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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是背下一篇《千字文》罢了,瑞哥儿却觉得眼前原本的荆棘路已是扫除了最大的壁障。
只盼他能一路坚持到底…
又见老夫人眼珠子一转,竟是笑言:“再说了,你小时候你爹还不是骂你不成器?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老爷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你满院子跑,就是因为你背不出书来”
陈侯当即老脸一红,顶住妻子儿女满眼好奇的目光,重重咳了一声,讨饶道:“娘!”
“罢了罢了,”老夫人自然不会真的去揭独子的老底,不过是取笑一番罢了:“最近瑞哥儿着实用心了不少,还得了先生夸奖,只是你不常来,不知道罢了。”
瑞哥儿原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心思顿时一惊。
老夫人的意思,看来她早就察觉了自己的不同了。可她偏偏不说出来,而等到这样的一个场合,替自己在父亲面前说话!
真正撑起这个加的,不是精明强干的老夫人,而是看似无用懦弱的陈侯!
只因他是男人。
老夫人如此这般,只是为了改善往日他在父亲眼中不学无术的形象!
瑞哥儿心中一阵酸楚难抑。
“原是如此”果然听老夫人这样说道,陈侯免不了有些愧疚。
他从前见大儿子顽劣不堪造就,久而久之便对瑞哥儿不抱期望,以至于甚少关心他的学业到底如何。再加之时有微词传入他耳中,惹得他心浮气躁,便更不会常常考校他功课了。
谁想到今日,这儿子虽说不至于让他刮目相看,但到底也是懂事了。
虽不至于聪慧,但一个月能背下《千字文》,还能知晓其中一部分的含义,已经算得上努力!
看来日后还要多多关心大儿子才是,免得母亲老是暗地里指责他不重视这个嫡长子。
小吴氏心中却是气恼,她明明让人引瑞哥儿多多玩耍,为何他却忽然长进起来?莫非老夫人察觉了她私底下的安排?
心底不禁警惕起来,如今老夫人还不曾说破,若是哪一日指摘了出来,她恐怕地位不保!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自家出身实在不高,要不是先头吴氏乃是她同族族姐,这侯门夫人的位置恐怕也轮不到她来坐!若令人发觉她生了异心,休出侯门成为弃妇倒不至于,毕竟她育有子女,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为两个儿女考虑。但被陈侯冷落打落尘埃,却是必然之事!
说不得,那陈姨娘还会爬到她头顶上去!
暗暗告诫自己,回去之后还要吩咐下面的人收敛一些,免得被老夫人捉住把柄。
陈侯见猎心喜,抓着瑞哥儿一气儿多问了许多话。有些能答上的,虽然磕巴倒也说的头头是道,至于不明所以的,也很光棍的认错,说不甚明了,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话,令陈侯十分满意。
总比先前只晓得玩儿的光景要好的多。
如此这般,却是忽略了另一双儿女。
小肉团懵懵懂懂尚且不知,甚至有些惧怕父亲也如此过问自己一番,拼命缩在一旁恨不得能立时消失于大堂内。那秀姐儿素来爱争锋出头,今儿个有苦难言,又见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忽地对她不理不睬,却只能死死忍下。到底心气难平,不知哪一日便会爆发出来。
木尹楠喝完了果茶,拍拍勉强水饱的小肚皮,一副痴呆相。
一二三,木头人。
待到外头天色暗沉,百姓家不见点点星火,这才散去。
卫嬷嬷领了乳娘赖妈妈站在院门口接了木尹楠回屋,令赖妈妈抱着,自己则与晴雯缓了两步缀在后头,小声问起今日之事。
似是听到什么有趣之处,传来低低的笑声。
赖妈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竖起耳朵细听,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低头往怀里一瞧,只见小人儿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瞳孔黝黑沉郁,如那茫茫夜空,直让人如坠深海。
赖妈妈一瞬间心神颤动,再不敢对上那张稚嫩脸庞,心中忍不住疑神疑鬼。
尸山血海中走过都游刃有余的少将大人的目光,岂是这深宅之中奴仆之身的妇人能承受的?
当下再不敢有半分旁的心思,直直将怀中女童送入屋中,方才神不思属的躲了出去。
“这赖妈妈真是,竟然如此放肆!”晴雯进屋一看,当即哼了一声。
里屋竟是一个伺候的人也不见。
只那小小的女童,仰躺在榻上,身上胡乱盖了一床褥子,已是睡得香甜。
“由得她去吧!”卫嬷嬷勾唇一笑,显出几分睿智,很快又隐去。抱起木尹楠脱得只剩小衣,将她安置在床上,才道:“她虽是乳母,姑娘却不曾喝过她一口奶水,并不同她亲近。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倒也不令人意外。”
晴雯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的人,分明就是夫人安下的耳报神,又留她在屋里做什么?
020 询问
赖妈妈终究是名义上的乳母,很多时候都会在三小姐眼前晃荡,晴雯就算看她不顺眼,在她没有犯什么大错的情况下,也是不好去向老夫人打小报告的。
换个思维来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老夫人的耳报神?
只不过老夫人对三小姐没什么坏心,而是出于亲缘关系的一种本能护持罢了!
如果有一天,老夫人也忽然看三小姐不顺眼了呢?
好人坏人,本就不能一概而论。
晴雯自然不会去想这种莫须有的可能,但卫嬷嬷却不会将她归恰于自己人的范畴。除了自己,她似乎本能的防备木尹楠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她的祖母父亲和兄弟姐妹!
对此,木尹楠并非毫无所觉,她也感到奇怪,卫嬷嬷到底在担忧些什么!但很显然,这个原因,她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而木尹楠并非喜好追根究底之人,在这个世界,她不过是得过且过,惟愿不受打扰,偏安一隅。她不会因为老夫人、陈侯的冷落而伤心,也没有任何的野心和报复。只要他们不打扰她的生活,不算计到她头上,即便默默无闻也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这个世界,是属于男人的世界,女人再怎么努力也只会被淹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而她却绝对成不了那种丈夫背后的小女人。
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这些没营养的玩意注定与她无缘。
少将的威严不容置喙!
不过她虽不会唯唯诺诺任人宰割,但也不会标新立异的妄图改变这个世界。
改变一个人,很容易,改变整个社会,却很艰难。
企图改变的结果,只怕是身首异处!
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没一会便困倦了,木尹楠听两人说了几句没多久便真个睡着了。
那厢晴雯顿了顿,又小声说起另一桩事体。
她带着三小姐离开宁安堂时,天色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老夫人屋里的橘香便分了几盏琉璃宫灯出来,吩咐几个小丫鬟提着在前带路。
送完人回去还是要带回去的。
这琉璃宫灯其实就是彩色玻璃做的灯笼,听说是当年宫里赏赐下来专门给老夫人的。木尹楠仔细瞧了两眼,便有些不屑,那琉璃色彩不均,亮度不够,只朦朦胧胧的照个影子,连那纸糊的灯笼都不如,不过就是能挡风罢了。且琉璃又怕磕碰,因着怕坏了御赐的玩意,平日里都是祖宗一样贡在那里。今儿特意拿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
若说是炫耀,其实真的不必。这侯府里,说是陈俊才是家主,可谁不知道老夫人最大?
也就是继夫人小吴氏,最近一年因掌了内院的权柄,便有些不知轻重起来,可每日还是早早起身,准时到老夫人跟前晨昏定省,从无怠慢——想来她也知道,陈侯这个孝子的名声可不是光是好听,但凡她敢对老夫人有丝毫不敬之处,这当家主母她也就不用想了。
多年媳妇熬成婆,过不了婆母这一关,她永远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出了宁安堂,众人便要分成两拨,木尹楠住在清辉院,与陈侯他们并不是一路。
陈侯顿了顿脚步。
于是身后的一干人等也都停下了。
“晴雯。”陈侯低叫了声,小吴氏隐在黑暗里,面上一片扭曲。
都被打发到了死丫头的院子里了,老爷竟然还惦记着她。
不就是从前伺候过那个贱人么!
“老爷,奴婢在。”晴雯心底一紧,垂着头上前,怀里死死的搂着木尹楠。她压根不敢抬头看陈侯的脸,自然也没发觉,一直对她有几分“不怀好意”的老爷此刻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看着她怀中毫不顾忌与他对视的女童。
那双清澈的黑眸,透着平静以及…陌生,并不见他所熟悉的渴求与期盼。
稚嫩的脸庞,依稀有着张姨娘的七分颜色,但少了一些妩媚娇嗔,多了一些钟灵毓秀。还有三分像了他,如那双尖尖的凤眼,略略上挑的眉峰也与他一模一样。
他也曾期盼过她的出生…他面露怀念。
然而,往事已然浸没沧海。
“三”陈侯忽然想不起这个女儿的名字,纠结片刻才恍然,她根本还没有起名,五岁大的孩子了,连个正经大名都没有。涌起的怜惜瞬间被自己压下,他别开眼,沉声问道:“今儿怎么是你一个人带着她来?三小姐的乳娘和其他丫鬟呢?”
晴雯松了口气。
不是冲她来的就好。
只是老爷这问话还真是好笑,晴雯抿了抿唇角,方才恭敬的答道:“赖妈妈晌午就请了假,说是要回家一趟。院子里人手不够,绿萼和春分便留在院子和小丫鬟们一起做活。”
当然,指望绿萼做活是不切实际的,卫嬷嬷早就放弃这个丫鬟身子小姐命的大丫鬟了,不过是她找了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吹不得风不出门罢了。只要她不出去现眼,卫嬷嬷也不想追究她偷懒的事情,她不是侯府的奴婢,对侯府的人始终不能完全付出信任。
春分是个能干的,现如今帮忙管着屋里的小丫鬟和外头的粗使婆姨,也是忙得很。
其他人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另一个二等甚至只是从粗使丫鬟里随意找了个提拔上来的,根本见不得人,卫嬷嬷哪里敢让她们出来现眼?
自然三小姐只能由她领着过来,哪比的上二小姐前呼后拥?身边的丫鬟婆子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家生子,又护主又忠心。
“人手不够?”陈侯蹙起了眉头:“那就让夫人再挑两个送去,不要怠慢了三小姐。”
晴雯应了声,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夫人送来的人,卫嬷嬷哪里会使?
就是使