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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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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晗初,别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人。”说着说着,沈予已然双目赤红,极力忍耐着某种汹涌袭来的情绪:“你若累了,不妨回首看看,身后还有我。” 

这话一出,出岫立刻转过身子背对沈予,不愿让她瞧见自己落泪。可那微微耸动的双肩又如何能瞒得住?沈予绕到她面前,语中有些欣慰之意:“晗初,你为我哭了?” 

他缓缓伸手,似要接住那潸然明珠,见出岫又要闪躲,连忙握住她一只手臂,喑哑着道:“别哭,你肩伤未愈,会牵扯到伤口。” 

出岫只一径抽噎着,不愿再说下去:“小侯爷请回罢,咱们独处时间久了,容易招惹话柄。” 

气氛在这一刻凝滞起来,沈予沉默片刻,继而长叹:“无论你这次说什么,也休想赶我走了。你方才不是问我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我在看园子……” 

他坚定的话语充斥着她的双耳,似要将她缓缓包围:“我已向父侯修书相告……从此以后,我将长住烟岚城。” 

长住烟岚城!一刹那,出岫震惊得忘了哭泣,抬起一双泪眸,亟亟问道:“文昌侯怎会允许?” 

“怎不允许?挽之留下云府寡母寡妻和偌大家业,我对父侯说我要留下照拂。”沈予面有悔色,又是一声苦笑:“因为挽之的腿疾,文昌侯府欠了云氏天大的人情,这也是我应尽的责任,父侯不会不允。” 

此时出岫已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抬手拭去眼中泪痕,正欲再劝,沈予又是续道:“我想过了,如今你是离信侯遗孀,我长久住在云府于你名声有毁……故而我在外头买了个园子,距此只有两个街口,也方便照应。” 

“小侯爷……”出岫唯有哽咽着,也不知是感动于沈予的这份情,还是愧疚于自己的无以为报,她只得别过脸去,无力地摇头。 

“我说过,我不勉强,但你也别拒绝,让我等着好了。就算为了挽之,我也不能轻易走,更何况此处有你。”沈予忽然笑了,笑得有几分风流与无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流连风月的沈小侯爷:“别劝我回京州,你也劝不动。” 

事到如今,出岫也明白难以改变他的心意:“太夫人知道吗?” 

“知道。”沈予痛快地回答:“我已向她报备了,待我买的园子收拾利索便搬出去。在这之前,还要在云府暂住一个月。” 

“太夫人……没问你为何留下?” 

“她没问,也不需要问。”沈予仍旧笑着,好似有掩藏不住的悲伤:“以她老人家的精明,怎会瞧不出来?” 

沈予想了想,又调侃着补充:“我觉得,太夫人也希望我留下,也许……有个能信得过的男人,她心里也踏实些,更何况我医术不错。” 

不可否认,沈予这人虽性子别扭,可要逗弄起人来,尤其是女人,也有几分本事。出岫被他调侃太夫人的这一句逗出了笑,面上又是泪痕又是笑靥,反倒有种说不清的风情。 

沈予痴痴地看着,似入了神一般:“晗初……” 

这一个称呼,令出岫的笑意渐渐沉敛下去:“晗初已死,小侯爷,您还是唤我出岫罢。” 

“不,我该唤你‘出岫夫人’。”沈予还打算说些什么,眼风却扫见淡心的身影。 

“夫人,大小姐来了。”淡心匆匆禀道,她是故意来打断两人的交谈,只怕云想容会误解出岫与沈予的关系。 

云想容怎会来了?出岫有些疑惑,她自问与这位云府大小姐从无交集,可既然人已经来了,她也不能不见。 

出岫与沈予对望一眼,后者察觉应当避嫌,便道:“我先走了,你将眼泪擦擦,若她问起来……”沈予原本想为出岫的泪水找个说辞,可转念一想,云辞亡故不久,她思念亡夫,旁人不问也知。 

而此时出岫已顾不上再说话,连忙接过淡心手中的帕子擦拭泪水。沈予见状不再多言,转身朝待客厅外走。一只脚刚出了门,迎面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娉婷而来,容貌清妍,眉眼别致,不想也知,这必然是云辞的庶妹,云府大小姐云想容。更何况,她身后还跟着个丫鬟。 

沈予斟酌着是否要招呼她一声,又想起彼此不曾认识,且男女有别,便弃了这念头。 

岂料,云想容反而款款走至他面前,脸色绯红盈盈礼道:“想容见过小侯爷。” 

第80章 
云想容怎会认识自己?沈予有一瞬间的诧异,然转念一想,许是方才淡心告诉过她自己在此,便也了然地回礼:“大小姐。” 
这三字称呼沈予自问说得如常,可云想容的脸色却变得更为红润,连耳根子也红了起来。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许是不常见到陌生男子,才会觉得羞赧。如此一分析,沈予也未感有异,又一颔首便抬步离开。 
直看着沈予走得远了,云想容才定神走入待客厅,俯身行礼:“嫂嫂。” 
出岫这是第二次以离信侯夫人的身份见云想容,上一次,还是阖府拜见之时。两人私下从未单独说过话,且出岫自以为这个遗孀身份并不受各房认可。因而她未曾想到,云想容肯唤她一声“嫂嫂”。 
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这多少令出岫有些动容,她连忙上前虚扶一把,对云想容笑道:“大小姐客气了。” 
云想容抿唇笑了笑:“嫂嫂太见外,唤我想容即可。” 
出岫闻言亦是笑了,不禁打量起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子。二姨太花舞英平日总打扮得珠光宝气,想要掩盖低微的出身,可云想容似乎没有继承其母的性子与喜好。但见她穿着一袭淡蓝衣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又不失少女的柔媚,直教人想起天边一朵绵云。 
且还是风雨过后的初晴之云,带着些清新的水汽,很是令人心旷神怡。 

出岫并未与云想容多做客套,笑着问她:“大小姐来找我有何事?” 
云想容有些犹犹豫豫,咬着饱满的樱唇似在斟酌,半晌,才勉强道明来意:“我想问嫂嫂要个人。” 
“谁?” 
“从前夏嫂嫂身边的丫鬟灼颜。”云想容边说边去看出岫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灼颜随夏嫂嫂嫁过来时,已打定主意要做云府的人,连卖身契都给带了过来……如今夏嫂嫂去世,她这贴身丫鬟也怪可怜,若是嫂嫂您用不上她,不如将她调去我那儿罢。” 
灼颜何时与云想容有了交情?亦或者,云想容只是对她起了恻隐之心?出岫有些意外,因为在她记忆之中,灼颜有些媚上欺下,不能说人品不好,但她不像浅韵、淡心一样爱憎分明、一心为主。 
云想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又是个良善温顺的女子,如何会与灼颜走得近了?还是说,灼颜使了什么手段刻意接近她? 
这般想着,出岫不禁娇眉微蹙,心中升起几分警惕。莫要说如今夏嫣然之死尚未水落石出,灼颜还不能离开知言轩;即便是为了云想容着想,她也不愿让灼颜过去侍奉。 
更何况,太夫人已发过话,知言轩的下人不能随意调走。 
出岫只觉太夫人给的理由甚好,不妨拿来一用,便对云想容婉拒道:“不瞒你说,我原本也觉得如今知言轩人手太多,大可拨给各房……只是太夫人不乐意,说我如今怀了身子,日后多有用人之处,不许将下人拨出去。” 

听闻此言,云想容却不气馁,想了想,又道:“母亲指的是从前侍奉大哥的人,可灼颜是夏嫂嫂带来的,论理只能算半个知言轩下人。” 
这话令出岫更是诧异,听云想容话中之意,她分明打定主意要带灼颜走了。 
当真怪哉!云想容若只是随口问问也就罢了,可自己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一般人也该识趣放弃了。她却锲而不舍,必是存了正经心思。 
由此可见,云想容并非仅仅是可怜灼颜,想来私下也该与灼颜有些交情。出岫不禁联想起太夫人的揣测……若夏嫣然之死当真与二房有关,莫非,云想容是知道了什么? 
毕竟她与云起一母同胞,倘若察觉出什么内情,想要为兄长加以掩饰也无可厚非。如此一斟酌,出岫更不能让云想容带走灼颜,便假作为难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这身份是如何来的,如今在太夫人跟前我说不上话。你若真想讨要灼颜,不如自己去张口,会比我更有分量。” 
提起太夫人,云想容仿佛也犹豫了,她抿唇想了想,才道:“还是……算了罢。如今大哥与夏嫂嫂过身不久,一年一度各地报账的时候又该到了……待过了三月再说罢。” 
出岫暗自松了口气,颔首道:“实在对不住,我人微言轻,也是无能为力。” 

云想容摇了摇头:“没有这事,如今说嫂嫂人微言轻的,日后看到嫂嫂这胎一举得男,他们都要悔得咬断舌头。” 
云想容这话说得真诚,出岫听在耳中,更添几分动容。她不禁抚上自己的小腹,心中却想着那个被云辞亲手打落的孩子。 
若是那个孩子能生下来……无论男女,定然都是玉雪可爱。想着想着,出岫只觉大为黯然,为了她无缘人世的孩子,也为云辞无嗣的遗憾。 
云想容自顾自说着,见出岫突然没有接话,才发现她的神伤:“是我失言,嫂嫂莫怪!”她以为出岫想起了云辞,鼻尖一酸内疚地道:“都是我不好……” 
出岫摇了摇头,不愿在外人面前落泪:“不是,与你无关。” 
“嫂嫂……”云想容显然是想要安慰出岫,可又不知该如何张口。出岫见她越发言语无措,不禁轻轻叹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我命淡心送你回去罢。” 
“不必了,我的丫鬟在外头候着。”云想容低身行礼:“嫂嫂安心养胎,今日是我冒昧了。” 
“没帮上你,是我的错。”出岫客气地回道,执意要将云想容送出门。 
果然,外头站着一个丫鬟,见到云想容出来连忙行礼。那丫鬟看到出岫,莫名地脸色一白,瞬间又迅速恢复过来,继而开口问候:“给夫人请安。” 

出岫点头,只看了丫鬟一眼便觉得眼熟。弯弯的眉眼似两道月牙,白皙的肌肤显得剔透,虽说云府美婢如云,可放眼整个府内,单以这丫鬟的容貌气韵,想来也算个中翘楚了。 
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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