啊啊)
“天要亡我云氏!”太夫人扶着座椅扶手,沉声厉色:“究竟是谁如此狠心!连侯爷的遗腹子都不放过!”
刑堂内半晌无人做声,唯有闻娴颇为痛声地道:“太夫人节哀,幸而还有灼颜这一胎。”
不提灼颜还好,一提灼颜,太夫人立刻瞪向她,神色狠戾不语。
灼颜心底突地一跳,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怯怯道:“太夫人您……节哀。”
“哗啦啦”一阵脆响传来,太夫人已将手边的茶盏拂落在地,对灼颜命道:“跪下!”
灼颜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下跪:“太夫人……”
“四姨太已在那只碗里发现了夹竹桃,那碗汤是你执意要与出岫换的,灼颜,你嫌疑极大。”太夫人幽幽冷道。
灼颜睁大双眸似不可置信,半晌才反应过来:“不!不!这是嫁祸!奴婢没有!奴婢怎么会如此傻,既然要害夫人,又岂会公然与她换碗!”
“你倒是有些小聪明。”太夫人点头:“还知晓为自己辩解几句。”
灼颜不明白太夫人这话的深意,慌乱地转了转眼珠,立刻抬眸直指浅韵:“太夫人!一定是浅韵做的!这汤是她端上来的!她喜欢侯爷,最痛恨出岫了!一定是她想害出岫,再来嫁祸于我!”
(上午太忙啦,刚被领导叫去开小会了。话说今明2天更新时间还不变,从周末开始试行一下,不行了再及时调整哈!先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灼颜原本暗中猜测这是出岫的苦肉计,可只要想到她腹中怀着云辞的孩子,又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即便出岫要陷害自己,她又怎会拿腹中骨肉的性命来冒险?须知那孩子,可是云辞唯一的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都是金贵非常的!
灼颜仍旧指着浅韵,试图为自己脱罪。她自然不知,出岫怀胎从头至尾,都只是个幌子。
再看浅韵,此刻早已娥眉蹙起,斥道:“灼颜,你我姐妹一场,我当日遭贬斥做了三等丫鬟,唯与你亲近……夫人也是看我与你要好,才调我去服侍你这一胎,你怎能……”
“你我哪里亲近了!若当真亲近,那夜你怎会……”说到此处,灼颜忽而住口不言,将“失约”二字生生咽了回去。在这节骨眼儿上,她不能再节外生枝。
浅韵面上表情愤愤道:“我浅韵为人如何,云府上到太夫人,下到侍婢仆从,人人皆知!即便要害谁,我也光明正大,绝不偷偷摸摸!更何况,夫人肚子里是侯爷的孩子,我岂会害她……”说着说着,浅韵已语调一变,似是哽咽。
在场众人,都知道浅韵对云辞的忠心,也知道她平日为人如何。即便听说过她刺杀出岫的传闻,也更觉得这女子性烈如火,必不会做这偷偷摸摸的暗害。更何况,这是云辞唯一的孩子,浅韵再恨出岫,也应当知道分寸轻重,不会加害那个孩子。
因而灼颜这一推脱嫁祸之辞,在场无人相信。太夫人亦是冷道:“浅韵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她品行如何我很清楚,你这话的意思,是指我察人不清,用人失当,害了侯爷的子嗣?”
灼颜哪里承担得起这等罪名,忙叩首道:“奴婢不敢!但奴婢的确冤枉!”
“冤枉?在这关口,你连交好的浅韵都能嫁祸,品行如何,已毋庸置疑!”但听沈予忽然冷冽开口,目中一片赤红,似要用目光将灼颜千刀万剐:“那是挽之的孩子!”
沈予双手紧握成拳,转而看向丹墀上的太夫人:“若是出岫这一胎没了,最得利的是谁?必是灼颜这贱婢!若有出岫在,她的孩子连庶出都算不上。可若是出岫有了意外,她肚子里便是挽之唯一的后嗣!而她母凭子贵也指日可待!”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恍然。如此说来,当真是灼颜最有动机了!
“不!不!太夫人!您别听小侯爷胡说!他……他……”灼颜想说沈予与出岫有私情,可转念一想,沈予好歹是文昌侯之子,也是当今圣上螟蛉义子,她万万开罪不得,于是又急急住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白。
在外人眼里,自己怀的是云辞的孩子,自然最有动机谋害出岫。可,这孩子明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