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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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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出岫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连忙后退一步惊呼着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如今静园里再无宝藏,也加强了护卫,为何这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能够轻易闯入,却没被护院发现? 

然而,对方却没有半分回话的意思。质地纯正的黄金面具映着廊亭灯火,闪现出一片流光溢彩。那面具后的男人只露出鼻骨以下的部位,下颌僵硬、薄唇紧抿,看似是极力隐藏着怒气,亦或隐藏着失望? 

出岫见对方半晌没有回话,也没有出手伤人的动作,这才稍稍稳定心神,再次出言问道:“敢问阁下是谁?” 

紫衣男子至此终于身影微动,掩在面具后的一双深眸泛着难以辨别的光泽,只盯着出岫细细地看。那眼神之中有惊艳,也有惊讶,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将垂在阴影里的右手缓缓抬起,手中握的是一管长箫:“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听闻天籁琴音,心生向往,故而忍不住进府一探。” 

不知怎得,出岫只觉这男子说话声音极为低沉,好似有掩藏不住的忧伤。她看不到他面具后的神情,便只能凭借感觉来判断,眼前这男子应当就是墙外的吹箫之人。而能吹出这等美妙箫声的,不应该是个别有居心的登徒子。 

出岫垂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右手,还有被修长手指所握住的长箫,再次开口,语气清淡地问:“阁下知道这是何处吗?” 

“离信侯府。”紫衣男子的声音比方才更为低沉。 

出岫朱唇轻启,容颜宛若湖中仙子,抬眸对他轻声道:“妾身寡居之人,偶然抚琴遣怀。阁下既然瞧见妾身真容,还请快些离去罢。”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夜之事,望阁下权当未曾看见。告辞。”言罢她俯身拾起地上那具摔坏的琴,抱在怀中快步走下廊亭。 

出岫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事,便顿足回首看去。那紫衣男子仍旧站在亭内,隔着面具凝望着台阶下的她,身姿很是……孤清绝望。 

“阁下可是遗失了一管玉箫?还请告之府上地址,妾身明日差人送还。”出岫抬首望着对方,等他一句回话。 

闻言,紫衣男子的身影又是一晃,好像承受了极大的打击,喑哑着嗓子道:“出岫夫人……”这四个字,似疑问,又似确认。 

出岫想起对方的箫声,只道这是个痴迷音律之人,遂坦坦荡荡地回道:“正是妾身。” 

她话音刚落,不过眨眼功夫,廊亭内霎时闪过一片紫金光影,紧接着,那紫衣男子已消失无踪。 

宛如迷梦一场…… 
第130章:人生自是有情痴(一) 

聂沛潇从云府静园出来之后,只觉得一阵恍恍惚惚,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慕王府。自从得知弹琴之人不是云想容后,他每夜都来到云府后墙外,只希望能再次听到那令人魂牵梦萦的琴声。 

等了多日,今夜终于重新听到了!几乎是在曲调响起的同一瞬间,他已笃定这弹琴之人必是他心仪的那位女子,于是便忍不住取出玉箫,与之琴箫相和,想以此表达爱慕之意。 

怎奈一曲终了,院里再也没了琴音,他按捺不住多日的思念与探究心情,遂从后墙跃入静园之内,又与侍卫冯飞联手打昏了几个护院,想去一探芳踪。 

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黄金面具戴上,循着灯火摇曳之处,聂沛潇远远望见一个宛如仙子的身影,白衣胜雪、超凡脱俗,正坐在琴案前对另一人说着些什么。 

他缓缓靠近不愿惊扰佳人,隐在暗处屏息凝神,自问这身法就是当世高手也无法轻易发现。果然,他骗过了那个女护卫,但也听到了令他震惊不已的一番话: 

“竹扬,你送慕歌小姐回清音阁罢!我自己回知言轩。” 

“如今云府人丁稀少,再没有人能算计我,你还怕我半路上出事么?快去罢!别让二小姐着了凉。” 

既然这白衣女子称呼别人为“二小姐”,那她自然不是云慕歌了。聂沛潇情不自禁地走近,一眼认出这清妍绝美的女子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在云辞大婚那日。 

原本还以为她是云府一个得宠的丫鬟,岂料,再后来的一番对话却令他的心慢慢坠入无尽深渊…… 

“阁下知道这是何处吗?” 

“妾身寡居之人,偶然抚琴遣怀。阁下既然瞧见妾身真容,还请快些离去罢。” 

“今夜之事,望阁下权当未曾看见。告辞。” 

“阁下可是遗失了一管玉箫?还请告之府上地址,妾身明日差人送还。” 

…… 

这白衣女子竟然是,出岫夫人……离信侯府的当家主母,传说中杀伐决断、冷酷无情、不择手段、靠遗腹子上位的出岫夫人!是他曾深深鄙夷过、唾弃过的寡妇!也曾想要敬而远之、不愿与之产生任何纠葛的寡妇! 

她果然捡到了他的玉箫,果然成全了这段缘分,但却……如此可笑! 

他怎能相信!怎能接受!怎能释怀!回到慕王府之后,聂沛潇二话没说闯进酒窖里,将他七哥私藏的美酒开封数坛,闷着头将自己灌醉。 

以他的酒量,许久未曾大醉一场了,可这一次,是他自己愿意醉的,或许他已不愿醒来,不愿面对那个事实。 

如此美好的女子……若是没有瞧见她的容颜,若是未曾与她说过话,他还只是心存仰慕而已——仰慕这女子的琴心,还有那份无比默契的心意相通。 

可,就在看到她真容的那一刻,听到她用温婉的语气与女护卫谈笑的那一刻,他认出了她是谁,也想起了那晚初见她时的惊艳。 

电光火石,一眼万年,聂沛潇忽然觉得自己认识这女子许久了,仿佛彼此早已在轮回之中牵绊过无数次,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与他心里的影子如此吻合! 

一种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令他几乎窒息,几乎……失态。 

好不容易抑制住那份狂喜,想要确认她的身份,岂料……最终竟是如此的下场,竟得到一个如此残酷的事实。 

也许是他真的成熟了,过往流连花丛想要寻找刺激,从众人的虚伪逢迎中寻找人生的快感,也一味坚持着所谓的皇室骄傲,可到头来,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心底越发空虚。 

二十一年来头一次爱慕上一个女子,比几年前听闻晗初的琴声时更为震撼与喜悦,也,更为遗憾与绝望。 

聂沛潇想笑,笑着笑着却又觉得苦涩,最终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坛酒,又掺了多少品种,总之他是醉了,头一次毫无顾忌地醉倒在酒窖里,不知如何慰藉自己这份荒诞无稽的心动。 

早知结果如此绝望,不如当初从未有过希望。早知如此惨痛……他宁愿永远将那弹琴的女子当做云想容…… 

醉倒的那一刻,昏暗的酒窖里闪过一片光泽,是他怀中的黄金面具掉了出来。聂沛潇伸手拾起,缓缓发力,一阵金属碎裂的脆声倏然响起,那薄如蝉翼的黄金面具被折断成两片。 

一如今夜被白衣女子失手摔裂的那具琴…… 

***** 

头脑昏昏沉沉,胸腔里的抽痛令聂沛潇难以安睡,心口某处仿佛是被扎入一个柔软的物什,硌着、嵌着、疼着、难受着。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满满都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在阑珊灯火下泛起令人痴迷的潋滟,时而沉静端庄、时而笑靥如花、时而惊慌失措、时而清淡有礼…… 

“如今云府人丁稀少,再没有人能算计我,你还怕我半路上出事么?……” 

出岫夫人曾说过的这句话,深深烙印在了聂沛潇的脑海之中。再联想起世所传言的云府秘辛,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女子是经过了多少迫害,又抵住了多少压力。 

就连梦中,他也为此而深深心痛着。一个十九岁的美貌寡妇,若是别人家的寡妇也就罢了,可偏偏出岫夫人是离信侯的遗孀。只这一重身份,便将两人远远隔绝在了天涯两侧,莫说是做知音,即便是想坦坦荡荡地来往,只怕也不能够。 

翌日,再醒来时,聂沛潇已身在自己房内的榻上。宿醉的乏力与针扎般的头痛令他难以起身,再想起“出岫夫人”这四个字,只觉得昨夜是一场梦魇。 

因为他太过计较、太过执着、太过耿耿于怀,于是才做了这样一个梦? 

聂沛潇缓缓起身,正欲唤冯飞入内,眼风却扫见桌案上放着两片断裂的面具。只这一眼,昨夜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又回来了……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几乎是这一刹那,聂沛潇做了一个决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房州!从此以后再也不与云氏来往! 

“冯飞。”他喑哑着嗓子唤来他的侍卫。 

“殿下。”冯飞领命进屋,身后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服侍主子盥洗。 

起身穿衣之后,聂沛潇二话不说拎起案上的茶壶,一口气将一壶冷茶喝了个干干净净。至此,仿佛才解了咽喉中火烧一般的渴意,他开口问冯飞:“七哥现在何处?” 

侍卫冯飞犹豫一瞬,到底还是如实回话:“慕王殿下如今正在待客厅,会见……出岫夫人。” 

“咣当”一声,聂沛潇重重将手中的琉璃茶杯放下,凝着脸色沉默片刻,才道:“再替我更衣……”

***** 

慕王府,待客厅。 

“夫人想亲自去一趟京州?”慕王看向出岫,挑眉问道。 

出岫点头:“我家三爷之事、以及沈小侯爷之事,全赖殿下打点。今日一早妾身接到飞鸽传书,三爷已平安出狱,想容与沈小侯爷也迁出了文昌侯府……” 

出岫顿了顿,再道:“妾身想过去看看,替他们打点打点。尤其我家三爷长期在京州打理生意,妾身也想趁此机会前去拜访一些世家公卿,正式与他们结识一番。” 

听闻此言,慕王不自觉噙上笑意:“以云府的声名地位,夫人又何须亲自前往拜会他们?合该是他们来拜会你才对。” 

“殿下莫要折煞妾身了。”出岫低眉,无奈地叹了口气:“京州乃是天子脚下,公卿世家入眼繁华……云氏今非昔比,日后还要仰仗殿下。”适时的低头服小,是为了换取以后的昂首抬头,这一点,出岫终于看透了。 

她这话果然令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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