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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能用了,拿回家劈了当柴烧也是好的。
卫嬷嬷冷冷的看着这些庄户,许是主家太厚道,这些年养的他们的性子都有些野了,竟敢如此目无尊卑,明目张胆的闯进主宅来!还有那些下人,连做样子的拦都不拦一下,蜂拥过来想看好戏?
真当她会法不责众,拿他们没法子吗?
正要发话,却见戚妈妈领了木尹楠回来,许是被这阵仗惊住了,无论是戚妈妈还是丫鬟们都十分安静,只有木尹楠丝毫不受影响,张口便问道:“嬷嬷,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对自家姑娘的说话方式,卫嬷嬷如今已经习惯了,环顾众人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姑娘的话也是我想问的,你们都是要背主么?我在这儿处理家什,你们放这些人进来做什么?一个个都不想干了?”
闻言,一些本还在看好戏的仆妇们顿时有些急了。她们多是长年在这张家庄子上做事的,平日里清闲不说,待遇也不错,主家更是几年都不来一次,慢慢都有些惫懒了。听卫嬷嬷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换掉她们这些人,哪能不着急?要说如今的世道,卖儿卖女的不多,但没活干的穷人却到处有,随便买两个进来都是感恩戴德的,兴许连月例银子都不用给,管饱就成,到时候,她们可就只能卷包袱走人了。
或许连这希望都不大,她们可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直接打死都无人过问。
仆妇们打了个寒噤,开始装模作样的赶人,庄户自然不肯就这样空手离开,旋即又吵闹了起来。仆妇也只是做个样子,没一会就转头去偷看卫嬷嬷,却见她仍旧是一脸冷笑,这才有些明白,卫嬷嬷并不是开玩笑吓唬她们的。
“都出去,主家的屋子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仆妇们上了心,便开始拉扯那些大媳妇小媳妇,但说到底,肯下死力气的,始终只是少数,根本没人被她们说动。
“主家不要了,赏了我们也没什么,凭什么叫我们走?”庄户们自然不肯就此罢休,有那胆子大的媳妇子,仗着人多,就不满的咧咧开了,旁人也跟着附和。
卫嬷嬷冷眼飞过,吵杂的声音略略降低了一些,但仍旧不肯断绝。
“这话谁说的?”一道清脆的童音传来,人们都是一愣,扬脸看去,却是那被抱在戚妈妈怀中,张家庄子的正主儿,威武侯府的三小姐。
那媳妇子只当这大户人家的小姐拉不下面皮,本还有些担心被罚,这才特意藏在人群当中。眼看竟是个小女娃当家作主的发话了,当下也不犯怵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满脸不乐意的道:“主家小姐,是俺说的呢!反正你们也不要了,咱们这些穷人拾去了,修修还能用,岂不是两全其美么?”说完,她得意的扬了扬头,她虽是粗人,也是会几句成语的。
“哦,两全其美?不知美在何处?”不管是戚妈妈还是丫鬟们,都忍不住对这个脑神经粗大的农妇瞪过眼去,偏偏木尹楠毫无知觉一般,望向那媳妇子的方向。
她自然答不出来,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出不了声。拿了主人家的东西,主人家自然没有半点好处,又哪里来的两全其美?她不过随口那么一说罢了,想着只是些旧物,并不那么当紧,谁晓得竟然给一个小娃娃堵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不说话,木尹楠竟然笑了笑,颇为和颜悦色地道:“你是谁家的?你们当家的不在?”
“在呢!”那媳妇子一看,还以为有戏,连忙跑到后头从人群里把她男人拉了出来,讨好的笑道:“我们当家的姓张,和主家说起来也是本家呢!”
他男人还有些不情愿,他自认是个老实本分的,这样跟主家当面说话的事还从没有一回,被自家婆娘强拽了出来,多少有些不高兴,瞪了她一眼。
可真的老实本分,这会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嬷嬷差点气笑了,瞧傻子一样瞧着那中年妇女。跟主家是本家?她们姑娘可是姓陈的!别以为这儿叫张家庄子,就真的姓张了!
她倒是颇想将人直接赶出去了事,只是一来若是真的冲突起来,怕这些粗手粗脚的佃户不小心伤了小姐就不好了,他们并不是下人,不是他们能随意处置的。二来,看姑娘的样子,似乎已经有所决断了?
她想看看,她的姑娘到底想怎么做?
果然,只见木尹楠转过脸,面无表情的想卫嬷嬷问道:“嬷嬷,这是哪一家佃户?”
卫嬷嬷怔了怔,瞧了一眼那被拉出来的中年男子一眼,倒是生的一脸憨厚相,不过既然都站在这儿了,只怕也不是什么好鸟。略回忆了一下,便道:“这是张生水,边上的是他媳妇。”
“哦,原来真的姓张啊!”本来一句感叹,却被木尹楠平静的语调表述的有些阴森森的。张生水心头莫名一跳,他婆娘却毫无察觉似的,还在嘟嘟囔囔。木尹楠也不理会,只是径自道:“嬷嬷上次说,去年的佣金刚刚收齐,想来今年的稻种还没发下去吧?”
卫嬷嬷有些惊讶,前几天她不过是随口跟晴雯提了几句,说是该发稻种了,没想竟让姑娘听了去。看样子,还记在了心里。只是她真的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想着,却也不曾点破,反而一本正经的回道:“还没有。”
好似木尹楠真的明白似的。
主仆两这一唱一和,顿时让那些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庄户门安静了下来。
“这佃户的事儿我不懂,嬷嬷不如给我说说?”木尹楠伏在戚妈妈怀中,看起来有些懒懒的,仿佛是困了,迷迷糊糊的说着,偏偏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佃户们都安静了下来,困惑的看着这个年幼的主家,不知道她到底是想问什么。
好好的,问起佃户做什么?
其中,以张生水的媳妇儿最不耐烦,但嘴皮子动了动,还不曾出声,就挨了她男人一个白眼儿,对她摇了摇头,只好怏怏闭上了嘴。
卫嬷嬷虽有些疑惑,不知道她问这些做什么,到底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连佃地的规矩和契约都讲的明明白白,等说完,已经是口干舌燥。
别人尚且还在迷糊之中,春分听了小半,就已经明白了过来。不由抿嘴笑了笑,对张家夫妇两投去一个活该的眼神。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既然迫不及待跳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就怪不得旁人拿他们杀鸡儆猴。何况,连这样的便宜都敢占,这家人平日里,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春分自认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她可没有当圣母小白花的愿望,要知道,看谁都可怜的人,最可怜的,往往是她自己。
她始终觉得自己没开外挂,除了一点儿现代知识,半点金手指都木有,别说小白花女配了,就算当个跑龙套的,都有点儿受宠若惊。
半点同情心都木有地等着看好戏。
“这么说,这些佃户的契约,旧年就已经结束了,是吧?”
“姑娘,您的意思是?”卫嬷嬷一愣,难不成,姑娘想重新换一批佃户?可如今就要育苗了,重新找佃户怕是不容易啊!若真是如此,恐怕就要耽误这一季的收成了。
佃户里有那精明的,已经听出不对味儿来了,若非人多示众,只怕他们此时就已经抬脚溜了,哪里还能等她发话发落他们?
卫嬷嬷都明白的道理,他们自然也是明白的,虽说心底有些惴惴不安,但说起来,还是有几分底气在的,他们就是在赌主家不敢将他们都赶走。
“其他人若是想佃地的,就签契约,不过租子得涨一涨了,改成四六吧!如果不想佃的,明儿一早就离开庄子!至于那张生水一家,不论老幼马上赶出去,从今以后不许他们踏入张家庄子一步!多出来的田地,分给别人种吧!”木尹楠眸光一冷,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慈善人。
所有人都傻了。
好半晌,才有人嚷着分辨:“主家,这不行呐!以前”
“别跟我说以前!”木尹楠沉沉哼了一声,声响分明不大,却重似千钧一般捶在众佃户的心头:“不行?这是我的庄子,我说了算!往年我娘还在,她待人宽容,你们就当她是纸老虎,我可不是!你们爱种不种,别说我没有宽宥你们,今天晚上之前,还没有定下来的人家,明儿一早就给我离开庄子!那些地就算荒了,也不能由着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条理分明的一番话,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这哪里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娃能说出来的?面对这样的场景,普通的女娃,只怕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哪个能跟她似的,做出这样“冷血无情”的决定来?
众人的目光里,透着不可置信,直愣愣的盯着女娃儿可爱的脸庞。
这哪里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分明是初出茅庐的幼虎!
卫嬷嬷反而笑了起来:“都听见姑娘的话了?来人,把张生水一家赶出去,别再让姑娘看见他们!”卫嬷嬷话音方落,从侯府带来的护卫们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就要去拖那张生水和他媳妇。
“你们敢!我们老老实实的种地,凭什么就不让种了?”张生水媳妇是真的吓住了,赶出庄子,他们一家老老小小靠什么吃?不过是想要些旧家什罢了,怎么就至于如此了?
“凭这庄子是我的!”木尹楠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回答。
偏偏所有人都活生生的打了个战栗。
是啊,这庄子是她的,她还是侯府的小姐,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招惹的人。
几个想要抗议涨租子的佃户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四成租子,其实并不多。相比别的庄子上的佃户只能拿到四成收成,这四成租子,还是宽厚了许多的。从前张氏仁厚,这才减了大半,每年只收两成租子,但如今,张氏毕竟已经不在了。其实卫嬷嬷当初对张氏的决定,也颇有非议,但毕竟是张氏的决定,也只能由着她去,没想到今儿,却是她的亲生女儿打破了旧例。
然姐儿是个有魄力的孩子。
但说到底,也是木尹楠不知道情况,否则租子便不会只是翻一番,而是直接涨成和别人家一样了。既然人家能那么干,为什么她不行?这一个庄子的收入,既然微薄的基本可以无视,连自家庄子上屋子的修缮维护都保证不了,就算荒废了也没什么。
银钱什么的,对木尹楠来说,没有任何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